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女对此一无所知,雷沸云身体散发出来的气势对她毫无例外加以照顾,巨大的恐惧掳占了她的心房,令她全身发颤,她很想撒开脚步逃走,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坚持了下来。
低着脑袋,耳边清晰地回荡着心脏博博跳动的声音。
扑嗵、扑嗵……
时间仿佛黏住了似的,过的极其缓慢,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四周突然变得极其寂静,那种让她心情起伏波动的怪异能量逐渐淡化,她连连吸了好多口气,终于抬起头来望了过去,却发现四周连半个人影都不见了,空荡荡地。
少女心中微感失落,竟是暗想道,我好没用,连抬头看一下的勇气也没有,他一定是看不起我了……
那百节蛟龙似乎听懂了她的心思,从脚脖下蜿蜒游上,依偎在她的胸口,昂起脑袋用那橙黄色的眼珠看着她。少女轻轻抚摸着它身上的乌黑铮亮的鳞甲道:“小黑,他就是我以前经常和你提及的那个妖怪呢,爹爹和师哥对他另眼相看,他的样子和我们也没什么不同,似乎也没有妖魔该有的残暴,那么他和我们又有什么区别呢?”
小黑晃了晃脑袋,发出细细的呼吸声。
少女抿了抿嘴角,觉得自己有些犯傻,脸孔竟是有些发烫。这时突然听到急促的啸声远远传来,她听出是爹爹的声音,想到蜀山上无缘出现这么多外人,心中有种不详的感觉升起,连忙向前山赶了过去。
转过一个山坳,翠峰飘渺,烟雾盘绕,断崖如刃,双峰遥相而对,一条铁索桥从中间穿过,横跨数十丈,于索桥相连的是一个系列建筑物,当中最大的殿宇依山而建,高大巍峨,白顶似雪,这就是蜀山最出名的‘雪脊殿’,也是剑圣的居所。
少女轻提莲裙,贴这那细长的索桥滑翔过去,往常把守在索桥一端的弟子此刻也不知去向,她心中越发急了,寻着先前传来的啸声方向而去,踏进建筑之间,她不由面色惨白,只见一路上横七竖八尽是蜀山弟子的尸体,他们脸上呈现惊惧之色。
尸体虽多,但依照痕迹来看,似乎并没有发生什么剧烈的打斗,完全是瞬间毙命。少女从未经历过这般惨景,颤声高呼:“爹爹,师哥……你们在哪里?”
声音在四周回荡,却不见韩松长及吕承志他们回答,就连那些侵入者也似乎都消失不见了。
少女挥袖祭出一把玉制飞剑,纵身而上,向着‘雪脊殿’飞去,她对于飞剑驾驭之术算是初学,这玉剑飞行速度又快,站在上边摇摇欲坠的样子,只不过她心急如焚,只想尽快抵达,也管不了许多了。
刚刚抵达那‘雪脊殿’上空,只听到呼喝声传了出来,她心中砰砰只跳,又是担心又是欣慰,看样子爹爹他们应该都在这里了,但不知道现在的状况如何。还没等她施诀减速下落,迎面就撞上了数道交集流窜的能量气息,对于不娴熟飞行技巧的她无疑是场灾难,平衡顿时失去,“啊——”地一声叫唤,从上千尺高的空中跌落下来。
她的到来早被‘雪脊殿’内的多数人感应到,驾驭玉剑的在蜀山除了剑圣的女儿别无她人,当少女从空中跌落下来,里面蜀山派的人无不大惊失色,只是他们却无法脱身相救,因为此时此刻他们正陷入了一场艰苦的拼斗中。
此时此刻,少女腰身一紧,下坠之势顿止,却被人横抱在怀中,鼻间闻到一股浓烈灼烫的男子气息。
还没等她看清楚是谁,身体腾云驾雾,眼前景物飞掠,竟被带引着飞腾百余丈,瞬间抵达了旁边高耸的悬崖之上。
那人松开手臂,将少女轻轻放下,低声说道:“以你的修为进去了可是死路一条。”
悬崖上罡风凌厉,对方站在崖口,满头乌发被风吹的起伏波动,看起来岌岌可危,然而他却浑不把这百丈高度放在眼里,悠然自得地望着少女说话。
少女的身体被狂风吹的摇摇欲坠,她的玉剑丢失在崖下,跌下来可不是闹着玩的,神情不觉显得紧张,用力地拽着对方的衣袖,抬头望去,发现对方居然就是突然消失的那个妖怪雷沸云,此刻少女脑中一片混乱,只想到这妖怪已接连救了她三次了。
雷沸云向着悬崖下的‘雪脊殿’望了一眼,延伸出妖气微加探索,神色显得有些迷惑,喃喃说道:“明明已经发现我的存在,居然忍住不出手,真是奇怪。”
少女道:“他们都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屠杀我们蜀山派……”
雷沸云奇道:“你不知道神宫殿么?”
少女摇摇头道:“我爹爹从来不让我掺合修道界的事,有关你的事情还是因为他们经常提及,后来我缠着爹爹和师哥他们听来的……”
雷沸云道:“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不过看样子这神宫殿还真打算要将你们屠杀干净呢,我过来的时候满地都是尸体,看起来是同时身亡,像被一件极其厉害的法器击毙,真是好毒辣的手段……”
“为什么……我爹爹和师哥是不是也非常危险……”
雷沸云点点头道:“他们现在只能勉强支撑,不过那些侵入者当中另一个厉害的角色,倘若他出手的话,你爹爹等人必死无疑。”
少女泪光盈盈,焦急地道:“你……你能救他们么?”
雷沸云嘴角浮起一丝冷笑,道:“在你们人类的眼中我可是不折不扣的妖孽,就算我能救他们,你爹爹只怕也不喜欢,说不得还要倒打一耙,到时候不是又多了一个恩将仇报的人么?”
少女扯着他的衣袖,像是抓着救命稻草,生怕他会就此抛下自己一般。她十分清楚对方的实力,只要他答应,必定能救出爹爹。此时甚至忘记对方妖怪的身份,听他提及,才想道这一层,爹爹的脾气她如何不知道,蜀山向来以斩妖除魔为己任,断不会接受妖怪施舍。
她吞吞吐吐地道:“你……你……你若救我爹爹……打算向他要什么条件呢?”
雷沸云听了她的话,大感好笑,道:“我救他一命,要他从此不再同妖魔作对,同我结成友邦,你觉得他会不会答应呢?”
少女“啊”了一声,不禁向后退了一步,心中突然生起了警惕之意:“爹爹……爹爹不可能偏向于妖魔的,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