苏筠转脸一笑,问云河长公主道,“母亲,这是……花楼里的哪位姑娘?怎么还到了母亲的院子里?来人呐,快把她赶出去,莫要污了我和母亲的眼!”
“是。”应声的不是别人,正是云河长公主身边的两个嬷嬷,她们都是陪伴云河长公主多年的嬷嬷,从宫里出来的,一直都看不惯这群女人在公主面前得意的模样,奈何公主一直懒得与她们计较。
这樊婕一副娇柔无骨的模样,不正如苏筠口中的花楼姑娘么,都暗自发笑,又看如今苏筠要大展威风,她们也乐得擂鼓助威。
苏筠接过一旁丫鬟们递过来的茶水,俸给云河长公主。在云河长公主带了无奈的眼中微微一挑眉,颇有些小孩子的得意。云河长公主抚摸着她的脸,心中的喜爱快要溢出来似的,这么多年无处安放的母爱,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地方。
云河长公主不出声,自然是同意苏筠的做法了。两个嬷嬷自然更无所忌惮。
樊婕冷冷地盯着那两个嬷嬷,一副料定了不敢动她的样子。两个嬷嬷互相看了一眼,自是要好好给樊婕长个教训。
“住手!”魏峥果然要开口阻拦,只是这一句饱含威严的话,却没人听清楚了。
苏筠看樊婕这有恃无恐的样子,就知道魏峥定要出口阻拦,因此一直注意着他什么时候开口,救下这娇滴滴的美人。
在魏峥出口的同时也厉声喊道,“赶出去!”
女子的声音本就尖利,轻易就盖过了魏峥低沉的嗓音。等到魏峥再喊住手之时,那两个嬷嬷早就在樊婕娇嫩的皮肤上留下了不少的印记。
要知道宫里的手段可比这公主府的女人们多得多了,也更狠辣。
两个嬷嬷虽然住了手,但依旧扯着樊婕让她不能奔向魏峥的怀抱。
苏筠看着狼狈的美人,呷了一口茶水,赞道,“母亲这里的茶可真香,我在相府里都没尝过这么香的茶呢。”
云河长公主知道这是要故意冷着魏峥和樊婕,自然也乐得陪她做戏。“这是陛下开年赐下的郿山早春,号称一两千金呢。你喜欢,待会我让嬷嬷包些给你带着回去喝。”
“我怎么好抢母亲的茶。”
那边魏峥已经看不下去美人咬唇的可怜模样,几番呵斥嬷嬷松手无果,已是要亲自上前了。苏筠这才掐着魏峥起身的点儿,开口道。
“父亲这是要做什么?”
本对苏筠的嫁妆感了兴趣,并不打算与苏筠起冲突的魏峥,这时也明白了苏筠那就是跟魏京墨一样,给他没脸呢,因此自然不会有好脸色。
“婕儿是我的姬妾,不是什么风尘女子,来这是为了给云河请安的。”魏峥黑着脸解释了一番。
苏筠恍然大悟,对着云河长公主一眨眼,泛起几点雾色星光,低声道,“原来只是父亲的姬妾,是筠儿的错,竟然还把她当成了风尘女子要赶出去,实在是……”
苏筠面色微微有些不安,颤着声音喊道,“嬷嬷,快把父亲这个像是风尘女子的姬妾给放了!她不是风尘女子!虽然她长得很像风尘女子!”
三个风尘女子把底下的女人们一时间震得有些缓不过神来,连一边伺候这的丫鬟嬷嬷们都暗自发笑,只是在主子面前都忍住了。
像是彩云彩月这两个小丫头没忍住,还被孙嬷嬷瞪了好几眼。
樊婕面容扭曲,眼神活生生像是要把苏筠活吞了。
什么叫像是风尘女子?长得像风尘女子?这不是变着法的骂她么!偏生她还不能说什么!
魏峥也察觉出不对劲,樊婕没脸,他也是连带着没脸,阴着声道,“既然弄错了还快向婕儿道歉!”
苏筠目中闪过一丝光亮,她堂堂一个将军夫人给一个小妾都算不上的女人道歉?
“魏峥!”云河长公主只当着苏筠被魏峥吓到了,才会让嬷嬷放开樊婕,心中更加对魏峥不满,低喝道。要让苏筠给一个婢妾道歉,就算苏筠愿意,她也不愿意!
苏筠暗中拉住云河长公主,故作懵懂道,“母亲,这位像是风尘女子的姑娘是父亲的姬妾么?”
云河长公主一怔,半晌才点着头了说了句是,樊婕看着云河长公主拿她身份没办法的样子倒是颇有些扬眉吐气的样子。
“按照大梁律法,凡三品官员,只可有一妻三妾,不可多纳,否则便要下狱上拷,大刑伺候。父亲身为驸马,自然是三品官,敢问父亲,眼下如此多的莺莺燕燕哪一位才是您的妾呢?”苏筠笑颜如花,一扫先前的矜弱。
这个问题问的刁钻,只有被承认的妾才能算得上有一席之位,才能让子女喊上一声姨娘,其他的不过是婢女罢了,她堂堂相府千金,就算没嫁给魏京墨也不可能给一个婢女道歉吧?
“更何况,如今我受封三品诰命,父亲是要藐视天威,让诰命夫人给您的姬妾道歉么?”苏筠不屑地看着樊婕,冷冷一笑。
被冠了藐视天威和大刑伺候的两顶帽子,魏峥自然要反驳,但又说不出什么道理来。这官员纳妾的不少,虽然律法摆在那里,谁也没当个回事,此时又被苏筠提起,还说起了三品的诰命,愈加心中恼怒魏京墨与苏筠,自己这个做爹的靠着尚公主做了三品的驸马,如今可倒好,连自己媳妇都因着魏京墨有了三品的诰命,与他平起平坐了,他还有什么脸面!
樊婕气的浑身发颤,哪里查觉不出来苏筠的意思。
婢妾们灼热的目光,那是眼巴巴地望着魏峥能给她们一个位分,妾和婢女的差别之大她们心里最清楚,谁也不想一辈子占个不明不白的婢妾身份过日子。
最出挑的樊婕自然成了风尖浪口,没被那群女人的眼神剜出个洞来,就算好的了。
“老爷!”樊婕楚楚可怜的模样落在苏筠眼里,就是有些自取其辱了。
“还不快将此女拖下去!”苏筠淡淡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