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兽控局那边动, 就用这个,随时跟我汇报。”黑白在路祈手机里重新装了个匿名通讯软件,并将旧软件彻底清除, 哪怕那里面原本就没留下任何聊天记录。
路祈接己手机,随问了句:“李倦现在怎?”
黑白眼神不悦:“不该打听的别打听, 做好你己该做的。”
路祈不以意,那就换个话题呗:“件事我刚才就想问了, ”环顾漆黑四周,年久失修的尘土味、烂木头味,即在寒冷干燥的天气也闻得到, “什每次见面都在这里?”
黑白不语, 神情看不真切。
路祈若所挑起眉:“该不会这附近据点吧?”
“你话太多了。”黑白冷声道。
路祈一脸无辜:“你什都不告诉我,我只能己猜, 猜得准总不能怪我吧。”
黑白深深看了梅花鹿半天, 竟些怀念初相见:“李倦第一次带你来时候, 比现在顺眼多了。”
短短三个月,横冲直撞的愣头青经不见踪影,这一晚上对话中的某几个瞬间,他甚至会忘了这只是个还没毕业的学生。
路祈却些后怕似的,道:“幸亏我成长得快,要是还像当初那傻, 现在就和代亦一起玩儿完了。”
黑白一凛:“代亦怎了?”
“读书会都停了,你该不会以他能独善其身吧, ”路祈道, “兽控局盯上他了。”
上岗不到半小时的梅花鹿卧底,就这提供了第一条信息。
黑白却不太喜欢这个情报,眼里隐隐流露某种危险的讯号。
路祈摇头:“如果你问我, 我会说,别管他。”
黑白皱眉:“我好像没问你。”
“但我可不想还什好处都没捞到呢,就被一网打尽了。”路祈打趣似的,分析却透彻,“代亦知道的无非就是肖阔那些,肖阔都撂一遍了,还怕代亦再复述一遍吗,你现在动他,只会暴露己。”顿了顿,他看向黑白,“除非代亦掌握的信息比肖阔更多。”
黑白沉默片刻:“是比肖阔多一点,但没你多。”
梅花鹿愣了愣,而后摸着鼻子,些许尴尬:“那更不用担心了,我跟那边把能说的都说了。”
黑白:“……”
一个李倦经让黑白的“工日常”很闹心,现在兔子消停了,鹿又来了,简直之而无不及。
肖阔和代亦说到底不是两只小白鼠,不收拾也就不收拾了,谈不上什危险,反倒是眼前这个,虽理智告诉他可以相信,但直觉上,总是隐隐哪里不安。
危险感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别琢磨了,”路祈带着笑意的声音打破黑暗寂静,而后又正色起来,“没让你现在就相信我,毕竟就连我当初都是考察了李倦很长时间,才愿意相信你们。走着看吧,一个人说的话可以是假的,做的事不会。”
黑白不说话,一双幽深锐利的眼,审视着。
良久,他才开:“知道了。”
这意味着他暂时收下路祈的“承诺”,以观后效。
路祈听明白了,也看出黑白没再想继续交谈的意,便动道:“那我先去了?”
黑白点头。
路祈走到,忽转身,不死心地问:“真没什事情交代我去做?”
黑白压住不耐烦,冷道:“事会找你。”
“好吧,”没领到任务的梅花鹿十分遗憾,但还不忘提醒,“快期末了,要找我干活得抓紧时间,不等到复习备考我就抽不出空了。”
黑白:“……”
深夜荒村,一个走出村庄,消失在野地深处,一个独坐空屋,拨了未接电话。
“怎?”电话那头传来李倦的声音,带着看热闹不嫌事的兴奋,“那小子还能不能用?不能用的话我可以帮你解决他。”
黑白:“这就是你在工时间频繁骚扰我的理由?”
“工时间?”李倦意外道,“你和路祈聊到现在?也太久了吧。”
黑白只道:“留着他,用。”
李倦被勾起好奇:“什用?”
“我会和上面汇报,”黑白滴水不露,“你就安心在实验室待着吧。”
“嘁。”李倦哼了声,懒洋洋道,“第四可还几个能发展的呢,你要这防备我,我可就没法把资料给你了。”
黑白无所谓:“随便。”
李倦疑惑,对之前的态度可不是这的:“免费劳动力,你真不要?”
黑白果断坚决:“学生太麻烦,要不如不要。”
“你吃错药了?”李倦莫名其妙,“学生最好唤了,哪里麻烦?”
