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友留步。”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回头一看，竟是莫不言这位莫家少主。
见曲一凡目光望来，莫不言下意识就缩了缩脖子，嘴唇开合间也没能说出什么。还是身边暮雪嫣然一笑，“道友要去帮助其他人，不如带上我夫妻如何？”
视线从莫不言移到暮雪身上。曲一凡虽有些意外，可时间耽搁得也已不少。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莫不言二人原本是和杜宽在一起的，而今追来，曲一凡除了有些意外，倒也没觉得太过出乎意料。
白英一身青布衣裳，却是将她玲珑的身段勾勒得浮凸有致。
秀美的脸颊上透出几分英气，眼神中更有一丝不输男儿的倔强。
体外一个小巧的盾牌环绕，散发出一层青色灵光将她户在其中。
“不行，我一个人想要杀出去太难了。”手提一杆与其纤细身段毫不相称的丈八蛇矛。秀梅蹙起，打眼往四周望去。剑鱼依旧如同箭矢一般的从海面激射而出，仿佛永无止尽。落水后的剑鱼，在水下环绕一圈后再次冲出，若不将这种循环打断，的确就是无穷无尽。
起初，白英也会利用手中丈八蛇矛，将袭向自己的剑鱼刺个粉碎。可发现根本杀之不绝。如此下去，直至自己修为耗尽的那一刻，都不可能将这大到不知何种程度的鱼群清理干净。
“早知道就先找几个人联手，现在算是骑虎难下了。”落下海鸥之时，自己本就处于人群的边缘地带，而今又杀出好长一段路。耳边只闻远处阵阵轰鸣，却看不到任何人影。
一脸愁容，可却一点办法也没有。思绪之间，生死之感浮现心头。
视线豁然向下，落在无垠的海面。那里，除了万千激射的剑鱼，蔚蓝的海水已被一阵漆黑色的阴影笼罩。
瞳孔骤然一缩，根本来不及任何反应。但听耳边一声破水声，这似乎已是自己生命中最后的声音。
“完了，是那头鲸齿鲨。”白英闭上眼，不想目睹自己身子被海兽锋利的牙齿撕碎。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定格。
腥风扑面，白英心知此次已是在劫难逃。美目豁然睁开，手中长矛猛地投射。而今她已被一阵阴影笼罩，头顶便是鲨鱼的锯齿。或许只需下一刻，这一英气女子便要在此海兽口中香消玉殒。
长矛射入鲸齿鲨口腔，使得其咬合的动作一滞。但这对于而今的状态却丝毫无济于事。
白英第二次把眼闭上，面上没有恐惧，只有一股因倔强而生起地淡淡不甘之色。然而良久……
预想中的痛楚没有到来，甚至方才在鲨鱼口下那让人窒息的压抑也消失了。丝丝滚烫滴落在身上。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刺鼻的血腥气息。
颤抖着睁开眼，入目的是一个背影。一个白衣苍发的青年背影，他站在眼前，就好似一把利剑矗立在这天地之间，锋芒毕露。
曲一凡身化一剑，将这鲸齿鲨从上下颌开始，拦腰斩成两段。血与飘飘洒洒，他转过头，“姑娘，你没事吧？”
白英回过神，嫣然一笑，“小妹白英，谢道友救命之恩。”
曲一凡点头，“”“这里不是久留之地，若道友不嫌，可随在下一并冲出。”
远处，莫不言也带领着聚集来的近三百人后一步到来。
“可以冲出去了，其他人也都开始抱团。”曲一凡一声吩咐
。如此长时间过去，在场这些个方岛屿选出的天骄修士也不是任人宰割之辈。有实力的独自冲出，稍逊一筹的也开始三五成群的结伴而行。
只是大多人与那杜宽心思一致，只为冲出眼下危机谋得自保。就是规模大一些，也是不论如何也无法与曲一凡这一伙相比的。
莫不言点头，他莫家少主的身份自然而然地就成为了这一行人的领导者。当然曲一凡除外，或者说莫不言顶多算个副手，且是十分听话那种。
这一路上，众人除了对莫不言这位莫家少主，对于曲一凡的态度略感惊诧之外，也见识到了曲一凡的实力。这方海域的鲸齿鲨可不止一条，死在曲一凡手下的也绝对不止一条。那可是强度堪比元婴境的海兽，在这位曲师兄手下，竟不是一合之敌。
虽说海兽种群繁杂，所能发挥出的能力并不像人族修士那样可以一概而论。所谓的等级，也只是从大致强度气息上判定。鲸齿鲨作为五级海兽。在任何一方海域无疑都是海洋中的霸主。身体强度和其凶残毋庸置疑，可只是如寻常鱼类那般一味扑杀，攻击太过单一。
即便是一结丹修士，在有所准备之下，即便在其强悍的肉身下难以取胜，但想要葬身鱼口，也绝非一时半刻能做到的。
望着前面略显单薄的青年身影，白英美目流转。曲一凡她自然不陌生，或者说此地之人都不会陌生。科考状元，再加之那些神乎其技的传闻。他在所有人心目中，一开始就被笼罩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他的实力怕是已不下元婴中期。这些鲸齿鲨，我等必须群起而攻，他却只需一剑便可。”此地奄然就是一个鲸齿鲨群，若无曲一凡，这些人聚到一起，相互抱团的同时，无疑也是加速死亡。
