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忘清澈的嗓音在苍茫群山之中回荡不绝。
漆黑夜空之中的那抹剑光还未完全溃散,随即又卷起无尽星海之中的风暴顺着即将消散的天劫阴云在一瞬间回归莫忘的体内。
姬如雪靠在软榻上,看着眼前这个削瘦的男子,眼底满是满足,她这一生,可以错过很多,唯独不能错过如此优秀的莫忘。
莫忘紧闭双眼,感受着那道剑光距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靠近,直到那抹剑光分开天地灵气,猛然间灌入阁楼之上,莫忘猛然睁开双眼,探手挥出绯月。
绯月在阁楼之上和那道剑光相遇。
天地瞬间变色,一道模糊的虚影瞬息之间在阁楼之中升起。
是一颗幼苗形状的存在。
其上有着微弱的三道分叉,随着剑光和绯月的瞬间重合而愈发清晰,直到天边的阴云散尽,那棵幼苗一般的存在依旧还未清晰的显现。
聂行风感受着那根粗壮无比的幼苗迎风招展,天地间仿佛无处不在的剑锋切开无尽虚空,整个峭亭溪畔的虚空一片凌乱。
阵阵虚空裂纹遍布峭亭溪畔,聂行风微微挑眉,心想着这小子怎么这么皮了,这么喜欢破碎虚空。
实际上莫忘也很无奈,好像是因为世界的虚空太过脆弱一般,自己总是在不知原因之间招来老天的妒忌,这虚空在自己眼里也不堪一击。
先天剑体的无形威压在莫忘周身蔓延,七彩极光透过一身浓郁的血气,挥洒着绚丽的七彩光芒,整个阁楼被照耀得迷幻无比。
"这是什么?"聂行风前身便是蛮荒神皇,一身修为通天,虽然如今改修其他,但原本的修行经验依旧,就连蛮魂的境界都还是神皇境界,远比舞惜羽这样的准圣要强得多。
七彩光芒之中透露出来的那种无形的威压,即便是聂行风拥有神皇境界的蛮魂,也被压抑得难以喘息。
舞惜羽和顾罗兰对视一眼,顾罗兰忍不住叹道,"看来这小子是真的不需要传授。"
莫忘也认为自己不需要传授,但现在他的想法渐渐在改变,感应着茫茫群星之中那抹和自己息息相关的剑意,莫忘沉默了良久,想着自己以往修**那些剑技、剑经,一时之间微微一怔。
自身倒是没有修行太多剑经或者剑谱、剑技的莫忘此刻想着苍茫学府的那些闻名苍茫大地的剑谱,心想着何时要将这天下剑谱归于一处才可。
缓缓闭上双眼,莫忘收回蔓延在体外的幼苗虚影,召回吸收了无尽星光的绯月,心神瞬息之间沉入界中。
很多仙族出名的御剑术、剑谱、剑招或者剑技卷轴都被莫忘存放于此,当然,这些并不是仙族的全部,只是三十三重天内那几位仙人所修剑技的一部分。
但这些剑谱的数量仍旧难以估量。
花了很多时间,莫忘才找到相关星海方面剑技的记载,还有几卷这方面的卷轴。
若是有人仰望此刻苍茫大地漆黑一片的夜空,一定会发现就在群星黯淡的背后,一抹似有似无的绯红色飞快的掠过万千星,没入更加遥远的星空之中。
归墟之意,便是入极或者终极;一般来说,归墟这个境界的修行者某一项神通或者功法,或者修为,或者天赋均会进入极致强盛的状态,远非寻常修行者可以比拟。
而莫忘的归墟入极,很可能是在剑道上走上极致,或者探明极致所在,从而让莫忘对剑道的修炼参悟更加顺畅。
冥冥之中,莫忘仿佛能够看到那条到达极致的路就在眼前,所有的一切都很清晰可见,就连尽头的那竖起的巨大石碑上细小字迹亦是清晰入眼。
