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沸云心中暗想,这金毛爷爷必定就是众妖口中所说的老怪物,没想到竟然死去了,看他身体的惨不忍睹的状况,估计生前也是饱尝苦痛,却不知道在他身上究竟发生了怎样可怕的事情。
正想的入神,却听屋外边有个清脆的声音远远送来:“前辈安好,小女子特来拜望叙旧,可否方便让我进来。”雷沸云听出是碧心雅的声音,心中暗叹:事情真是越来越糟糕,要是被他们发现自己和黑镯在一起,那么自己当真是百口莫辨了,如今看情形也拖延不了多久,这屋内主人早已去世,他们见无人应答,很快就会有所怀疑。与其等他们闯进来,不如乘现在他们不曾防备冲出去好了。
外边碧心雅已经喊过数遍,说话虽然依然客气,语气却已经有了一丝不耐。雷沸云看一眼昏迷不醒的黑镯,他知道再不冲出去就没机会了,他不想连累毛脸怪,打算不管那些妖怪怎么看待自己,先将黑镯带出去交给他们,然后冲出重围。
这时,他发现毛脸怪却从床下拉出一件泛着青光的物体,冲他一笑,然后凑在嘴边。
那碧心雅在外边搜寻不到雷沸云,她脾气暴躁,连连出手打得晶石乱飞,旁边的妖怪没人敢上前阻拦,任其发飙。她发泄一通,细细一想,对方不可能凭空不见,而这方圆数十里,唯一没有搜查的就是那座房屋,虽然有些顾虑,但事情关系到女儿的安危,却也管不了许多了。
她兴师动众前来,压下急切的心,极其客气地请求见面。谁知道连连发话,终不见里边有任何声响,若依照平时的性格早就冲进去了,但念及里边那人的来历,踌躇不前。
旁边黑牧云不解母亲为何一改往日作风,他们只知道这里居住的是被爹爹收留的猴妖,而爹爹更下禁令不让任何人前来打搅,不过娘亲和他们不同,却又有什么顾忌,他等了一阵,还是忍耐不住,小心翼翼地道:“里边那老……老前辈说不定并没有在啊。”
碧心雅斥道:“胡说,他怎么可能不在这里……”
“娘亲,你叫了半天他都不应,自然是不在了……这前辈是谁,娘亲怕他做什么?”
碧心雅叹了一口气,并不想多作解释,不过她刚才叫唤了半天,对方就算不愿见她,也总会有所表示,怎么全无动静,难道……她心生疑惑,正打算不管许多,进去看看再说。
就在这时,突然一个奇特的尖啸响了起来,这个啸声可以说细不可闻,但入耳之后却让人产生一种极其烦躁的感觉,众妖对这个怪啸早就熟悉无比,正是这个嘈音几乎让方圆数十里鸟兽绝迹,虽然没有什么致命的力量,然而听到这声音就会变的心情烦闷,夜难入眠。
碧心雅微微一喜,停下脚步,说道:“前辈切勿发怒,心雅并非有意冒犯,实乃万不得已,我只想知道前辈是否收留了一名小妖,当年也正是因为你才能保住小女黑镯一条性命,而此妖竟挟持了小女,意图不轨,乃我蓬莱谷的败类,倘若前辈知其踪迹,还望告之,感激不胜。”
她满怀期望等待,没想到除了那细若游丝的怪啸连绵不绝,屋内再无半点声息,她脸色惨白,咬咬牙道:“前辈大德我们夫妻永世难忘,既然前辈不肯相见,小女自不敢强求,此次打搅,还请恕罪。”
她恭恭敬敬地向后退出院落,转身道:“我们走吧,那小妖必定不在这里。”
黑牧云急道:“他连话都没有回答,娘亲怎么就知道人没有藏在这里,我看八成他就在里边,待我进去看看……”
他急冲冲跃上前去,向着屋内冲去,突然眼前人影一闪,红光吞吐,他胸口已经重重挨了一记,身体向后飞弹出去,半空喷出一口血来,跌在地上,他又惊又怒,望了过去,却发现袭击他的却是母亲碧心雅,心中骇然。
只听碧心雅冷冷地说道,说道:“我的意思还不够明白么?都给我滚回去。”说完,他回头望了一下那草屋,低声轻叹,也不再说什么,驾起乌云,飞速离去。
几名妖怪连忙上前,手忙脚乱地扶起黑牧云。众妖心中全是震惊万分,对于草屋内那老怪物的身份实在琢磨不透,此刻再也不敢多加逗留,匆忙离去,顷刻全走的一干二净。
雷沸云诧异地望着毛脸怪,却见他停止了吹气的动作,并将那青色物体取离嘴边,而那怪异的啸声也嘎然停止。
“这……这个啸声原来是你发出的?你手中那是什么?怎么他们一听到这声音全都走了?”
“金毛爷爷说,这是种……乐器,叫作“委”,能够……表达悲哀情绪……人类喜欢它。”
“乐器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反正我用这个一吹,那……那些妖怪就不会来打搅我们了。”
“……”
雷沸云却明白这声音听起来虽然令人烦躁,但却不会让对手因此退却,这里边可能另有玄机。此刻他也不去深究,既然能够避过这一关,如今他该考虑的是如何才能摆脱目前的困境,还有如何才能救出锦毛鼠他们。
至于黑镯却让他有种束手无策的感觉,雷沸云不是蠢笨之人,事到如今,怎能不明白对方的心思,可是要他遵照妖君之意却绝无可能,却也只能硬起心肠面对黑镯了。如今情形即便是黑镯自己也料想不到,让雷沸云陷入这样的困境竟和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雷沸云尝试着了解黑镯的病情,发现对方体内妖气万分零乱,有的在努力破坏着体内组织,有的却在竭力恢复创伤,他们冲突纠缠,好像有两种不同的军队在大战,彼此牵制,各种器官都布满了坑坑洼洼的疤痕,无不丑陋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