双臂交叉于胸前，又是两剑将两头鲸齿鲨分尸当场。大袖一挥，顺手将其血肉和其内妖核都收了起来。战场是个发财的好地方。充满危机的同时也充满机遇。
在有余力的情况下，曲一凡还是会将战利品收起，日后换成灵石也还是有些用处的。
“我如今展现出的实力，想必也让这些人心底有数。”曲一凡目光一闪，回头看了一眼。这些聚集来的修士，无一不是各方岛屿经过激烈角逐选出的天骄。傲气肯定是有的，若无能让他们折服的实力，而今可以危机下和睦相处，但日后可就难说了。
“曲道友，这些畜生没什么脑子。一见到血就只能凭借本能行事。我们这儿聚集如此多人，吸引来的鲸齿鲨也大多被道友所杀。从其他方向突围，最后存活下来的人也应有大半之术。”说话的是莫不言，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他发现曲一凡也并没有如想象中那么恐怖。至少现在他是自己的队友，怎么也不会对自己不利吧？
曲一凡点点头。对于莫不言的转变，他还是略感欣慰的。否则在这危机下，连个可以商量的人都没有。自己不是万能，撕杀下也不可能兼顾所有。故而大多时候都是自己在前面开路，莫不言在后面指挥。
以他莫家少主的威信，要比自己更适合做这个。算是合作愉快吧。
“此地鱼群已是少了很多，再行一段应该就算成功突围了。”曲一凡沉吟。
“嗯，不过此地濒临战场，任何一种海兽都不大可能只是单独出现。还是需要多加小心才可。”莫不言点头，大军继续开跋。
曲一凡拟定的突围路线是正东方向。东南方便是人族驻地
所在，往那个方向突围的修士肯定不少。他往正东，不仅可以避免人数太过密集，而遭至海兽集中攻击，或是引来什么更为可怕的存在。沿途一些零散小队，见这边队伍如此庞大。也适时地加入进来。
队伍人数滚雪球似的攀升，如此基数之下，海面下那些剑鱼即便数量再多，也很难再有什么作为。
到了后来，以这些海兽那不高的智慧，也之再这么冲刺下去，也只是无谓的送死而已。如此庞大的鱼群，其内定然有母体之类的存在。
鸣金收兵，当众人快要冲出时，剑鱼群也没有选择继续追击。海面再次归于风平浪静。只是以被染成猩红色的海水，以及海面上数之不尽的或是鱼、或是修士的残骸，记录着这场短暂的战役究竟是何其一番惨烈。
众人回头，相继沉默。这才是刚刚踏入战场，情形尚且如此……
“我们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啊。”莫不言忧心忡忡。在他一旁的暮雪却是嫣然一笑，“怕什么，曲道友不是已经未雨绸缪了么？”
曲一凡深深看了她一眼，“战场有战场的规则，千军万马之下不是一己之力就能够做什么的。”
莫不言若有所思，“是啊，唯有抱成团。才是这战场唯一的生存之法。”
曲一凡一笑，“你夫妻也不是心知我想法才会跟上来的么？”
莫不言展颜，倒也少了几分拘谨，“那个叫杜宽的家伙鼠目寸光，他倒是反应的快，想来是第一批冲出包围的人。”
暮雪和莫不言原本都在杜宽的队伍中，只是与曲一凡有过两次接触，莫不言怎么都不相信他是心慈手软之辈。更何况在这危机时刻，还有什么妇人之仁了。会做出如此反常的选择，定有其用意。
两夫妻都不是笨人，只是念头一转，便大概想通了曲一凡想要做什么。大难临头，谁都想着如何自保，尽快脱离险境。这是一种本能，这种时候，平日脑子就是再精明的家伙，灵光也要迟滞三分。
又有多少人会如曲一凡这般，在危难发生的第一时刻，就借机将人凝聚起来，组建自己的军队。若是平日，向这些人提出联手的要求，怕是都要斟酌三分。可危及性命，就由不得他们多想了。在这个时候，就是平时再不可一世的家伙，大势所趋下也得乖乖投鼠忌器。
“曲兄以前莫非上过战场？”暮雪好奇。
“算是吧。”曲一凡不置可否，如果俗世间的战争也算的话。不过就是不知这海北以海为主的地方，若发生战争又是怎样的？
三人的谈话并未掩饰，后方众人都听得清楚。
“抱团？”联想到曲一凡之前所展露的实力，以及莫家少主的存在。让这些方才还在一场死亡中徘徊的人看到了曙光。
“是啊，只要大伙聚到一起，不说活下来，我等甚至有能力去猎杀海兽，获取战功。”“有这两位在，我等还担心什么？”“首场科考的状元和榜眼，一个主攻、一个主守，攻守合并，无往不利！”……
在场都不是笨人，待心情稍有平复。所有人都立即意识到，抱团，无疑是他们此刻唯一，也是最好的选择。
“在下提议，反正我等早晚都要编入海盟驻军。不如此刻组建一支临时军队，也算提前适应一下军旅中的生活。”人群中，不知是谁吼了一嗓子。顿时一呼百应。
曲一凡三人相视一笑，彼此心照不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