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着火了!?”
一回家就闻到满屋刺鼻焦糊味。还没来得用手帕捂住口鼻,喉咙就已经受不了刺激开始大口咳嗽。
女仆阿洗慌慌张张跑出来向我哭诉:
“小姐小姐,快去劝劝太太吧!太太想不开了。”
“太太怎么了?”
“太太想不开了!”
“太太到底怎么了?”
“太太想不开了!”
面对一个正在惊恐中头脑混乱的人,我这么提问真是蠢爆了。于是我把阿洗拉到空气还算干净的院子里,让她坐下来冷静冷静。
大概坐了十分钟吧,我开始询问事情的来龙去脉。
“太太今天中午被朋友请去中餐馆吃饭,去的时候人还好好的,有说有笑。没想到回来后却完全像变了一个人。”
阿洗按住起伏的胸口继续说:
“太太在中餐馆里对端上桌的一盘中华蛋炒饭一见钟情……她、她说她爱上蛋炒饭了。太太一回家就辞掉厨房所有人手。她说从今起她要亲自下厨。招呼大家买材料买厨具,一整天都在厨房里研究中华炒饭。她、她想亲手炒一盘蛋炒饭!”
“然后就把整个厨房都炒了?”
女仆阿洗再度猛烈咳嗽,谈话没能继续下去。
我跨过走廊上一个个被烟熏得不省人事的仆人们的身体,冲进厨房。平常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姨妈果然正站在以前从未见过的中华灶台前炒着什么颜色可疑的东西。
上帝啊,她以为中国人就是这样做饭的吗?
姨妈戴着军用呼吸面罩、一顶安全帽以及超厚的全棉耐磨手套。而她用来炒饭的锅铲居然是一把长度足有120CM的农场铁锹。
工业化蛋炒饭。
“黄金!Golden!我只要黄金蛋炒饭!黄金FeeL还远远不够呢!”
姨妈士气高昂地和另一位女佣合力挥动大铁锹。
想说她像划桨的船夫,但邪恶的炼金术师这个比喻显然更贴切。看眼前这浩荡阵势,说不定待会这个超大号铁锅里一个大爆炸就让整栋屋子和我们大家全上天了。然后在众人支离破碎的尸体与废墟瓦砾下……一颗新生的哲人石熠熠发光。
“喂,侄女,饿了吧?过来尝尝。”
姨妈让女佣为我乘上一盘。
难得她如此热情招待我,令我很感动。但双腿还是不由自主往后退,直到后背撞上碗柜。
盘中升起腾腾热浪,肆意吹动我的银发。搞不好还会点燃发梢,我赶紧把脸从盘前移开。
如果姨妈硬要说她端过来的这盘东西是中华炒饭……那么我可以肯定人类历史上最著名的中华厨师叫诺贝尔。
“快尝尝吧。”姨妈塞给我餐勺。
像孩子般捧着脸注视我。
她在等我品尝后的感想。
虽说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让人很想鼓励她,或者至少在口头上鼓励她一下。但姨妈的炒饭并没有给我哪怕只是尝一口的机会。因为在这盘被称为“炒饭”的火山岩浆有幸将我的胃烧穿之前,它已经把周围点燃,和餐桌一同付之一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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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一周,我仍然像往常一样埋伏在石桥旁偷窥。每晚目送男生和成濑遥一同回家。
我着了魔。
变得每天看不到他俩就没法睡觉。
跟踪已经成为一项值得全心全意投入的课外事业。
但我为什么要跟踪他们呢?目前地球上没有人知道。包括我自己。
一直没答案。
一直在茫然。
但跟踪的热情分毫未减。
当我在茫然中踌躇不安,开始对自己人格产生怀疑时,男生的一个举动帮我找到了答案——
那是某天黄昏正艳时。
刚走过石桥的男生,突然抱起成濑遥,吻了她的额头。接着又吻了脖子。
还是一如往常的胆大,完全不在意周围行人的视线。
亲眼目睹这场放学后的吻戏。那一瞬间,我发现身旁的垃圾桶在微微晃动。然后意识到不是垃圾桶里藏着好动的流浪猫,而是我自己紧贴垃圾桶的拳头正颤抖得厉害。
见证成濑遥和别的男人亲热。我终于明白——见鬼!他妈的!原来我这两周的努力全是浪费时间。
我每天忍受恶臭躲在垃圾桶后等他们,每天多走好几百米路直到太阳下山才回家。这么多付出其实只是因为——我在强烈渴求着成濑遥啊!
渴求成濑遥的肉体。
看看男人身旁的成濑遥多么诱人。
男生的吻是在挑衅。
没错,我对这个男生一点兴趣也没有,甚至到现在也没有试图打听他的姓名。
我感兴趣的只有成濑遥。
我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我从垃圾桶后站出来。撩起长长银发,在夕阳下转身。
总之,先去卖菜刀的商店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