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沈局长？”张昀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再次确认。
“真是沈局长。”齐晓芸又是无奈又是觉得好笑，确认道。
然后她好奇地问：“你怎么会别人想不到，偏偏想到了沈局长？”
“因为谁都可能找我，唯独沈局长没理由找我啊。华夏影视的事情结束了，他如果来找我，我就得想想咱们电影的审核问题了。谁知道还真是他。”张昀问道，“他找我干啥？”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还是你当面问问他吧。”齐晓芸摊手道。
“嗯……”张昀点点头，便继续跟齐晓芸往片场大门口走去。
刚一走到门口，张昀便看到了几辆黑色轿车。黑色轿车旁边，站着七八个人，在众人中间，则站着一个看起来像是一个老实农民的中年人。
那正是好久不见的影视管理局局长沈方元。
张昀和沈方元之前因为“华夏影视app”的事情总见面，也算是熟人了。不过人际交往就是这样，想要保持友谊天长地久，靠的绝不是唱歌跳舞，而是日常接触。
而想要有持续性的日常接触，必然是互相有交集的。比如一起上学，比如一起工作，或者某一天，朋友之间有事相求。可惜大多数情况下，人和人之间的生活，是很难有所交集的。尤其是工作以后。所以有些上学时候铁的不能再铁的朋友，关系就在这种没有交集的情况下，渐渐淡了。
所谓有些人走着走着就散了，就是这么个道理。
张昀和沈方元上一次接触，还是小佳林出生时，沈方元打了个电话聊表祝贺。不过也只是简单随个礼，之后便再也没见过。
却不知道今天，沈方元为什么会忽然跑到《功夫》剧组来。
“沈局长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啊！”张昀迎上沈方元，很是客气地说着。
“你我之间就不用这么客套了吧，搞得好像我是来视察一样。”沈方元笑着吐槽了一下张昀。
“哦？这么说今天您不是来视察的？”张昀便顺着沈方元的话题继续问道。
“也算是，也不算是。”沈方元想了想，说道，“早就听说你小子休息了一年，回来就要拍电影。之前剧本送来审核的时候，我看了一下，想法挺不错。今天过来，顺便看看你这个《功夫》，到底有什么门道。”
“那就请吧，保证不会让您失望的。”张昀敏锐地抓住了“顺便”这个关键词。他知道，沈方元这次的到来，不会那么简单。
但既然沈方元不开口，他也不好直接问。
随后，在张昀的带领下，沈方元等一众影视管理局的工作人员走进片场。
简单地参观了剧组搭建的实景，又观摩了一下演员们的表演，和任一清导演说了几句话。
“真不错，不愧是从来没让我失望过的新世界。”参观完以后，沈方元如此感慨地说道，“光是这个实景拍摄，就比大多数剧组出色太多了。”
随着特效CG技术的发展，如今拍戏，大多数都是绿幕了。
壮观美丽的山河景色，缥缈虚幻的云顶天空，甚至是演员开车骑马，现在为了图省事，都会选择用特效代替。
这样拍摄确实非常省事，但代价就是，假，随处可见的假。
毕竟，他们都已经想到省事了，怎么可能会想不到省钱呢？
如果要是像好莱坞一样，一个镜头甚至要烧好几百万刀乐地做特效，就算全部场景用特效制作，也不会假。
可惜，这是不可能的。
《功夫》的投资有八亿，比起两三亿刀乐的好莱坞大片，投资规模上确实还有点差距。但这点差距也不是不能弥补的，建造如此庞大且复杂的实景，就是为了弥补特效之间的差距。
直接盖一个实景，只在需要做特效的时候才搭上绿幕。这种虚中有实实中有虚的拍摄方法，或许比起好莱坞，还是差点意思，但确确实实足以做到以假乱真了。
“沈局长谬赞了，新世界只是在做影视公司应该做的事，没什么出色的地方。”张昀谦虚地说。他这真不是反向谦虚。剧组就要做剧组该做的事，不是很正常的吗？
“如果所有影视公司都像你们新世界这样想，那华夏电影早晚有一天，能够站立在世界之巅！”听到张昀的话，沈方元略带着一丝遗憾地说道。
张昀没有搭话，他觉得沈方元还有什么没说出来。
“我今天来这里，考察一下你们的拍摄其实只是刚刚临时想起来的。”果然，沈方元沉默了一下，说出了他今天的真实目的，“我今天来，是代表我们局和文化部，督促你们新世界，拍出更多更好的作品来。”
“我们现在的作品……不够好吗？”张昀纳闷道。
新世界的电视剧制作张昀虽然不参与了，但这一年上线的几部作品他都有看，都相当不错，成绩上更是档期内的爆款。这还不算优秀的作品，那什么才算？
沈方元深深地看了张昀一眼，低声道：“给你们的特殊权限，你们好像拍完《华夏诡事》之后就再也没用过了。”
“哦……”张昀转了转眼睛，明白了沈方元的意思。
如果张昀没理解错的话，沈方元这次来，是“催稿”的。
华夏影视app的第一炮，是新世界旗下，华夏第一部真正意义上的恐怖电视剧《华夏诡事》。这部恐怖电视剧让新世界的名气翻了一番，也让华夏影视app一战成名，成为国内唯一区别于主流播放平台的，以上面为导向的影视平台。
尽管这个平台限制极多，注册麻烦，看个视频更是麻烦，但架不住里面有很多“少儿不宜”的内容啊！像是脑袋劈两半，满屏幕鲜血这种镜头，正常电视剧根本过不了审，在华夏影视app却可以完全不删减地看到。
就凭这一点，也足够吸引华夏观众进来心甘情愿地花钱了。
但是，你必须得明白这样一个道理。纯粹的感官刺激虽然能让人一时兴奋，最终却必然会被人唾弃。这就像无线爽文一样，一章一个打脸，三章一个反转，初时看着是过瘾，看得多了，谁都得吐。
《华夏诡事》虽然给华夏影视app开了一个好头，但后面新世界的电视剧也没特意往突破限制上靠，走的都是正常审核的路子。
而经过这两年多的发展，华夏影视app里面的内容质量，不可避免地因为各种原因，变得越来越差。
这个“各种原因”非常复杂，有导演故意寻求刺激忽视剧情的因素，也有国内资本永远不变的为了赚钱不择手段的因素……
正是这各种因素，如今的华夏影视app。其天然优势渐渐消失，观众自然不可能像以前一样买账。
华夏影视虽然是影视管理局和文化部一起搞出来的app，收益并不重要，但不代表就可以一直赔本。
所以，在开过几次会议后，沈方元决定来找张昀，督促张昀能善于利用上面给他的特权——你总不能利用完我们这个平台，就把我们给抛弃了吧？
知道了来龙去脉，张昀不禁苦笑起来。
这事儿……还真有些难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