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的闪电在窗外闪烁,隆隆的雷声响彻云霄。外面的风雨越来越大,席卷天地的暴风雨,终于露出了狰狞的本色。
“这是什么?”
无数白色、金色的符号和魔法标记,在维施特的身边浮现,形成了一个他从来没有见过的魔法阵。
反应过来的维施特,正准备抽身而走的时候,他惊恐地发现,全身的力气已经被抽干。
他如同一只扑火的灯蛾,软软地挂在芬妮的身上。
龙牙、矮人、阿图拉!
维施特觉得自己的嘴里有一点苦,上千年的经验,告诉了他是怎么回事。
所有非人类的强者,都知道阿图拉的名字,但是维施特从来没有想到,芬妮的身上,有阿图拉用龙牙做的魔法项炼。
这应该是一件专门为保护女子生命所设计的武器,在佩带者生命受到了危险的时候,才会起作用。
是的,他太疏忽了,如果不是元气大伤,如果有加上一点防备,如果…太多的巧合遇到了一块,让维施特陷入了死局。
也许只能走到这里了,维施特没有想到,自己的一生,竟然会是这个结局。
白色的光芒和金色的符号淹没了他,维施特感觉到全身的魔力和记忆,向着他怀中的那个女子涌去。
他看着自己肌肤一块块地掉落,他看着自己的身体一寸寸地消失。
“原来这就是死亡。”
心头已经没有恐惧,一种明悟,在他的心头升起。
“原来,死亡并不是那样地可怕。”
维施特突然想起了一千年前的自己,想起了他那美丽的妻子希尔达,想起了他那可爱的孩子。
那时候的他,是一个多么文静和腼腆的男子,眼神淡漠,面带笑容地将光明神的旨意,传播到了整个的大陆。
维施特曾经被认为是继承下一任主教最好的人选,年少的他,是那样地充满了对未来的自信。
妻儿的突然死亡,改变了维施特所有的一切。
为了追回那种阳光灿烂,月光皎洁的日子,维施特开始堕落,他偷偷地研究着如何让死人复活的办法。
他的灵魂一寸寸,一米米地堕落,他用活人做试验,疯狂地在那些邪恶的巫师中寻找帮助。
直到他被最疼爱他的老师,也就是他的父亲,送上了教会的审判席,他还在寻找着那种追回往日岁月的方法。
就在他遇到了自己的长亲的时候,就在他变成血族的那一刻,他还是不后悔,他只是想回到以前。
那一夜,他的父亲饮下了封喉的毒酒。
那一夜,过去的维施特已经死去。
“我要死了吗?”
维施特想起了自己的故乡,自己那美丽的家。
他想起妻子希尔达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想起了双亲嘉许和自豪的眼神。他是那样地怀念葡萄架上面的午后阳光,他是如此地喜欢带着儿子欢快笑声的微风。
那所有的一切,就是他的故乡。
他想回去,但是如同野兽一样的生活,阻止了他的脚步。
他不愿意让自己罪恶的身体,亵渎那两个纯洁的灵魂,现在的他,已经变成了连自己都厌恶自己的怪物。
成为了血族的三百年以后,维施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当年的教皇皮特,会如此地对待他。
在黑暗中沉沦的人类,他们的人性会一点点地被磨灭,直到变成了野兽。
不管他们为了什么理由,为了自己的追求而去伤害他人的人,是不值得原谅和饶恕的。
血族,本来就是一种没有心的生物。
没有人知道亚述京师南区教会里面,每年那一笔无名的巨额捐献,是从哪里而来,也没有人知道为什么要在那里,将两个默默无闻的名字,刻在祈祷的石碑最顶端。
是的,故乡。故乡就是──永远也回不去的地方。
这是维施特轻轻地吐出来的最后一句话,然后,他化为了灰尘。
大陆历七二三年七月,教会的最可怕的通缉犯,最古老的血族之一,曾经的永生者维施特,消失在人类的视野中,从此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天空中,划过一道流星,它是那样地璀璨。
