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将身体献给神明?
一名少女在教会祈祷时产生了疑惑。
一架天平,
两个人的生命,
于此做出选择。
女孩不曾犹豫地吐露出声:
答案并不是只有两种,如果神想剥夺我存在的权利,那么,杀死神明不就好了,两个人就都能活下来了。
第一天,流言入耳,女孩被逮捕,
第二天,异端审判,在众人的围观中,女孩被捆缚与十字架上,处以火刑,
第三天,教会以及整个城市化作废土,昔日繁荣化作丕土,
第四天,黑色长裙的少女身影出现在因战乱而被屠杀的村庄内。
背弃神明之人,
名为狂猎之人。
她的名字,
——阿蒙代尔?格威特
一个偏远国度之间发生的内乱。
在经过一天一夜的交戈之后,战争,终于在黎明到来之际落下帷幕。
战场,
天空正下着雨,宽阔的街道上,尸山满堆,鲜血将泥土浸染,红色几乎成为此地唯一的色彩。
浓郁的血腥盖过了泥土与硝烟的气味,这里已经找不到活人的踪迹。
没有人为这座残破的小镇收拾这遍地的狼藉,镇子内被卷入的居民随着叛乱的狂信徒而被一同剿灭。
征讨国与教会的联军已经离去。
生命在此沉寂。
死亡的气息不断淤积与沉淀。
“战争呐,人的贪婪还真是可怕啊。”
悦耳的声音闯入这寂静的死地。
雨,依然不止。
绵密的雨幕冲淡了狰狞的血色。
一个纤细而娇小的身影出现在曾名为集市的‘屠宰场’内,尸体随意的堆积,地面上早已凝固的鲜血在雨水的冲刷下,再次蔓延,充斥着‘死亡意味’的空气,令人感到无法呼吸,就连心跳也在这一刻停止。
裸露的秀足踩在浸没在血色下的地面上,一袭黑衣的少女欢快地跳跃着,脚下踏着灵动的节拍,漫步雨中,仿佛童话中优雅精灵,白皙的手臂张开,雨水落在手心,随着舞步的动作向前挥洒,晶莹的雨珠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
翩翩灵动的身姿于朦胧的雨幕间,黑色的长裙舞动,犹如歌颂死亡的信使。
或许,眼前令人不安的景象对于她而言,皆不过是虚幻的泡影。
“咳咳。”
尸体堆中,一个少年费劲全力将压在自己身上的尸体挪开,胸前一松,吐出一口血沫,口中喘息着。
少女闻声,一步跃至其身前。
娇俏的小脸上挂着浓浓的兴趣,她那银灰色的眸子盯着男孩,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地问道:“还活着吗?”
“我还活着。”
少年无神的眼眸中还留有一丝生命的气息,喃喃道。
“很痛吗?”
“痛。”
“很痛的话,不如放弃吧,据说天堂没有痛苦。”
银灰色的眼眸中仿佛有着麻药般致命的魅惑力,声音犹如天堂的低语,身上的伤痛也在此时一止。
放弃吗?
放弃吧。
声音直入脑髓深处。
男孩的生命犹如残败的烛火在风中摇曳,忽明忽闪,仿佛下一刻就会熄灭。
或许听从这声音的引导,就此熄灭,倒也是不错的选择。
“不,我想活着,正因为痛,所以我还活着。”
少年拒绝了,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少女瞪大着秀丽的眼眸,半晌才娇笑地吐露。
“真是个奇怪的人啊。”
“想要活下去吗?”
“能做到吗?”少年反问
“呵呵,当然,但我问你,即使一只脚踏入地狱呢?”
“无所谓。”
“契约达成,作为我的眷属,这样点程度可是不合格的哦,可能会有点痛,忍耐吧。”
少女口中喃喃自语,纤细白皙的手掌按在少年胸口。
少年看向眼前这位美丽的少女。
倒映在眼中的那双银灰色的眼眸犹如漩涡,意识与身体分离,但依然能感受到,身体中,胸腔内,脑髓深处,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古怪的嘶鸣声在身体内鸣响。
天空中黑云密布,卷做漩涡,雷电在云中划过一道弧线,红光一闪即逝。
少年瞳孔一缩,一阵源于灵魂深处的痛楚犹如洪流喷涌,他再也压抑不住,惨叫声响彻天际。
朱红的嘴唇勾起一道完美的弧线,微微开合,露出洁白的贝齿。
呐,迷惘之人,
记住我的名字。
阿蒙代尔
——背弃神明的狂猎。
噗,
咳咳。
过去的泡影浮现在眼前,蒙托倒在鲜血浸染的地下室内,他的一切随着那一声枪响而宣告终结。
空气中弥漫着尸体烧焦的恶臭,灼热的火焰在地下室内蔓延。
“结束了,结束了。”重复着这句话,蒙托看着一旁冒着熊熊火焰的两具尸身,又扭过头,看着上方的天花板,阴暗的地下室被火光照的通明,但他最后想看到的还是当初雨幕间朦胧的天空。
“啊,好想再看一次,咳咳咳。”
再次咳嗽,血液从胸口的枪眼中渗出。
蒙托叹着,“那个笨小子,打偏了。”那一枪没有命中心脏,但足够了,‘诅咒’已经不在了,这样,自己终于能彻底死去了。
血液的流逝,生命最后的弥留之际。
“愚蠢,愚蠢!”
悦耳的声音在耳畔回响。
语气中充斥着不满与不可置信。
蒙托眼中出现些许生气,左右挪动着脑袋,想要寻找声音主人的踪影。
“为什么?为什么?!让你活着,让你活下去,你说过你想要活下去,可是现在为什么要这样?”
黑衣少女的身影出现在蒙托身旁,她蹲下身,拿着一直树枝戳着蒙托的脸颊,脸上满是嗔怒的神情。
“这样的活着,不是我需要的。”蒙托嘴唇颤抖,眼中仿佛湿润了。
阿蒙代尔心中一颤,置气般地扭过头。
“真是的,一个大男人还哭哭啼啼。”
她黯然地说道:“我现在可没办法满足你的要求了哦。”
“带我走吧,我想要的……只有你而已。”蒙托说出了压抑已久的心声。
“……”阿蒙代尔一怔,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嘴角无法抑制地翘起,手中的树枝指着蒙托的脸,“好大胆哦,你这算告白吗,安格列耳。”
“呵呵。”
安格列耳没有作答,只是淡淡地笑了笑,神色一松,眼中的光景变得模糊了,眼皮变得十分沉重,最终闭合了双眼,沉沉的睡去。
“走吧。”
阿蒙代尔低声说着,身体化作流萤消失在空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