莫忘看着那些字,想着别的事情;体内的星辰在破碎之后生出了嫩芽,但,莫忘需要的并非是这样,哪怕嫩芽给予自己的寿元乃至生机更加蓬勃,莫忘也不放在眼里。
寿元这东西很玄乎,不到你死的那一天,你根本不知道你的寿元何时会终结。
重要的是,莫忘看到的尽头之前有着无数分岔路,这无数条分岔路都各有终点,却唯独没有和生命相关的。
太上玄功的逆转莫忘不想压抑,他现在需要更强大的实力去面对苍茫变幻万千的局面,方才望着荒凉的学府,莫忘的心底只有一个想法。
担得起责任,自己才是少府。
看着愈发清晰的幼苗,莫忘心底微微一颤,旋即心一横,探手将这株脆弱的幼苗抓在手中,沉默了许久,心神骤然发力。
幼苗在莫忘心神的模糊掌心之中没有丝毫挣扎,瞬间断成两截,随即化作两道流光没入莫忘的气海之中,不见踪影。
天地忽然变。
无处不在的生命枯萎在苍茫世间瞬间传开。
正是春初,万物生长之际,天地间一片枯黄。
聂行风和舞惜羽、顾罗兰三人的心脏不争气的猛然在胸腔之中跳了几下,双眼盯着那簇原本郁郁葱葱的竹林在一瞬间枯萎,随后瞬间风干,化作齑粉随风而去,眼皮子忍不住跳了跳。
聂行风能够感受到身在亭子之中的三人的生命力也在缓慢的流失。
眯着双眼注视着群山陆续枯萎下去,聂行风深吸了一口凉气,嗓音微冷,"再不走,你我三人只怕是无法抵挡寿元的流失。"
说完,聂行风走出亭子,快步走向来时的那条路。
舞惜羽和顾罗兰两人对视一眼,略微闭眼感受,便知那人没有说谎,虽然担忧阁楼内的那个即将归墟的小子,但也不得不暂时离开峭亭溪的范围。
万物的枯萎还在继续,仅仅是短短的半天时光,整个苍茫山脉便已经了无生机。
"是谁!是谁在吞噬苍茫众生生机?"
在一片黑暗的星空之中,一团灰蒙蒙的气息光芒之中透出一张狰狞可怖的脸,咆哮声在黑暗的星空之中回荡传递着。
然后,黯淡无光的世界再度归于平静。
不平静的便是坐镇天域之外的两大苍茫巨头,亲眼看着天地万物在一瞬间枯萎,两人的生机飞快的流失,两人对视一眼,均是感到不可思议。
"为什么?"凌天下剑眉微动,望向在一瞬间被破除了云雾笼罩的天域,旋即侧过脸想要从比自己还要年轻许多的东皇哪里得到答案。
东皇远眺苍茫学府,心想着他的路怎会如此曲折?
没有得到回应,凌天下没有动怒,反而平静了许多,只是盯着自己垂下耳畔的黑发渐渐发白,心底不知生出何种想法。
"四圣北上之事如何?"东皇无奈的摇了摇头,东皇剑息已经消散在那小子体内,现在那小子的修为只怕是一日千里,再也拦不住了。
只是,若是被那些人察觉又该如何?
两人心思诡异,却是无心关注天域。
"不知。"凌天下回想着天域之事,扫了一眼明显走神的东皇亦是摇了摇头。
侧过脸,注视着南方,东皇想着哪头小狼和神秘的另外一位神皇,挑眉问道,"凌兄可有兴趣走一遭蛮荒?"
凌天下和东皇对视着。
莫忘低眉看着怀中醒来的孩子,面色苍白无比,整个人的精气神在幼苗折断的瞬间衰落,满头黑发瞬间花白;随之扫了一眼窗外枯黄的苍茫群山幽幽叹道,"本欲冷眼观世间,不料难离凡尘事;人间再度起烽烟,如何身作天外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