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极光凝聚，书生向着巨龙当先发难。“极光破晓。”
两手极光交汇成一束，所过之处，苍穹被洞穿成虚无，只余一片光明后的寂寥，与黑暗。
极光直中巨龙眉心。巨龙发出一声怒吼，吼声中有痛楚，但更多的却是愤怒。
张开巨口，龙息凝聚。还未喷吐，没入龙首中的极光猛地炸开。在半空中爆裂成一团炫目的骄阳。远在数万里外也都清晰可见。
收回手，书生鼻中发出一声不屑，“哼，也不过尔尔而已。”然而下一刻，面上神情瞬间僵硬。雷龙爆裂，化作万千雷霆四散游走。
天空上的裂缝并未消失，紧随着声声龙吟从其内回荡。乍听之下一时也不知有多少。对此，书生倒是不会放在心上，若只是刚才那种程度的话，来多少也都是一个结果。
一声龙吟高过所有，两只龙爪从苍穹裂缝中紧挨着探出。猛地一撕，只听一声布帛被撕裂的声音响起，但又比之千万倍的刺耳，直入灵魂。
苍穹被撕裂，一头覆盖了整片天与地的巨龙从中探出头来。巨龙同样由雷电所构成，通体湛蓝色电弧缭绕，仅是一只龙目，尽管相隔遥远，就已占据了书生眼前的全部视线。
“好家伙。”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唾沫，巨龙他见过不少，甚至比眼前大过千百倍的也都有所耳闻。只是从这笼身上所散发的气息，却不是龙压，而是这整片天地所赋予的无上天威。
站在这巨龙面前，书生感觉自己是那样的渺小，整个世界都好似在排挤，想要将自己碾成粉碎。
生死的感觉油然而生，书生来不及擦拭脸上的冷汗，“啊！极光破晓！”一声暴喝，极光于手中凝聚，同样的招式，只是这一次，好似吸收了这世界所有的光明。天地一片漆黑，只余下手中这一点好似实质般的光亮。
“啊！去死！”面孔因惊恐而扭曲。双手推出，极光化作一道白色光带，化作了这世界的唯一线条。
巨龙张口，白色极光射进其口中，好似没入了更加幽深的虚无。
一声龙吟，书生口中狂喷出一口鲜血，面色煞白如纸。再不迟疑，转过身，也不管东南西北哪个方向，身化极光就朝前遁去。速度超越闪电，一瞬千万里。
巨龙张口，漆黑的龙口之中，紫色电光汇聚，刹那激射而出。只听远方传来一声惨叫。然后一切便无声无息。天空上的巨龙乃至苍穹裂缝也随之淡化，直至化作虚影，消失于了无形。
无垠的海面上风平浪静，一切好似从未发生过。也从未有那青年书生的降临。
……
“师尊，那地方真的诡异莫名。我劝你等还是不要去的好。”一间密室之中，方浩一脸着急。
“浩儿，你应该明白，你比斗时展现出的九宫之阵，对于那些老家伙有着怎样的吸引？”天魁老祖叹了口气，语重心长。
“弟子糊涂，当时好胜心切，一时竟忘记场合。”方浩低下头。
“哈哈，这也不怨你。也未尝不是你的一场造化？”天魁老祖爽朗一笑，“那位九长老传授你的飞花走月修炼的怎么样了？”
“弟子愚钝，至今也只摸索到一点皮毛。”方浩依旧低着头。
“皮毛？已经很不错了。”天魁老祖哑然，“此神通玄妙莫测，若非那位九长老有心传授于你，故意露了些细节，外人想要看一眼就习得，那无异于痴人说梦。”
“是，师兄大恩，弟子铭记五内。”方浩郑重点头。
天魁老祖哭笑不得，“这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你与那人之前素未谋面，又非亲非故的，人家凭什么将如此神通教授于你？浩儿你真的不明白吗？”
方浩一愣，难道不是对方被自己的永不言败心生赞许，特此传授自己的吗？
天魁老祖摇头，这弟子什么都好，就是太老实，如果在这尔虞我诈的修真界，脑子还不开窍的话。以后出去被人卖了，保不准还帮别人数钱。
方浩以前怎样，天魁老祖管不了。可他现在是自己的弟子，以后天魁岛的兴衰也要和他能力大小密切联系。像自己，虽无大的作为，但无过即是有功。能安稳下祖宗留下的这一方基业，不求千古留名，亦是死而无憾。
方浩的老实倒是个定国安邦的可造之材。只是还需打磨一番。
“浩儿你想想，你身上有何能让你那位师兄感兴趣之物？”听师尊这么一说，方浩立即也就明白了。
“师尊是说曲师兄是想要我的九宫之阵？”
天魁老祖颔首，见方浩脸上难以抑制地露出失望神色。一叹，“修真界尔虞我诈，浩儿你修炼至今莫非还看不明白吗？”
“正因如此，弟子才会认为有人能毫无藏私，为一陌生人授业解惑难得可贵。”方浩低头。声音细若蚊吟，可又是那样坚定。
天魁老祖摇头，真不知道是该说自己这弟子幼稚，还是太过异想天开。
“浩儿，你要明白