阴森的古堡地下三十米,朵拉正处于生死边缘。
漆黑的密室中,刺骨的寒气,环绕在朵拉的身边。
两天前,她和伦巴分完了最后的一块干粮。
在饥饿的困扰下,朵拉已经没有一丝的气力爬起来。她抱不起胖胖的花猫,现在是伦巴趴在她的身上,替她取暖。
她的大哥,还是没有来救她。
朵拉努力过,她曾用力地敲打着厚实的石壁,但是空洞的回响,没有带来任何的脚步。她也曾到处寻找出口,但是,她根本打不开那道巨大而沉重的门。
她不知道这间密室,是原来的那个主人为了避难,而依照一条天然的地下隧道建成的,经过掳走朵拉的那个血族的改造,已经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地下堡垒。
没有正确的方法,没有上千斤的力气,根本就不可能打开那道极为隐密和沉重的石门。
朵拉的身体在颤抖,她的额头在发烧,她用着最后的力气,饱含着歉意,看着怀中的花猫:“伦巴,我快不行了,如果伽罗大哥还没有找到我的话,恐怕我支持不了多久了。
“如果我死了,你就吃了我吧…”
小精灵的声音慢慢地变弱,直到细若游丝。花猫瞪着圆滚滚的眼睛,看着陷入了昏迷中的小精灵,用力地踩着朵拉的脸。
它不该在朵拉昏迷的时候,偷吃掉了大部分的食物,现在,它真的有一些后悔。
黄色的瞳孔投向冰冷的石壁,花猫的眼中满是无可奈何。
费了三天的功夫,它才用爪子把血族留下的隔绝魔法,一层一层地消除掉。
它迫不及待地寻找着伽罗的脑电波,可是在这个世界上,花猫根本就找不到伽罗的感应。
难道,伽罗已经…
不!伦巴疯狂地将精神力量调到了最高,疯狂地搜索着每一个频道。它不愿意相信伽罗的死去,它宁可相信,伽罗已经跑到了别的世界。
炎热的阳光,焚烧着整个的大地,所有的动物都回到了巢穴里面,躲避着高温。
望了望外面那种烫死人的高温,伽罗犹豫了几次后,决定将外出的时间延迟。既然出不去,他只好在山洞里面照料着蕾米娜。
蕾米娜的情况还没有好转,现在的她,只能软软地靠在伽罗的肩头,被喂着进食。圣骑士的嘴唇,已经不是那样地红润,她只有头部能够勉强地活动。
轻轻地擦了一下蕾米娜嘴角渗漏出来的食物,伽罗又将一个野果用木签插好,送到了蕾米娜的嘴边。
自从那天晚上以后,两个人的关系,慢慢地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那个晚上,两个人再一次的失眠,他们都在考虑着如何处理两人的关系。
在这个陌生而又可怕的世界上面,能够依靠的只有身边的同伴。蕾米娜不再抗拒伽罗的靠近,她的眼中已经没有冰雪。
如同两只在冬天里面相互取暖的刺猬,蕾米娜开始尝试着,接纳这个将要和她朝夕相处的伙伴。
她在心中欺骗着自己──现在的波旬在她的眼中,已经不能算是一个男子。
而伽罗也一样,虽然大男子和沙文主义的脾气极为严重,但是,他也在考虑着自己的未来。
万一这个世界上,只有他和蕾米娜两个人,那么,互相付出是绝对应该的。毕竟每一个男人,都会细心地照料柔弱的女性,唯一的区别就是时间的差异。
现在喂给蕾米娜的果实,是一种很好吃的东西。
连续几天的顿顿荤食,让伽罗感到了吃一点蔬菜的必要,他利用空闲时间,充分地考察了周围的环境,最后,发现了一种生长在灌木丛中的青色果实。
本来伽罗还有一点犹豫,但是看到很多的动物,都是以这种果实为食,他也就放下了心来。反正,自己吃了那么多的动物都没有事情,这种果实也应该没有问题。
这种平淡无奇的东西,煮熟了味道还不错,伽罗于是就采了一些回来。细心地将果核取掉,他将果肉在火堆上煮得松软以后,再喂给蕾米娜吃。
火堆还在燃烧,伽罗温柔地将食物,喂入了靠在自己肩头的蕾米娜的口中。
既然收起了彼此的戒心,伽罗和蕾米娜的话也多了起来。从十问九不答的对话中,两个人开始了谨慎的接触。
耐心地喂着蕾米娜吃完了东西,伽罗在火堆边思考着,该如何照料蕾米娜的病情。
