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妈慢慢靠近我。
猜不到意图，却被危险的气氛牵着走。
“姨妈……”
“怎么？这还是你进门后第一次喊我姨妈。其实我不介意你喊我‘西尔维娅同学’，可能这样更顺口？余爽同学。”
手指摩擦我的辫子。
然后——
她问了一个问题，大大超出我想象。
“喂，外甥女，你还是处子吗？”
我错愕一愣。
为什么问这个？
这和我今后在她家的借宿生活有关吗？
但她眼神那么认真，毫无拐弯抹角的空隙。让我意识到这个问题很重要，不容含糊。
“我……”
我刚开口想回答，雷时机恰好地返回客厅，打断了我和姨妈的两人对峙。
“自动琴的鼓风箱坏了。”
见雷进屋，姨妈立刻放开我，回到她原先的椅子上，装作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雷问姨妈：
“西薇，家里还有备用零件吗？”
西薇？
西尔维娅姨妈的小名？
儿子居然直呼母亲的小名？
“余爽，你以后也可以叫我西薇。”姨妈朝我眨了一下眼。
雷看我面前的茶杯已经空了，很热情地问我还想喝点什么。我说不要了谢谢，但他还是主动给我弄了一杯洒有扶桑花的橙汁。
“别客气。”
雷的笑容开朗。
没想到他是个很阳光的年轻人，这和我之前对他的印象大相径庭。
感觉他性格完全变了。
当年我和他见面时，他浑身瘦得皮包骨，安安静静，不爱和人说话。应该说性格很孤僻吧。既孤僻又古怪。
听说几年前还自杀未遂。
但我实在无法把眼前的开朗青年和自杀这种事联系起来。而且他还说自己参加了剧团？在家里练习角色？
我不觉得以前那个雷会对集体活动感兴趣。
判若两人。
但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人总是会变的嘛，我姐姐就是个例子。
不知雷现在是否还参加首都塞尔维亚语写作俱乐部。有机会一定要多问问他露西娅的事情。
他很可能是目前唯一还和露西娅有联络的人。
“行了，该问正事了。”
西薇拍拍手，拿起我带来的那封信。
姐姐叮嘱我这封信必须亲手交给西薇，不能擅自拆开偷看。搞这么神秘，我当然非常好奇信封里是什么东西。
“在你住进我们家之前，我作为一个长辈，而且是一家之主，有几件事需要向你确认一下。”
“哦……好。”
“第一个问题，你们学校每天几点放学？”
我想想，上学期我们每天下午3点放学，下学期时间可能会晚点，但也不超过4点钟。听说大约是下午3点30半学？
嗯，3点30，应该不会错。
我告诉西薇：“我们每天下午5点放学。”
“哦？真晚。那你妈平常要求你几点上床睡觉？”
一般假期里我妈每天要求我10点上床睡觉。她常常没收我房里的蜡烛，不让我看小说看到很晚。
于是我告诉西薇：
“我妈让我每天11点30之前睡觉，其实上高中后她就没怎么管了，因为学习紧张，晚点睡是常有的事。这个你不用操心。”
“好吧，那我就不管了。”
我长舒一口气。
“那你带钱来了没？生活费够吗。”
“说实话，不够……我一个人来首都，以前吃住都在校内，所以没带多少钱。”
我当然不会告诉她，我姐姐在上火车前偷偷塞给我3000地那。
“行，情况我差不多了解了。”
姨妈对我说的每句话都不怀疑，很爽快地点点头——我估计不是不怀疑，而是压根就懒得管那么多吧。
这样反而正合我心意。
当初姐姐说姨妈会代替爸妈管教我时，我还以为她有多么严厉呢。
“忘了告诉你，我们家雷马上也会转学到法特米尔中学。下学期你表哥就是你学长了，所以放学时间你撒谎也没用。我到时候会问雷的。”
这个有点出乎意料。
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问完所有问题，西薇突然就沉默不说话了。
我明白西薇不是没有话要跟我讲，而是因为有雷在场，有些问题她不方便问吧？
我又想起刚才的情景。
——外甥女，你还是处子吗？
她到底在想什么呀……
既然大家都没有话说，客厅一下子就安静了。我们三人的视线慢慢汇聚到那封信上。
“想看里面的内容吗？”西薇突然问我。
当然想啊！
我妈不让我看。但是妈不在场——我看了她也不知道。
可我也不能表露得太露骨。正犹豫该不该说，没想到西薇已经很快地当面拆开了信封。
“哇，这是……”
看到里面的东西，我睁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