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霜一愣，五个秘境的确是如此，难道是前面那个境界被忽略了，但这怎么可能，上界的人可不会犯这种愚蠢的错误。
“踏入仙途之人，均可进入无名秘境，参与登天梯之决。”与上人地仙商议的不同，这是上界定下的规矩，五个秘境……不是正好与规矩矛盾了吗？
“不要提这个事，”三玖真君修炼时日长，倒见多识广一些，只严肃的道，“上界做事有他们的讲究，与诸天万界根本不同，知道得多了，平白扰乱心境。”
“是。”月楠低声应了，就紧闭了嘴。
见此状况，严霜也没法逮着三玖真君衣领子追问，只好先在心里记下，注意又回到了溪流中。
这溪流不宽，她四五步便快到对岸，但却突然觉脚踝一痛，下意识低头一瞧，一条拇指长的紫色小鱼摇头摆尾的，从她旁边顺流滑过。
要知道严霜虽着一身略保守道袍，但脚下却不是女修常穿的软锻绣鞋，而是一双千层底的布靴。这还是白雪她们专门找来的，据说鞋上，还绣了些不起眼的“轻身”“坚韧”，或者“除尘”之类的符文。
没想竟被这些小鱼，在不经意间划破了，她的灵气护体似乎也无效，好在没流血，只破了点皮。
“严霜真君，怎么了？”三玖真君扬声问道，他瞧见严霜的身影，突然顿住了。
“无事。”严霜答道，她若无其事的走了几步，突然目光一凝，手疾眼快夹了一条小鱼出水。只是她没料到那鱼儿遍布细鳞入手极滑，且出水后挣扎的力道也不小，她估量着，自己若不是元婴修士，手腕怕都脱臼了。
她最后只得用力一拍，使得鱼身高高扬起，然后才用了秘术把那鱼儿悬在半空，这折腾了一会儿，人都到了对岸，严霜才仔细研究起鱼来。
“这是什么东西？”月楠也跟着三玖真君趟过了小溪，还打起精神探过头询问。
“应该是界鱼，”却是三玖真君插嘴道，“……不过瞧着可太小了些。”他说着也不太确定，修仙界相似的灵物并不在少数，一丁点体型变化，或是微小得几不能察的颜色差别，都代表着不同的生物。
紫色鱼儿最多不过拇指长，但是界鱼哪个不是几里大小，这么想来又感觉不是，但这股子气息却与典籍中的描述一模一样。
腥中带香，细闻微涩，还有鱼身弥漫出的，一丝淡淡的空间波动，怎么也错不了，寻常鱼儿哪会有这样的东西，三玖真君道:“大概是界鱼中，一个稀罕的品种吧。”
“但是……”严霜皱起眉头，界鱼这玩意与登天梯一样，是传说中的存在，据说在上古之前，便已经灭绝，怎会出现在此处。
“毕竟是隔绝人世的秘境，”三玖真君仔细端详着这只小鱼道，“还在九天八卦阵之中，弄出一个适合界鱼生存的溪流，也并不算困难……”
严霜又折腾了一阵，正想把界鱼放回了溪流中，一旁的月楠瞧着却突然舔了舔嘴角:“不如我们把它烤了，尝尝界鱼的滋味……”
来这缙云山，又进入九天八卦阵，一日一夜，月楠只趁着过石桥之前的空隙，就清水啃了一张寡淡无味的炊饼。
她的修为不过筑基，虽然也能辟谷，但与已经完成蜕凡的金丹修士不同，月楠的辟谷却是需要灵气还维持的。
为了在秘境不太拖三玖真君的后腿，惹得师尊不快，她原本对自己灵气的打算都是能省则省，维持辟谷可是相当大的消耗。
石桥上的惊险，对桥下异蛇的恐惧，还有在第一个秘境的仙家田园中，她又使玉锄忙碌了好一阵，一路奔波，早把腹中那点子炊饼消耗殆尽。
由于是跟着师尊过来，又是见识大名鼎鼎的登天梯秘境，月楠光想着，要备上许多丹药符篆法器，乾坤袋中竟没多少食粮，唯一的炊饼，还是从前剩下的。
虽然筑基修士硬撑着不用灵气辟谷，一时半会儿也饿不死，但这样终究不好，月楠盯着那条界鱼，根本错不开眼。
严霜瞧着她馋涎欲滴的神色便明白过来，却不满的道:“你没有辟谷丹吗？”她自是晓得筑基修士辟谷的问题，但是去秘境之时，真正会备菜肴的终究是少数，大部分人乾坤袋中都有好几瓶辟谷丹。
“我……我……”月楠面色有些尴尬，下意识瞧向三玖真君，自她踏入仙途以来，便被三玖真君看中收入门下。与其他的弟子们不同，她却是从没有服用过辟谷丹之类的杂门丹药的。
“月楠她身子骨不行，”却是三玖真君解释道，“辟谷丹灵气少，药渣却多，药毒也滞留不去，我从不让她服用辟谷丹。”
“那她闭关怎么弄的？”严霜心里也不由生出些好奇来。对低阶修士来说，辟谷丹可算是必备的东西。
再贫穷的凡人都会有一日两餐，这肚子的事对于刚刚踏入仙途的低阶修士，可是不得不面对的麻烦。
特别是在闭关之时，好不容易花了大价钱开启了聚灵阵，每一分每一刻都是异常珍贵，就算是得天独厚的官学弟子，也不能专门叫外面侍奉的家下人送饭菜过来。
被聚灵阵强制围拢来，过于浓郁、几成液态的灵气，是很容易被杂物污染的，修士自然不能冒着这个风险，这时候辟谷丹就是最好的选择。
三玖真君说辟谷丹，药渣多也的确是实情，毕竟辟谷丹是唯一需要嚼服的丹药，自然不能与其他入口即化的灵丹相比，那月楠是怎么做的。
“我……向来是服用灵髓……”月楠抬起头道。
“什么，”严霜有些震惊，“看不出来，三玖真君竟然这么宠爱你……”即使是最低等的灵髓，也比上品辟谷丹贵重得多。
就是上古灵兽幼崽的晔华，也就是在严霜归来之后，才能够经常服用灵髓的，从前也不过将就着灵果、以及些许灵兽肉罢了。
如此之多的灵髓，绝不可能是月楠自己得来，多半都是三玖真君提供的，但用灵髓来代替辟谷丹，简直是不可思议，且月楠现在不过筑基修为，就算是最看重的幼徒也不可能如此挥霍，严霜肯定的想。
就连她这个仙朝公认的黑马，也是在金丹期，闯出名头之后，才能在北玄上人那边得到灵髓等级的宝物，难道三玖真君身家竟颇为丰厚，但瞧着实在不像。
“月楠真是福缘深厚啊。”严霜虽说的月楠，但眼却不由瞥向三玖真君的身影。
三玖真君却不想接过这个话头:“还是我们疏忽，但月楠的灵气却不能用来辟谷，不知严霜真君可愿割爱？”他盯着严霜面前的界鱼不放。
“何必如此客气，”严霜屈指一弹，“不过是条鱼儿罢了。”
月楠欣喜谢过，一摸乾坤袋，却拿出一支竹签来，也没碰那鱼身，只手指一用力便把那界鱼从头至尾穿过，然后又在附近捡了些枯枝干草，掐了个火球点燃，这动作，一瞧便是做惯此事的。
会做饭的修士可是少见，三玖真君发现了严霜惊奇的目光，只道:“月楠家学渊源……”他却不希望，严霜盯着月楠一直看，目光一转，便指着右边道，“你看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