暗黑六芒星的诅咒,不是一般的黑暗魔法,这种诅咒能够不停地吸收空气中的死气和不洁之物,然后一步步地让受术者,更加地虚弱和接近死亡。
看了一眼蕾米娜被兽皮包得严实的身体,伽罗叹了一口气。
这几天,他已经和蕾米娜探讨过了无数次,如何治疗她身上所受诅咒的方法。
但是,最终得出了这样的一个结论,那就是伽罗用手在蕾米娜的身上,一寸寸地进行着试探和推拿。
蕾米娜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伽罗的这个提议,她绝对不会在男子的面前赤身**。
她宁可用自己体内被封住的光明力,一寸寸地将缠绕她身上的暗黑魔力所驱逐,也不愿意伽罗的这种治疗方法。
两个人对视了整整一刻钟,结果伽罗被蕾米娜的美se,诱惑得欲火上升。
面对着这个倔得如同驴子一样的女人,伽罗气得无话可说。他甚至有一种直接动手的想法,但最终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冲动。
没有蕾米娜的配合,根本就谈不上什么治疗,除非伽罗一棒子打昏那个塞了驴毛的脑袋。
可是万一打成白痴,怎么办?现在伽罗根本不敢用催眠的魔法,那简直是火上添油。
蕾米娜软软地靠在山洞的一边,看着燃烧的火焰。那个细心的男子顾忌到她身体的虚弱,山洞中的火焰,一直没有熄灭。
她在想着自己,她也在想着那个叫做波旬的男人。
她没有想到,会遇到维施特这个最可怕的血族,也没有想到,会遇到这种令人啼笑皆非的遭遇。
苦笑着检查着体内的情况,蕾米娜发现比想像中的还要糟。
无数的暗黑气息,如同游丝一样地布满了全身的每一部分,体内的光明斗气,被分割成一块块的小个体。
那些被分割的力量,不停地被包围它们的黑色的力量,所侵蚀和吞没。如果不赶紧找到治疗的方法,那么她的身体将会越来越糟。
这一点,蕾米娜是最清楚的。
她知道,想要凭藉着自己的力量来消灭这些东西,只能说是痴心妄想,能够保持现状,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暗黑六芒星的记载,在蕾米娜的脑海里不停地闪烁着,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够凭藉着自己的力量,来熬过这种诅咒。
门外的阳光是那样的强烈,山洞里的火苗,发出劈劈啪啪的轻微爆裂的声音。
但就是这样,蕾米娜还是感觉到有一点冷。将身上的兽皮裹得更紧一点,轻轻地咳嗽了两声,蕾米娜感叹着现在身体的虚弱。
暗黑六芒星本来就是一种专门针对光明气息的诅咒,维施特施展这种魔法的目的,就是要彻底地瘫痪她的身体──杀人不一定要一刀断喉,捆住对方的手脚,以后反而更能避免对方的临死一击。
注视着淡青色的火苗,蕾米娜的心头一片混乱。
她想到了维施特,又一次地想到了那个叫做波旬的男子,那个脸上有着两道深深疤痕的家伙。
蕾米娜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男子。
和蕾米娜平时见到的那些贵族、战士和牧师比较起来,波旬绝对是一个极其特别的人,他的勇敢、坚韧、不屈和…和粗俗。
直到现在,蕾米娜闭上眼睛的时候,还会回想起和维施特的那场战斗。
她永远也忘不了在黑色的火焰中挣扎、战斗和大笑的那个场面,那个不倒的勇士,一次次地拦在了她的身前,一次次地爬起来重新战斗。
他的那种豪气和不屈,已经深深地打动了蕾米娜的心,在那时,蕾米娜第一次对这个陌生的男子产生了钦佩。
蕾米娜知道,用治疗术治疗重伤的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更知道一次又一次地在自己身上使用这种法术,应该需要什么样的勇气。
那种折磨,比现在她的痛苦得多,受术的人,就如同一只被放在饭桌上活剥鳞片的鱼。就是这样,他连续地用了九次!