。在修真界，有利益联系的友谊才是最可靠的。相反，如他那日真的只是无端传你飞花走月，为师才是真的起疑。既然有所图，且摆在了明面上，说明此人不坏。”天魁老祖语重心长。
“你最应该防的，恰恰就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做事笑里藏刀的那些所谓君子。”
“歪理！”方浩豁然抬头。心知自己食言，忙又将头低下。
天魁老祖一怔，摇了摇头，也没有要怪罪的意思，“也罢，为师心知浩儿你性子执拗，认准了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来。不如这样，你且将九宫之法亲自登门送上，听听你那师兄怎么说。”
方浩抬起头，有些不明所以。
天魁老祖目光一闪，“他若接过法门便走，那么这就只是一场交易，若对你另有交代，说明他是真的对徒儿你有了兴趣，届时浩儿你大可放宽心，用你的方式与其结交便是。”
方浩犹豫一下，点点头。
目送他离去，天魁老祖面上闪过一抹复杂，“希望我的抉择没有错，这也算是万一下，保全天魁岛的权宜之策吧。”
……
房间门被敲响，曲一凡打开，却是方浩。
对于其到来，他似乎并不感觉意外，面露笑容，“不知我是该叫你方师弟还是天魁少主？”
方浩原本还因师尊的话踌躇。不免曲一凡此人心生芥蒂。可看其脸上那如沐春风的笑容，心里稍宽，不觉也笑了起来。
“师兄说笑了。”
将方浩让进屋。“你师尊没随你来吗？”
“没有，他老人家正在闭关。让我给师兄带个好。”心里怀着心思，方浩言行不免有些局促。曲一凡也不以为意。
两人隔桌对坐，罗天到苦极真人那儿去了。房间里只剩曲一凡。
为二人斟上茶水，曲一凡含笑，“道友来此，莫不是那飞花走月还有何不明之处？道友但说无妨。”
“没有。”方浩踌躇了一下，始终不忘师尊所言，一咬牙，从怀中取出了个翠绿玉简，“师兄传我飞花走月，方浩无以为报，这是我那九宫大阵的布置之法，还请师兄笑纳。”方浩双手将玉简捧上。
曲一凡一愣，并没有马上去接。心里当时是存了点对于九宫之阵的觊觎，毕竟此阵之玄，算是自己平生仅见。可传方浩飞花走月，也真没存什么交换的意思。无非是想拉近两人关系。
方浩此人心思不坏，或者说极为单纯。这一点很容易就能看出，眼下想要之物，就这么被其直截了当地拿了出来，一时间倒还真有点不知如何是好。
略一沉默，曲一凡似笑非笑，“这是你师尊的意思吧？”以方浩所表露出的心机，对此事应该决生不出什么想法才是。别人给你一拳就是一拳、给你一颗糖就是一颗糖。决不会多想什么。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师尊，“看样子，那位天魁道友对我似乎还不放心，特让弟子来试探一下。不过他这么做，又是意欲何为呢？”
在天魁山顶的一番长谈，使得曲一凡明白，这位天魁老祖绝没有表面上看去那么粗犷。相反，其心思之细腻，怕是罗天都难以企及。而由此带来的，便是行事的谨小慎微。因考虑的太多、顾忌的太多，每走一步都是如履薄冰。
和这种人相处，很安全，也很危险，当他感觉你没有威胁，甚至可以带来好处的时候，他会对你笑脸相迎。可如若你对他产生威胁，那他便会不顾一切的将你铲除，成为最可怕的噩梦。
自己现在大概就处在这两者区间，天魁老祖所表现出的也是一种若近若离。若无意外，未来的海盟必将有自己一席之地。可自己身上的种种特殊，一旦夭折，也很容易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如何抉择，这其实都还在天魁老祖身上。与自己保持距离，日后就算发生什么，他天魁岛也可以将干系撇得一干二净。反之，如果关系暧昧，就算是天魁岛也必遭牵连。
这些，早在来此之前，曲一凡便和罗天商讨过了。算是可以预见的问题，毕竟自己一旦在大比中崭露头角，首先要考虑的就是天魁岛的态度。
“那时候在天梯，那人应该也想过要不要除掉我吧。就是不知为何最后却改变主意？”心念电转。
“不不不，不关师尊的事，是我自己要来的。”方浩连连摆手，却不知这样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曲一凡一笑，随即正色，“我看道友是误会什么了，在下虽对你这九宫之阵兴趣颇深。可飞花走月乃我师门秘法，即便要换，一个九宫之阵可远远不够。”
“那师兄的意思是……”方浩一时拿不定主意。不知自己是以小人之心渡君子之腹了，还是对方想要加价。
曲一凡摇头，此人老实归老实，可有时候这反应迟钝得人，真恨不得给他一拳。
“你都叫我师兄了，传你飞花走月是看你意志过人，你我又同习入微之法，并无其他意思。”语气无奈。