黑白说:“他们要期末考试。”
李倦:“……哈?”
遥远的野地里,确认周围安全的路祈,给一个匿名号码发了信息:他们应该不会动代亦了。
这是行动队队长罗冰留给他的几个联系式之一。
梅花鹿发完即删,下一秒便收到信:辛苦。注意安全。
路祈将信也删了。
抬头眺望,茫茫野地盖着薄雪,月光满满洒下来,仿佛能看到地平线的尽头。
他不辛苦。
遮着视线的枝枝蔓蔓都砍掉了,前路就像此刻的远,那清晰,走下去就是了。
礼堂散场,胡灵予没宿舍,而是去了秋鹜湖。
寻个不知什科属挖的雪洞,小狐狸呲溜钻进去,背着风的洞内不冷,小狐狸蜷缩着趴在己毛茸茸的尾巴里,就这舒舒服服地睡起来。
不知了多久,一根“树杈”伸进雪洞,轻轻拨棱狐狸耳朵。
小狐狸痒得哼唧一声,脸在尾巴里埋得更深。
“树杈”不气不馁,继续拨棱。
小狐狸终于不耐烦地睁开眼:“嘤!(谁啊)”
“树杈”迅速逃离现场。
小狐狸追着把脑袋瓜伸出洞,对上一张鹿脸。
追得太猛,准确讲,是脸贴脸怼上了。
梅花鹿倒挺开心的子,即兽化,也不妨碍笑眯了眼。
小狐狸立刻缩去,装模“呸呸呸”。
路祈忍住还想拿鹿角逗弄对的冲动,变人,伸手把小狐狸捞出来。
两人都穿着冬季的兽化训练服,这也是冬天校内最流行的穿搭,既保暖,又便各种形态切换。
胡灵予在路祈怀里四脚乱蹬,踹瘾了,才跳下来,结束兽化。
路祈乖乖汇报:“我来了。”
胡灵予爱答不理:“你怎知道我在这儿。”
路祈愣了下:“不是你给我发信息,说在秋鹜湖等吗?”
胡灵予昂起头,嘴硬道:“我没。”
路祈乐:“好,我能掐会算,还心灵犀。”
梅花鹿态度于良好,胡灵予想找茬都没处下手,正郁闷着,就听路祈道:“我去见黑白了。”
湖边风硬,但这事儿又不可能宿舍说。幸好附近一片种了松树,在满是光秃秃树枝的湖边,成了唯一绿意盎的所在。
两人在松树最密的地,找了个背风处,胡灵予又变小狐狸,在冬季训练服和“狐皮衣”的双重保障下,踏踏实实听完了路祈和黑白会面的来龙去脉。
“就这些,”路祈抬头看着“盘”在低处松枝上的小狐狸,说,“后我就来了,估计黑白还在村子里。”
小狐狸安静听着,眼睛明又亮,就是不吱声。
路祈莞尔:“你是打算一晚上都不变来了吗。”
又对视几秒。
小狐狸从松枝上跳下来,变胡灵予,没好气瞪向梅花鹿:“我是怕能说话以后忍不住骂你。”
路祈诚恳保证:“下不例。”
“你也太敷衍了,”胡灵予更郁闷,“我还没说我生什气呢。”
路祈把人揽来,蹭了蹭脸:“说好以后的路两个人走的。下次再单独行动,时间地点人,都告诉你。”
胡灵予:“还事件。”
路祈可怜兮兮难:“如果去之前我也不知道什事呢?”
胡灵予:“那就猜一个。你这聪明,正确率肯定高。”
路祈:“……”
再聪明的梅花鹿,也斗不好狐狸。
“黑白,”胡灵予的声音忽低下来,目光担忧,“真相信你了?”
“一半一半吧,”路祈说,“不他只要给我一次任务,我就把握让他相信。”
胡灵予没办法像他那笃定:“你还不知道黑白会让你做什事,也许很危险。”
不,一定很危险。
从路祈告诉黑白,兽控局让他卧底的那一刻,就等于选择了一条铺满刀尖的路。
每一步,即走得对,也会鲜血淋漓。
胡灵予心疼得要命,忍不住抱住路祈,鼻子发酸。
路祈猝不及防,问:“怎了?”