想着想着,蕾米娜的脸又烧了起来,这几天的事情,令她尴尬万分。
两个人的接触,让蕾米娜面红耳赤,但是却不能不做。
蕾米娜一直在暗暗地观察着那个男子,她能够从他的眼睛里面,看到焦急和痛苦的火焰。
这些日子里,至尊宝和紫霞仙子的故事,一直在她的脑海里闪现着,那个男子对自己前世妻子的爱是那样地深,那样地重。
蕾米娜不相信这个故事是编出来的,没有人能够编出这么纯洁和真挚的故事。如果这个故事,真正存在过和发生过的话,那么蕾米娜绝对会听说的。
从他的口气里面,蕾米娜听出,波旬知道如何回到原本世界的方法。但是他的魔法太弱小了,因此,他才希望自己能够尽快地康复,来助他一臂之力。
好几次,蕾米娜都想答应他的请求。
既然两个人都那样地亲密接触过了,那么她为什么不能接受,他在自己身上一寸寸地进行着试探和推拿?
但是同意的话,一次次地在嘴边变成了不同意,蕾米娜表面上,完全拒绝了他的提议。
她真的不愿意让男子抚摩自己的身体,她宁愿忍受这无比的痛苦。
打死你,打死你,伽罗身披着兽皮,挥舞着手中的大棍,疯狂地向着身前的那个庞大的生物打去。
他似乎最近一直很倒楣,可不是?才出来,就碰上了这么一个大家伙。
伽罗面前的这头动物,长得像一头海龟,叫起来像一头海龟,皮厚得也像一头海龟,就是跑起来如同一只兔子。
它身上厚厚的甲壳,毫不费劲地抵挡着伽罗的攻击,饱含斗气的木棍打在上面,最多痛叫两声。
谁让你喝光了我的池塘?
早上跑去取水的伽罗,来到了小池塘的附近,结果惊讶地发现,原本就不多的潭水,已经剩下了最后的一点点。在伽罗的怒吼中,最后的潭水,被这个怪物一口喝干。
原本伺候蕾米娜被憋出来的一腔欲火,彻底地爆发了出来,伽罗挥舞着大棒,狠命地痛击着这个看起来不顺眼的家伙。
本来以为这个没有爪子,看起来极为笨拙的生物,很快就要用它的身体,来偿还喝掉潭水的罪行,但是伽罗从地球上学习过的生物知识,明显地骗了他。
并不是所有长角的动物都吃草,这里有一只海龟,跑得比兔子还要快!
伽罗根本没有预料到,这个如同超级海龟的家伙,极为难缠。
它那几条粗短的小腿的爆发力,是那样地强,导致它的速度并不比兔子慢多少。怪物的身体不停地加速撞向伽罗,那可怕的攻击,如同泰山压顶一样。
两个生物的战斗不停地继续,伽罗已经打上了火。他的木棍,每一记都结实地打在那个如同海龟般的生物身上,他就不信打不破这个乌龟壳。
怪物的叫声震天,伽罗打到了最后,也觉得自己的手已经开始酸麻。
但是伽罗感觉好多了,因为这一阵的战斗,让他发泄出了全身的怒火和欲火。
他眼睛的余光扫到了那片潭水,却发现清水,正从下面黑洞洞的泉眼里面冒出。莫非这是一个间歇性的喷泉,难道,他错怪了这个海龟?
