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相信她的一面之词!警察先生,现在就让我来揭发她的本质。”
我听了很不爽。这家伙明明自己就是个变态突然嚣张个什么劲?然而令我意外的是警察此时的态度产生了些微变化,带头的警官点点头示意男生继续讲下去。我看这些人模狗样穿着警服的大叔是觉得今天的案子太好玩,早早结束不免可惜,所以想让大家也陪着这老母鸡控继续耗下去。
“诸位警官,我想你们也发现这位女生刚才的辩词里隐隐有一种与现实不协调的感觉——你们可能觉得她说的话句句可信,但仔细一想又觉得有哪里不对,可就是说不出具体是哪里不对。这份小小的违和感,我来帮你们道出其本质吧——”
男生趾高气扬地挑起眉毛:
“——那就是她对母鸡生命的重视。你们也早注意到了吧?她嘴上口口声声说想吃鸡肉,但吃鸡肉首先就要把鸡杀掉吧?事实确是……她今天把成濑遥抢到手后一直抱在怀里没肯下刀,直到最后被警察包围走投无路的绝境下她才想到要杀鸡,而且杀完后你们看她表情多么伤心懊悔啊!双膝跪地,像个傻子一样望着母鸡的尸体发呆。有人还记得她事后说了两句话吗?一句是‘你为什么不早说’,另一句是‘早点说我也不至于下杀手啊’。”
“请问各位,这是正常人对待鸡的态度吗?所以很显然这个女生根本就不想杀鸡吃肉!她在撒谎!事实证明她对母鸡性命的关心程度已经远远超出人类与食物的范畴。尤其是她面对成濑遥尸体时的眼神——”
“那根本不是饿鬼看鸡肉的眼神,那简直就是罗密欧在望着棺材里的朱丽叶——啊!亲爱的朱丽叶,你为什么仍然这样美丽?难道那虚无的死亡、那枯瘦可憎的妖魔也是个多情种子,所以把你藏匿在这幽暗的洞府里做他的情妇吗?(注:此句出自莎士比亚原著第五幕第三场罗密欧的台词)”
男生手舞足蹈地在教室里即兴表演。
我实在忍不了这神经病了,扯开嗓子反击:
“你不要无端捏造!我迟迟不杀成濑遥是因为我知道你很看重它,想留着当鸡质威胁你,让你们不要进教室。而且你忘了——我说过我饿了不一定要吃鸡,光看一眼鸡就能解馋了。”
“那你去学校鸡舍看不行吗?只是看看的话,鸡舍的鸡更多,而且鸡舍就在学校,你每天上学都能看个够。为什么你还要特地去石桥等那么久专盯一只成濑遥呢?”
我还没来得及解释,就被男生抢嘴:
“还辩解什么,明摆着你对这只母鸡一见钟情了!”
男生忽然双膝跪地,用膝盖一下一下挪到成濑遥的尸体前。
“啊!朱丽叶!我要永远陪伴着你,再不离开这漫漫长夜的幽宫;我要留在这儿,跟你的侍婢,那些蛆虫们在一起。”
深情地抚摸着成濑遥被剖开的肚子,让双手染上鲜红。
“啊!我要在这儿永久安息下来,从我这厌倦人世的凡躯上挣脱恶运的束缚。眼睛,瞧你的最后一眼吧!手臂,作你最后一次的拥抱吧!嘴唇,啊!你呼吸的门户,用一个合法的吻,跟网罗一切的死亡订立一个永久的契约吧。”
突然!
毫无征兆的。男生从地上跳起来,扑到我身前,抓住我的一只手臂狂吻!
“来,苦味的向导,绝望的领港人,现在赶快把你的厌倦于风涛的船舶向那巉岩上冲撞过去吧!”
“滚开啊流氓!”我红着脸想推开他,没料到他力气还不小。最后我快被吓哭了,一脚狠狠踹在他脸上。
男生顺势倒地,躺在地上面对天花板疾呼:
“为了我的爱人!我干了这一杯!啊!卖药的人果然没有骗我,药性很快地发作了。我就这样在这一吻中死去……”
说完最后一句台词,他闭上双眼,整个人像婴儿般缩成一团,再也不发出任何声音。
整个教室大概沉默了一分多钟。
警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后一同爆发出热烈掌声。
啪啪啪啪啪啪——!
“太精彩了!”
由于这一幕过于诡异与突然,而且我自己也受到了袭击,这导致我把本来自己想说的话全都给忘了。
吓忘了。
他太强。
所以我一时想为自己辩解却发现自己已经找不出台词。
男生翻身而起,继续劈头盖脸地向我发难:
“而且,说到fetish——我作为男性,不仅能操母鸡操手帕,我还能操各种有色有想的东西,理论上也具备操到转校生成濑遥同学本人的机会,因为我的生殖器赋予了我与生俱来的生理基础——我是男人,成濑遥同学是女人,这就是上帝安排好的机会!说不定将来等我毕业后当上将军或者大官出人头地时,真的就能回来娶成濑遥为妻。因为只要我们还是男人和女人,理论上的可能性便会一直存在”
然后他话锋一转,走到我面前,说出了一句此时此刻绝对无人能够反驳的话:
“我的生殖器,你有吗?”
……
“你,一个女生。没有那个东西,你就永远操不到成濑遥,连理论上的可能性都没有。哪怕你魅力超群,可以让成濑遥把除你以外的人都视为帕里斯(注:罗密欧的情敌),但你也无法让成濑遥为你生孩子。那么你能怎么做呢?我来教你——躺在自己的床上,脱掉校服和裙子,一边用哭腔喊着小遥、小遥,一边用母鸡和手帕摩擦自己的身体!而且……”
他故意停顿片刻,环视众人,然后张开双臂大喊:
“母鸡肯定比手帕爽多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爽多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爽多了啊啊啊啊啊……
多了啊啊啊啊……
多了啊啊……
了啊……
声音冲出窗户在校园内回响。
这是什么?全身绑上炸药的自爆攻击?他为了把我也拉下水,不惜自毁形象到如此地步。不得不说这招很有效。而且更狡猾的地方在于——在场所有人里面只有他操过母鸡,我不可能指望这时能有一个人站出来替我反击说“不,母猪比母鸡更爽”或者“操母牛比较能防艾滋病”。
没有,没有这种人。
因为……
那是男生独自一人到达的领域。
于是他已然无敌。
我再也想不出哪怕一句能为自己辩解的话。
我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