闻言，方浩不
由低下头去，他就知自己不该来的。人情世故这种东西，对他一个平日只知在远海苦修之人而言，也委实太复杂了。
“唉。”曲一凡心里暗探。眼前就是个死脑筋，而面对这种死脑筋，他也实在是有些情不自禁了。
“哎哟。”方浩捂住脑袋，迷茫地抬起头。
曲一凡不知何时已绕过桌子，站到他面前。面上现出一抹无奈加不耐。
“不给你绕弯子了，说太复杂方师弟你又听不懂。”
方浩脸一红，自己是有点反应迟钝，可被如此不含蓄地道出，面子上也有些挂不住。
下意识地就想低头，脑门儿上却又是一疼。
曲一凡收回手，这回语气就越加不客气，“别老拿脑袋埋着，你又不是如花似玉的小姑娘，还怕别人看你啊？”
方浩被唬得一愣一愣的，茫然地抬起头，眼中似有雾气浮现。
曲一凡忍不住就想弹指一挥间，好在忍住了，想不到教训人的感觉也挺上瘾。
“玉简给我。”口中毫不客气的一声命令。
方浩也老老实实，双手将记载着九宫之阵的玉简奉上。
一把夺过，曲一凡看也不看就丢进了储物袋。略一迟疑，取出一枚空白玉简在额前刻录了一下。接着塞到方浩手中，这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根本就不给面前老实孩子任何反应的时间。
“这是我在入微一道上的具体心得，算是和你交换阵法，放心，你绝对不亏。从今往后，我就是你师兄，你就是我师弟。哦不，我是你老大，你是我小弟。好了，叫声老大你就可以滚了。”曲一凡急吼吼地说完。
方浩还在那儿傻乎乎地不知所措。“哎哟。”
“唉。”叹了口气，曲一凡收回手，“算了，你直接滚吧。”
方浩恍恍惚惚地从座位上站起，望着他离去，曲一凡嘴角牵扯出了一丝久违的弧度。
直至出门后又行了一段路，方浩脑子还有些发懵。总觉着自己好像被抢了。还被恶霸收作小弟。望着手上玉简，他不由也笑了。
“我就说师尊所言是歪理吧。不过师兄前后反应为何如此之大，简直判若两人。莫非……藏得可真身啊。”摸了摸额头，那里现在还隐隐作痛，“真是的，下手也没个轻重。”
送走了方浩，曲一凡迫不及待地取出那枚记载着九宫之阵的玉简。神识探入其中，入眼地便是一幅奇异的图案。
图案由九个边框组成，就和方浩当初在大比时施展的九宫大阵一般无二。
“这便是九宫么？”玉简中是九宫之阵最原始的结构图，而少去了方浩后来自行添入的术法变化。如归以前，对于这种稍微复杂点的阵法。曲一凡肯定是双眼一摸瞎。可有了苦极真人对于阵法一道的认识在前，经过这些天的参悟，已算小有收获。
可以说是提前为这九宫之阵的揣摩而打基础了。看了一会，曲一凡不由皱起眉头，“这图案看似平淡无奇，实则暗藏某种玄妙在其内。好在也并非完全看不懂。”苦极真人精研天然禁制，这九宫之阵的雏形也出自天然。并不像人为阵法那样复杂，只是其内所蕴含的排列轨迹……
“看来需要花些时间，才能有所收获了。”目光一闪，将九宫玉简收起，索性也不急于这一时，不如先把苦极真人那枚玉简，余下的部分参悟了再说。
时间缓缓流逝，距离海盟总比的时间虽不算很长。可在天魁岛，就有直达海盟九级岛屿的传送阵。不需要长时间赶路，因而时间倒显得很是宽裕。
一间密室之内，曲一凡双手掐诀，面前是一个小型光阵。看形状赫然是九宫。此刻在这九宫之阵内，一把飞剑正于其间穿梭不止。飞剑很普通，可往往从大阵这边穿进去，又从那边穿出来。有时候就是在阵法的同一面穿进穿出。，看去很是玄妙。
忽然，飞剑在穿梭至光阵的某一面墙壁时，仿佛遇到了阻碍。一滞，然后光阵轰然破碎，飞剑也咣当一声摔落在地。
一叹，“还是不行，大阵的排列虽搞清楚了。可组成这阵法的九面墙壁，其内的结构我认为并无什么，实则真正能发挥这阵法作用的，恰恰就是这九个面。或者说是相辅相成，两者皆达成之后，方才能发挥这九宫之阵真正的功效。”
现在看来，就是方浩利用这九宫之阵所衍生出的术法也尚显稚嫩。九宫阵法真正的玄妙之处还未开发出来。
“如果只是方师弟那样，我现在应也能做到。只是劳神费力不说，也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手上掐诀，光阵再次形成，其内光影穿梭不只。就好似那日方浩阵法中所射出的黄金箭。
“想要维持阵法，需要消耗大量精力，在此之间自身还不能做什么。即便具备一定的困敌之效，但效果也很是有限。”眉头舒展，这对于别人而言威能或许已经够了，但对于自己，纯属只是鸡肋。“不管怎么说，慢慢来吧，只要能把这些问题解决，应该也能达到预想中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