伽罗停止了攻击,用疑惑的眼光,看着面前的生物。
那个如同海龟一样的生物,可能是让伽罗打怕了,战战兢兢地不敢靠近,但是也不敢逃走,只是更加谨慎和小心地看着伽罗。
伽罗看了一眼满是裂纹的木棍,然后收回了上面的斗气。木棍没有了斗气的支持,马上变为了粉尘。
划不来,真的划不来!欲火退下的伽罗发现,自己和这头怪物战斗,费了太大的力气和时间,手腕和小腿的麻木,告诉自己做了一件多么蠢的事情。
这个怪物,明显地成为了一个冤大头,伽罗取水的地方,应该是一个会消失的水潭。
颓然的坐在地上,伽罗向着那个怪物挥了挥手。满含热泪的怪物在伽罗发呆的时候,撒着四个粗短的小脚丫,拚命地逃离了这个恐怖家伙的身边。
心头的烦躁还没有消去,伽罗发现自己的状态很不对劲。他心中暗自地提醒着自己:一定要保持心头的平和,千万不要让那些负面的情绪控制了自己。
无聊地坐在水潭的旁边,伽罗再一次将目光投向了山洞的方向,是的,该到解决蕾米娜问题的时候了,拖下去真的不是办法。
水潭中,伽罗有点悲哀地发现,自己的头发又多了几根白发。
笑,我一定要笑,用手将面颊捏住,伽罗对着水潭大声地,欢快地笑着。
这是他每天的例行工作,他一定要大声地笑。
不知是一天里的第几回了,蕾米娜再次从昏昏沉沉的睡梦中醒来。身体的虚弱导致她不受控制地昏睡,但是往往刚眯上眼睛,又被噩梦所惊醒。
头痛得如同针扎,蕾米娜勉强地张开了眼睛。
波旬不在,冷冷的山洞里面,只有她一个人。
为了防备野兽的侵扰,波旬做了一道简易的木门,挡住了山洞的入口。外面的光线进不来,山洞里面唯一的光源,就是燃烧的火堆。
虽然火光熊熊,但是山洞里的黑暗,还是那样地稠重。
虽然波旬这几天,不停地用光明术和斗气隔着兽皮治疗,但是蕾米娜的身体,还是没有一丝的力气。
她现在极为虚弱,连偏一下头,都会全身刺痛。
噩梦不停地侵蚀着蕾米娜的精神,每一次被惊醒的时候,她总是希望能有个人,在身边陪伴着她。
虽然大部分的时候,波旬总会出现在她的面前,但是现在,她的身边没有一个人,呻吟的声音,在山洞里面回响着。
她想着那个男子,她回首着这空寂如死的山洞,熊熊的火焰下,仿佛有无数的厉鬼在空中飞舞。
暗黑六芒星作为一种诅咒的力量,本身就有削弱受术人自身意志的力量。在诅咒下,无数如同地狱一样的景象,会不停地出现在受术人的眼前,让受术人的精神,每一刻都受着折磨。
还好,蕾米娜是一个内心极为纯洁和坚强的女孩,不然早就精神崩溃了。
头痛得无法忍受,蕾米娜强行地将注意力移开。
她仔细地环视着山洞的每一个角落,而不是想起自己的病情。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山洞,光秃秃的山崖和青色的岩石,是它的主体。山洞的形状是宽敞的圆形,但不太规则。
蕾米娜在心中仔细地比划着,按照她的步伐,是横十八大步,直十五步。
洞口大概有四步的宽度,现在已经安上了一道木门。稀疏的阳光,艰难地从门缝里面挤了进来,其中有一道淡淡地射在蕾米娜的脚上。
苦笑着看着脚下的光明,蕾米娜知道,自己又昏睡了一天。外面的太阳快要落山了,这一抹光明也快要消失,过不了多久,黑暗将成为这片大地的主人。
一颗火星爆裂到了蕾米娜的脚下,然后慢慢地熄灭了。袅袅的青烟诉说着曾经的燃烧,接着,很快地变成了灰烬。
蕾米娜突然想去看看外面的太阳,她想去感受山洞外最后的那一抹光明。
她不愿意在黑暗中就这样地躺着,她宁可沐浴在阳光的辉煌下,心中的冲动是那样地强烈,它不停地撞击着蕾米娜的心灵。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蕾米娜慢慢地向着那道木门爬去。
一寸一寸,蕾米娜感觉到自己全身的肌肉,就如同刀割一样地难受。原本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暗黑气息,不停地翻腾着,她苍白的嘴唇被牙齿咬出了血。
但是她没有停下来,因为,她是那样地想看看外面的太阳。
她如同一只渴望光明的虫子,一寸寸地向着太阳落下的地方爬去,一步,两步…只有十二步的距离,蕾米娜整整蠕动了一刻钟。
慢慢地靠近了洞口,蕾米娜爬到了木门的尽头。
金黄色的阳光时隐时现,蕾米娜将自己的眼睛,贴在木门的门缝上面。她要看远处那即将落下的太阳,她真的不愿意光明再一次地落下。
但是,她没有看到美丽的光明,她看到了几双绿幽幽,带着饥饿和嗜血的眼睛──那是一群企图闯入的野兽。
“吼吼吼!”
