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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踩踏地面,在夜晚的林间飞驰。
灌木在冲击下折断。
前方的树木在视野中飞速倒退。
马背上的巴德尔伏着身,紧握着缰绳,才能不被颠簸的路况与途中的树杈刮到。
“笨蛋,笨蛋,你这跑的什么路!?放着好好的大道不走,偏偏跑进林子里……”
莉娅紧紧抱住了青年的腰,闭着眼不敢看前方的路况,一阵惊呼。
“抓好了,我可没学过骑马。”巴德尔心里也是感到发苦,他也没想到在工业革命之后,机械代替了畜力的时代,自己还会有骑马的一天,不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这么手足无措了。
对于现在的他而言,脑海中浮现最多的画面是一副‘从高空坠下’的场景。
耳边的风声呼啸,短发被吹乱,他感觉有些麻木了,只是疲惫的低声喃喃,“饶了我吧。”
“前面。”
莉娅忽然说道。
巴德尔抬起头。
目及远去,在视野的尽头,有一道淡淡的绿色雾气形成的屏障。
“毒?”
心中惊疑,他当即转身抱起莉娅,跳下了马背,战马则径直的冲进了雾中,完全消失在了视野之内。
落到地面,脚掌踩着松软的土壤,他顿时感觉安心了不少,将莉娅放下,取出了一个小巧的电筒,照向那拦住去路的绿色雾气,“那是什么?”
光线接触雾气像是被阻断了一般,雾内朦朦胧胧的,看不见任何东西。
“这不是毒气,如果是童话中,那么应该属于结界之类的东西。”莉娅将手探入其中,手又缩了回来,示意并没有危险,像是显露自己的认知水准,得意的摇曳着葱白的手指对巴德尔,“虽然不知道具体讲述什么故事,但大抵也不会超过那群执笔者构建的框架,比起史诗的凶险与惨烈的战争,童话的危险性要远远低于……”
“等下,我想问‘如果这是结界,随意触碰不会触发什么警戒吗?’”
巴德尔的话让莉娅脸上一僵,她也意识到了这个可能性。
正当气氛凝固在了此刻。
仿佛印证着两人心中不好的预感,
一个硕大的头颅从屏障中探了出来。
——尖锐的鸟喙,金色的竖瞳,棕灰相间的羽毛,一只长着猛禽利爪的健壮前肢踏在地面,锋利的爪子深深嵌入土壤内。
莉娅惊呼着,像只慌乱的小动物寻求庇护地躲到了巴德尔的背后。
狮鹫的背上坐着一个头顶璀璨王冠的身影,一身蓬松的淡蓝公主长裙,脸上戴着舞会般的半脸面具,虽看不清面容,但从熟悉的栗色长发可以获知,她就是利安娜。
“你们是何人?”
当戴着面具的女孩开口后,巴德尔皱起眉头。
她不认识我们了?
自己又该如何作答?
巴德尔脑海中回忆起在利安娜房间内的那些童话绘本,他眨眨眼,放低姿态,敬礼道:“尊敬的公主阁下,我们来自森瑞尔镇,因受邀而来到此处。”,而右手的无名指与小指偷偷伸入袖口,触碰到了一个物体的底端。
狮鹫似乎觉察到了什么,脑袋微微偏转,看了过来。
“啊,客人是吗?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宴会还在准备中呢。”女孩一拍,轻轻抚摸狮鹫的脑袋,另一只手抬起,做出邀请的手势,“请进。”
也不知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蒙对了,还是女孩在配合他的表演。
如果是后者,自己岂不是把自己与莉娅往火坑里推?如果只是自己一个人还好,但身边还有莉娅在,自己要去要留,实在有些难以选择。
犹豫间,
莉娅在他身后拉了拉一角,细如蚊声钻入耳内,“答应她。”
青年闻言,右手小拇指按在了手心处,摩挲了会,点点头。
走一步看着来了,实在不行……
青年眼中流露出了复杂的神色。
随着利安娜进入了结界内。
视野豁然开阔。
昼与夜的光线反差下。
春意生机般的绿色占据整个视线。
一棵高大得只能用‘荒诞’一词表达心声的树木参天而起,高耸得望不见顶峰。
若是要想一句话来形容,那也只有东方古书中《山海经》对建木的描述——“有木,其状如牛,引之有皮,若缨、黄蛇。其叶如罗,其实如欒,其木若蓲,其名曰建木。”
实际建木到底如何雄伟,他也无法想象,但眼前的这棵大树确实超乎了自己的想象范围,他也不得不赞叹,这样的东西,怕是只会出现在梦中。
仰望上方,在树枝上隐隐可见细小的、走动的身影——那粗壮异常的树枝简直如同空中马路一样。
注意到那瞩目的橙色脑袋,他就知道那就是之前碰到过的南瓜骑士。
细细数来,心底顿时一沉,光是出现在视线之内的,数量就过百余,也不知道实际到底有多少。
虽然现在还没有翻脸,但也要为此提前准备,以防万一。
“有把握吗?”
在后边的莉娅前跨了一步,和巴德尔并齐,手肘捅了捅他的腹部,留意着前方走着的利安娜,小声问道。
“别强人所难,一个、十个,只是这样的‘空壳子’倒还能够应付,再多就有些吃不消了,我只是人,可不是书中的屠龙者。”
青年摇摇头,心里感到了压力,“如果你不在这,我或许还能好行动些。”
“嫌我累赘是吗?”
莉娅咬牙,愤愤地说道。
“这次超出了我能力范围,若是出现了什么意外情况……”
“那你会保护我吗?”
“那还用说?拼尽全力。”巴德尔轻笑,眼中的神色很是坚定,“毕竟是我带你过来的,我可没有丢下战友的习惯。”
她轻呼出一口气,“话语中充斥着正义感呢。”
“正义?不,我可不想在正义中溺死,无关善恶,凭心论事。”
“是吗。”莉娅沉默了。
两人的脚步相继停下,他们已经随着利安娜来到了大树底下,
利安娜拍了拍手掌,招来了一个仆人打扮的侍者,脑袋是一个薄薄的扑克牌——黑桃7,她说道:“离宴会还有一段时间,我还有重要的事情,两位可以随着侍者到处参观,请便。”
吩咐了声,她座下的狮鹫折返身,震动双翼,卷起一阵风旋朝外飞去。
“看样子是真不记得我们了。”
巴德尔看着消失在视线中的身影,说道。
“我们,或许是存在剧本之外的角色,还记得那个老女人吗?”
青年有些不太想顺着这话说下去,这样岂不是认同了莉娅口中‘老女人’的称谓?
心里默念着抱歉,还是接了下去,“你是说琳……”
“对,她在对方的设定之内,剧本内没写她会睡眠中途醒来,那么就绝对不会醒来,‘着于笔墨之内的东西会像对方所期望的方向发展’,
这是身为执笔者,对故事内人物生死善恶的绝对掌控权。”
“而我们,正好是介入者是吗。”
“对,现在就是要抓住那个持有‘幻书’的家伙。”莉娅点点头。
又提到幻书,巴德尔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当时南瓜马车出现时,利安娜手上的那一本鲜艳色彩封面的书本。
莫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