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得有些艰难,莫忘还是坚持走到了门外望着天空中的朝霞。
双腿有些麻木,莫忘又磕了几声,旋即在院中的老郎中诧异的扫了一眼靠在门前的莫忘。
看了看莫忘身上的病服,老郎中走近莫忘,上下打量了几眼,问道,"我怎么不记得楼里还有你这么位伤者?"
莫忘愣了愣,旋即摇了摇头,勉力出声道,"我也不知道。"
"你很虚弱,跟我来。"老郎中随手抓起莫忘的手腕,诧异的扫了一眼手腕上的手链,随即拨开手链探出两根手指轻轻的按在脉搏上,闭眼少许,放低了嗓音,扶着莫忘一路离开小院。
外面的药堂里的修行者熙熙攘攘的有那么几个,几位坐堂的大夫或是凝神,或是闭目,有的为病人把脉之后起身转过去在药架上抓药,然后收好了元石,目送病人离开。
莫忘的大脑微沉,这具身体没有了血气的支撑,仿佛随时都会将莫忘的神魂排斥出体外一般。
很不适应的随着老者走进阁楼的二楼,里面是一间雅间,很安静。
"坐好。"老医师扶着莫忘坐下,旋即眯眼坐到另一边桌上,端详了莫忘少许缓声问道,"公子体内是何等状况?因何如此?"
莫忘强行镇定下来,意识渐渐清晰,不在迷迷糊糊地,有了几分意识和精神,沉默了片刻这才缓声问道,"神魂不附体,体内血气皆无。"
"修行者的神魂不附体?"老医师微微一怔,旋即蹙眉把着下巴下浓密的白须沉吟许久,眼看莫忘的眼神有些模糊便道,"修行者体内血气亏空,除了妖魔吸取,便是修行中伤及了根本;这个症状,若有丹师倒好解决,炼几枚蕴血丹便可;可惜五楼之中暂无丹师坐镇,看公子这番模样亦不是寻常人,倒可以寻些关系去星辰塔炼几枚。"
莫忘摇了摇头,他连这个地方是哪里都不清楚,如何认识那所谓的星辰塔?况且,苍茫大地之上,似乎也没有什么星辰塔吧?
"此处是何地?"五楼这个名字很陌生,莫忘暗自心惊,心想着自己该不是到了什么穷乡僻壤了吧?
浩瀚苍茫,便是某些顶尖强者也未必能走遍,更何况莫忘这数年来一心修行,还真从未到过苍茫各处。对于苍茫本源亦是一知半解的状态。
"此处乃是清雪城五楼医馆。"老者抬了一杯飘溢着浓烈药香的茶递给莫忘,指了指身后挂着的牌匾,"老夫清雪馆坐镇药师唐溢。"
"清雪城?"莫忘微微怔了怔,旋即眉梢紧锁,生怕自己表述不清楚,便问道,"这是哪一国,身在大地何处?"
"自然是****,你这人怎地这般奇怪?这大地上还能有几个国?难不成你乃是封国属民?"唐溢老爷子瞅了一眼面色苍白的莫忘,摇了摇身后的铃铛,旋即走进来一位女侍恭敬的对两人躬身。
"去药库取生血草、活心花来。"唐溢对女侍摆了摆手,旋即将自己腰间的玉牌递了过去,叮嘱道,"一剂三两,一日三剂,药材各取半月剂量。"
"诺!"女侍收好唐溢的玉牌,弓着身出去了。
唐溢见莫忘久不说话,心想着这少年兴许还真是封国不出世的修行者,索性摊开了说道,"此乃国朝东渔郡下房玄州清雪城。"
顿了顿,唐溢走到窗边探手拉开帘子指着在此处依稀可见半点轮廓残影的雪山说道,"哪里,便是大秦第一宗的雪寂宗。"
很陌生的地方,莫忘不敢确定是否还在苍茫学府的范围内,而且,苍茫千宗万国实在太多了,什么秦国没有一千怕也有八百。
挑眉望向那座雪山,莫忘能感受到其中几道熟悉的气息,而且还不是人类的气息。
那也只能是魔族了。
不知是哪一位魔族强者被关押在雪山深处。想着,莫忘干咳了两声,轻声道,"多谢唐老相救,日后若有机会,定当报此大恩。"
唐溢慎重的点了点头,看莫忘这般模样定然不是一般修行者,如此承诺倒也值得一救。
"这样吧,你这个情况可能短时间内哪里也去不了,五楼虽小,却还能为你遮风避雨一段时间,至少短时间内你的安全没有问题。"沉吟了片刻,唐溢说道,"你倒不如搬到我的那个小院中去,我也好为你调息身体。"
莫忘点了点头,不再推辞。
医师、药师和丹师三者都同属外宗,但也有很大的区别,所谓医师便只能医治寻常炼气左右的修行者的伤势或者凡俗人的什么伤风感冒之类的小病症。
药师则不限于凡俗,修行者之中若非无力回天的伤势,寻常受伤均可调息,一位药师对于药材的了解有时候比丹师还要广阔。