胡灵予抱得更加用力:“冷。”
路祈笑了,像是知道他在想什:“放心,任何情况我都想应对法了,我的计划没出意外。”
胡灵予才不信:“你的计划里一个未卜先知的狐狸吗,我这个意外能出现,别的意外一能出现。”
路祈亲了亲小狐狸的耳朵,说:“你不是意外。”
是惊喜。
是他独行在冰天雪地里发现的一串狐狸脚印。
后他抬头望,看见了小狐狸,热烈的赤红,像苍白寒冷中开出的火焰。
……
胡灵予以己够晚归了,不想宿舍发现黄居也没来。
直到躺在床上准备睡了,田园犬才溜着缝进来,周身带着外面的寒气。
宿舍关着灯,胡灵予在黑暗中撑起上半身:“你干吗去了?”
黄以胡灵予早睡着了,突听见声音,吓得心脏差点停一拍:“你、你还没睡啊?”
这话就耐人寻味了。
胡灵予摸手机打开手电筒模式,直直照去,准确无误映亮田园犬的脸:“你怎鬼鬼祟祟的?”
黄冲瞬间立正,声音洪亮:“我没啊。”
“心虚”全写脸上了,胡灵予都点不忍心拆穿,而且——
他拿鼻子嗅了嗅,随着黄的归来,宿舍里好像多了一些味道。
胡灵予干脆坐起来,前后左右地闻,好像鸟类羽毛的味道,天天跟贺秋妍在一起,羽毛味道正常,但还……猫科?
“好吧,”黄放弃抵抗,“我去参加社团活动了。”
“社团活动?这晚?”胡灵予些莫名,而且今天也不是周三。
黄:“勇敢特别夜,社团的传统。”
要是社团活动,猫科味道就好理解了,毕竟傅香香带着四个跟班都在勇敢呢。
但能沾在身上这明显,说明彼此曾“近距离接触”,胡灵予忽起了担心:“傅香香他们没欺负你吧?”
“啊?”黄冲愣住,没心虚,就是诧异,“没啊。”
“那就好。”胡灵予稍稍放心,估计是被吓得兽化逃命的时候,你撞我我挤你。
“赶紧睡吧。”黄说完,换身衣服去洗漱,等洗来,胡灵予经睡着了,看起来比他这个刚经历“特别夜”的还累。
黄松气,悄悄上了床,拿出静音的手机,往一个群组里发信息。
黄冲:关了。
贺秋妍:你还真骗小狐狸了?
黄冲:幸亏咱们社团今天晚上真活动,我要是硬编瞎话肯定露馅。
贺秋妍:没事儿,不了就告诉他我们在组团调查,谁让一个两个都不跟咱们说实话。
傅西昂:不行。
贺秋妍:?
贺秋妍:半夜你怎还不睡?
傅西昂:猫科是夜行性动。
贺秋妍:但你是人类。
贺秋妍:晚上的演讲白听了。
贺秋妍:人呢?
赵盛:姑奶奶,你给人留个喘气时间。
马谦谦:老现在脾气是真好了,要放以前,早退群拉黑摔手机一条龙了。
黄冲:傅西昂你刚才说不行,什不行?
王晏宁:你们和他俩是朋友,我们又不是,让他们知道我们在调查,多尴尬。
张琥:所以,我们什要调查他俩到底在和兽控局鼓捣啥?
王晏宁:这个你得问老。
【傅西昂退出群聊】
马谦谦:……
王晏宁:……
赵盛:……
贺秋妍:你们到底是靠什和他保持友谊到现在的?
张琥:性格好。
胡灵予睡得沉,并不知道在他遨游梦境时,某“调查天团”险些散伙。
之所以说“险些”,是因没两天,美洲豹又重群里。
当这些胡灵予并未察觉,因刚安稳几天,学校就下发通知,要全校体检。
这种当不当正不正的时候体检,议论纷纷是必的。
胡灵予和路祈猜测,应该还是和李倦的“针剂”关,查不出具体被注射对象,只能用这的笨法,全校筛查。
中午吃饭时,胡灵予愁眉不展:“这动静都开始了,我的问题怎还没个说法。”
指的是他被注射却毫无反应的离奇事件,兽控局答应会把血液本送到总院进一步化验,后,就音讯全无了。
路祈心里也一直挂着这件事,索性准备直接给罗冰打电话询问。
不想他这边刚拿出手机,胡灵予那边的电话却响了。
正是罗冰:“胡灵予吗?”
胡灵予立刻道:“我是,罗队,你说。”
罗冰:“结果出来了,电话里不便说,你最好能来兽控局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