伽罗郁闷地蹲在一块大石头上面,怏怏地看着那个他和蕾米娜居住的洞穴。
蕾米娜现在还是如同石头一样地软硬不吃,而她的病情却越来越严重。
伽罗知道,对于蕾米娜这种性格坚硬得如同石头一样的女孩,只能用水磨的办法,或者是出奇制胜。
伽罗摸了摸自己那张带着疤痕的脸,他决定用后面的方法。
伽罗是一个很高傲和懒惰的人,他的性格也决定了,他不会采用水磨的方法。
尼采曾经说过,如果想要和女孩子相处的话,一定不要忘记带上鞭子。
仔细地考虑了一下身边的环境,伽罗发现自己身边并没有鞭子、蜡烛和葯物。偏着头盘算了半分钟,伽罗最终决定用英雄救美这一招。
前几天闯入的那个怪兽,给了伽罗很大的启发,于是,他特意地驱赶着十来只如同狼一样的动物,来到了山洞的门口。
伽罗的目的,就是先将蕾米娜吓上一吓,受了惊的女孩,比绵羊还要柔弱。那个时候,他不信蕾米娜会没有什么反应,而他就可以乘虚而入了。
想要敲开蕾米娜那层坚硬的外壳,最好是在少女脆弱的时候,他不会硬生生地去打开蕾米娜那层坚硬的外壳,那样的后果不可预测。
砸核桃绝对不能用大力,这样的话,吹开行人衣物的暖风无疑值得借鉴。
这种方法,如果用来欺骗莲柔那些小侍女们,一定会被识破,但是用来对付蕾米娜,伽罗还是有一点信心的。
伽罗从来不认为自己是英雄,他也压根没有想过让蕾米娜以身相许。
对于自己这种卑鄙的手段,他没有一丝的后悔和愧疚。
大丈夫行事,只要无愧于天地就可以了,在伽罗的观念里面,他是大英雄、大好人,非常人当然要行非常手段。
从一开始搓着手嘿嘿偷笑,到现在恨不得跑上去给那几个野兽几鞭子,伽罗已经等候了半个小时。
出乎他的预料,那些跑到山洞口的野兽,在吃完了骨头以后,一个个如同木头一样,只是龇牙咧嘴地互相玩耍着,再也没有任何进一步的举动。
有几个调皮的家伙,吃光了伽罗放着山洞口的诱饵以后,就趴在门缝上向着里面偷窥。
难道说睡梦中的蕾米娜,又蹬掉了身上的覆盖物?不然这些家伙,为什么看得那样地出神?
抛了抛手中的石块,伽罗用力地将它扔到了为首动物的头上。
几双眼睛的对视,只持续了三秒钟,双方马上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外面的那些野兽,仿佛突然受了惊吓,它们开始拍打着木门,或者用毛茸茸的脑袋拚命地顶着、阻挡着那层障碍。
木门如同怒涛中的一叶小舟,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倾覆。
蕾米娜看着外面那些喘着粗气,吐着血红舌头的野兽,唯一的想法就是求救。
她想大喊,但是细若游丝的声音,被埋没在野兽的咆哮里面;她想逃跑,但在这个山洞里面,又要向哪里去?