药师只能温药疗伤,而且大多都是有一定修为的修行者,只是在修行这条路上无力下去,便专心一门,他日兴许还能借药而生,再续一世传奇。
丹师温药,也炼丹,但成就丹师的修行者太少,需要具备的条件又太苛刻,这也导致了整个大陆的绝大多数修行者都无法成就丹师的原因。
药师在一定程度上条件并不是很苛刻,某些修行者也具备着温药的能力。
专研一门的药师更是受到大陆诸多大势力的青睐,甚至比丹师还要受到青睐;毕竟丹师数量极少,也很高傲,寻常修行者压根请不动一位丹师出手。
丹师一生炼丹也炼自己。
五楼在清雪城的范围很大,几位资历极老的药师在五楼之中均有别院。尤其是在星辰塔获了三丹领的唐溢更是占据了唯一的五楼小山谷。
山谷中偶有剑光掠起,时不时还有极为清脆的剑鸣在莫忘昏昏沉沉脑海中响起,抬目却见一**余岁的女童正在练剑。
这剑光很清晰,也没有太多花里胡哨的剑芒,就是剑锋带起的纯粹剑光,普普通通,毫无出奇之色,女童亦是没有丝毫修为。
山谷之中很安静,除了偶有的鸟鸣声,便再无其他声响。
唐溢扶着莫忘走过谷内的药园子,推开眼前的门,缓步走入其中。
"爷爷。"女童放下手中的短剑快步走到唐溢身侧,抱着唐溢的腰侧,偏过头睁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看着面色惨白的莫忘,"他是谁呀?"
"他是病人。"唐溢爱怜的摸了摸女童的齐耳短发,笑眯眯的领着两人进到屋子里,指了指旁边的石榻说道,"你体内的气血亏空,暂时先睡在这上面好好休息一段时间,药熬好了再起来。"
"果果,走。"唐溢探手抓起女童的手腕,将其拉出房间。
屋里没有灯,很暗,莫忘跌坐在石榻上,急促的咳了几声,随即沉沉的躺了下去。
五楼还是五楼,一点都没变。
谢无离疲倦的看了看眼前的五楼,这短短的镇边时光,让他整个人都疲倦不堪,也来不及多想,走进清净的五楼之中,环视一周,有些意外的没有看到那两个熟悉的身影,微微蹙眉。
"林老,五小姐和白小子呢?"谢无离走上二楼随手掀起一扇门,侧过脸望向堂内的老人,蹙了蹙眉,总有种不适感在脑海深处盘旋着。
"是当家啊,五小姐走了,据说是回上河郡去了,白小子么,老头子我也不知其踪。"林药师微微一怔,旋即回过神来,指了指后院,"倒是当家带回来的那个小子醒了。"
"醒了?"谢无离微微怔,旋即挑眉看向林药师所指的方向,沉声道,"他走了?"
"在唐老头的小院里,应该是去调养去了。"林药师点了点头,旋即取出一根计量秤点了点药材。
"哦。"点了点头,谢无离想着几年前的那道红色的极光流星,心底微动,问道,"那人是何等境界?"
"还不知,不过瞧哪样子,应该是受了很重的伤,看样子短时间内好不过来。那人是谁?"林药师好奇的看向门外,却已经失去了谢无离的身影,不由得苦笑着摇了摇头。
谢无离掠向唐谷,径直进了小院,看了一眼唐果果,问道,"果果,唐药师呢?"
"无离哥哥?"唐果果看向谢无离,天真的面孔上浮现一抹笑容,旋即小跑了过去被谢无离抱在怀里。
"嗯?"谢无离眉梢微动,看了看散发出点点红光的屋内,偏过头蹙了蹙眉,"里面是谁?"
"爷爷上雪山采药去了。"唐果果笑着摸了摸谢无离背后的剑鞘,"无离哥哥,果果什么时候才能像你一样踏着宝剑遨游天地?"
"嗯?也许要不了多久,这里面是谁啊果果,你乖乖告诉哥哥,哥哥就教你新的剑招好不好。"谢无离略微感知屋内的禁制眯起双眼,这禁制很强大,强大到了谢无离也不敢轻举妄动,况且屋内的那人的来历肯定极大。
"啊?那是爷爷带回来病人,爷爷就是去为这个病人采药的。"唐果果快速回了谢无离的话,又问道,"无离哥哥要教果果什么剑招?"
"果果!"唐药师瞪了一眼唐果果,随手将其麻利的从谢无离怀中抱了出来,拍了拍对方的小脑瓜,对谢无离说道,"这人很奇怪。"
"我自然知道他奇怪。"谢无离点了点头随手走进另一间屋内,嘀咕道,"便宜他了我的温血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