简陋的木门,被野兽们一下一下地冲击着,发出了震天的声响。不太牢靠的门闩,已经不能承受那沉重的压力,咯吱咯吱的声音,一下一下地传到了蕾米娜的耳边。
一种不可抑制的颤抖和恐惧,控制了蕾米娜的身体,她哆嗦着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将自己的后背,靠在了震动的木门上。
她能够听到门外那一声声的怒吼,更能感受到那群野兽疯狂的杀气。没有了斗气和魔法的支持,现在的圣骑士,只能将生的希望,寄托在了这道薄薄的木门上。
她浑身发抖,她泪流满面,她祈求着波旬的返回,她现在只想活下去。
蕾米娜从来没有想过,如果失去了力量,会变得这样地脆弱。
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经历了前几天波折以后的蕾米娜,已经彻底地将寻死的念头抛开,想的只是如何恢复自己的一切。
“坚持住,朵拉,你一定要坚持住。”
密室里面还是寒气逼人,花猫用着脑袋,一下一下地顶着慢慢陷入了昏迷的朵拉。
它知道,一旦朵拉在这种情况下睡着了,那么,小精灵真的会离开这个人世。
这些天的相处,伦巴知道小精灵是一个多么纯洁和善良的孩子,和伽罗给它的待遇比较,花猫对朵拉有了一些感情。
它不希望朵拉离去,因为留下它一只猫在这里,它有一点害怕──万一有老鼠怎么办?
花猫用脑袋用力地顶着慢慢陷入了昏迷的朵拉,但是,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密室里面是死一样的黑暗,花猫感到朵拉生命力的衰减。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花猫的眼眶里面转动,伦巴觉得自己的鼻头有点酸。
小精灵快不行了,我也快饿晕了,伽罗你这个笨蛋,怎么还不来救我们?
花猫继续用着脑袋,一下一下地顶着慢慢陷入了昏迷的朵拉,它疯狂地搜寻着伽罗的音信。
耳朵里面满是野兽的嚎叫,惊恐的冰冷,蔓延到蕾米娜的全身。
时光似乎已经停止,蕾米娜全身无力的跌倒在地上。连续几下的撞击,将她的身体震到了一边,木门上有了细细的裂痕。
蕾米娜眼睁睁地看着木门被一下一下地撞击着,但是,她却只能躺在冰冷的地面。她现在连抬起手臂的力量都没有,门外野兽嚎叫的声音,却变得越发地大。
蕾米娜能够想像出,外面是怎样的一个环境,那已经成为了野兽的世界。
看过波旬将那些打回来的野兽一块块地分尸,蕾米娜绝对想不到,今天自己会落到这种地步。
她多么渴望如同前几天的情况一样,波旬在千钧一发的时候,出现在她的身边。
波旬,快回来,快回来!
门上原本插得就不牢靠的门闩,正在被一寸寸地打开,蕾米娜绝望的心,也在不停地下坠。
门外野兽的叫声,已经低了下来,但是蕾米娜知道,最后的关头已经到来。
一寸寸被挪开的门闩,终于掉落到尘土中,蕾米娜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她等候着锋利的牙齿撕裂她的身体,她知道所有的一切都将结束。
泪水从蕾米娜的脸上流下,她突然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妈妈,我就要回到你的身边了。
一只温热的大手,轻轻地拍着蕾米娜的脸蛋,着急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蕾米娜小姐,你没有事情吧?醒一醒,醒一醒,是我,我是波旬…”
男子急促和自责的声音,唤醒了沉睡中的蕾米娜,等到她睁开了眼睛,她发现一双充满了真诚和焦虑的眼神。
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蕾米娜死死地抱住面前的男子:“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声音渐渐地低下来了,蕾米娜陷入了最深的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