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竹带兵退回上郡城内,杨端和、蒙铎都受伤不轻,活着回来的士兵不足五千。
王贲趁着大火燎原的时候,将城外的居民内迁。大火一直到第二天的早上才逐渐熄灭。
王竹又是沮丧又是气愤,没想到自己一时争强好胜,竟然遭到如此惨败,明天匈奴兵攻城可如何是好,李信、司马欣的大军不知到了那里!
淳于越建议暂时撤回咸阳。至少皇帝先撤回咸阳!
夏侯婴坚决反对:“此时撤回咸阳,无异于周平王迁都洛阳,关中将不复国家所有,陛下以后就没有立足之地了。”
叔孙通担忧道:“陛下身系天下,不能冒险,有各位将军驻守可以了!”
夏侯婴苦笑;“陛下不能回咸阳去,倘若回到咸阳,士气不振,匈奴兵必定席卷关中。”
王竹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夏侯婴扫视室内众将:“没办法,且战且退,上郡要实在守不住,就退入北地郡,等待李信将军的援兵到来,匈奴人一向以抢掠为战争目的,一般不会驻兵,除非得到整个关中,陛下无论如何不能回咸阳去。”
王竹点头又摇头:“办法可行,但是让匈奴人这样抢掠,老百姓要吃苦了。”
王贲叹息道;“假如不是中原大乱,大秦怎么会被小小的胡人欺负,陛下还是暂且忍耐,日后加倍奉还。”
王竹突然抬起头,眼中射出坚毅的光:“那可不行,不能让匈奴人祸害百姓,这样好了,蒙铎已经受伤了,就让他带一千人马将城内城外的百姓连夜迁入北地郡。”
王贲皱眉:“陛下,这根本就不可能。城内、城外的百姓加起来三十万户口,时间上来不及!”
王竹不太了解,他只知道,三国刘备每次逃跑都是带着老百姓的,只有这样才能的民心,只有这样才能得天下。
“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最少两天——陛下——”王贲差不多猜到了王竹的心思。
王竹目光深注王贲:“以目前我军兵力有没有办法坚守两天!”
这话出口室内的文臣武将一个个悚然动容:“陛下——”哗啦啦跪倒一大片。
“陛下,刚才探子来报,匈奴王子冒顿知道陛下亲征已经带着左右贤王帅军十五万前来,以城中目前的兵力,顶多也就支撑几个时辰,还是赶快撤到北地,避过匈奴人的锋芒!”
撤到北地?
用不了一个时辰城内城外的老百姓就被蝗虫一样的匈奴兵啃食干净了。
王竹的心还是硬不起来,这怎么行?
“朕要带着老百姓一起走,郦食其、夏侯婴立即带百姓从南门撤走,其余的人跟我出城迎战!”
“不行啊陛下,这可关系到社稷安危,千万不能冒险,匈奴兵的残暴您也看到了,这不是等着被生擒吗?”郦食其急得满头大汗!
“郦生说得对,陛下三思!”王贲跟着附和!
“陛下——”众将有一起请命!
正在僵持不下的时候,帐外忽然有人说道:“陛下,叔孙通求见!”
“叔孙通是谁?”王竹心烦意乱,没好气的问王贲。
王贲身边的淳于越抢着道:“陛下,是《大秦日报社》的记者,是个博士!”
王竹没听过他,冷冷的说:“进来,让他进来。”
“臣叔孙通叩见陛下。”王竹眼前站着个面容清癯的老年儒生,身材瘦长,眼神放光,有点仙风道骨。。
“你见朕有什么要事?”王竹心不在焉,还在思索怎样保全这一代的百姓。
“臣是来献计的,臣听说陛下要带着百姓撤走,特来献上拖延之策!”叔孙通跪在地上急切的说。
“哦,你有办法,什么办法快说,朕重重有赏。”王竹的态度转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弯,高兴地差点跳起来。
叔孙通咳嗽了一声:“请陛下向冒顿献上国书,许给他九原、河套、上郡一带所有的土地,条件就是匈奴人退兵。”
几个有勇无谋的立即把眼睛瞪圆了,像王陵淳于越那样的都大声叫骂。
“放屁,陛下乃真龙天子,怎么能向胡人低头!”
“叔孙通,你无父无君,把读书人的脸都给丢尽了,呸!”淳于越激动地脸膛发青。像被人当头打了一棍的野狗。
王贲、王竹倒是听懂了:“你是说用这个办法来拖延时间!”
王贲道;“不妥,陛下是一国之君,怎么好出尔反尔不讲信义,说割地,就一定要割地的。”叔孙通道:“陛下跟百姓将信义,用不着跟豺狼讲!”
信义在王竹那里倒是不值什么钱,他是担心冒顿那个狡猾的家伙没这么容易上当。
“匈奴人会上当吗?”
叔孙通兴奋起来:“臣愿意去匈奴大营,凭借三寸不烂之舌,说服冒顿。”王竹心想,三寸不烂之舌的确是挺好使的,古代的时候,有很多大将带着千军万马去征战,到头来不如一只舌头管用。
“一张国书也拖延不了多长时间!”王竹觉得还是不妥。
叔孙通早有准备:“陛下邀请冒顿明日正午在阵前相见,亲自割地给他。冒顿一定不会拒绝。”
王贲吓得面如死灰,心说叔孙通你狗日的出这种主意,是不想活了。
“陛下——”王贲噗通跪在地上:“使不得呀,冒顿此人有万夫不当之勇,简直和项羽差不多,万一他在两军阵前诡计偷袭,陛下可就岌岌可危了。”
王竹心里想的是,偷袭我?我还想偷袭他呢!老子这里还有一颗*没放呢!
嘴里却说道:“为了千千万万的百姓,朕豁出去了,死有什么可怕的,朕不怕。”把王贲等文臣武将感动的一塌糊涂的。
没用多长时间,淳于越便哭丧着脸写好了国书。
王竹拿过来一看,二话没说直接扔进火堆!
上面是这样写的:“尔等蛮夷听着,泱泱大秦二世皇帝体念上天有好生之德,不愿多造杀孽,只是天下动荡,血流滔滔,故而——尔等胆大包天以蛮夷之躯进犯天朝,本应尽数剿灭,我朝皇恩浩荡,陛下泽被苍生,德比尧舜,虽三皇五帝所不及也!今特将河套之地,赐予尔等,尔等还不跪地膜拜,山呼万岁——”纯属没事儿找抽型的!
王竹也不顾淳于越脸色铁青难堪,命令叔孙通:“你来写!”
匈奴人都是一根筋,你作一个蛮夷有一个蛮夷说不定激起了冒顿的兽性,不顾一切挥军攻城了!
叔孙通文采不错,一会儿便在羊皮上书写一封,王竹懒得看了,他看的太费劲,递给夏侯婴:“念!”
“大秦皇帝亲至书于匈奴王子冒顿:今朕有雄兵百万屯于北地,即日便到上郡,欲与王子会猎于河南之地,不知王子意下如何?然朕深知贵国繁衍之艰难,十万战士得来不易,为王子考虑不如得河南之地知机而退,上可示单于以大功,下可以彰显雄兵与列国,何乐而不为。
贵国兴师而来,朕当以河南地相送,是进是退,请王子仔细考虑!”
王竹心想,这还差不多,冒顿现在还不是单于,他上边还有个粗犷的老爹,估计他也不敢过分的胡来。
“来呀,挑选五十名高手护送叔孙大人去匈奴营寨。”
叔孙通瞅了瞅门口的士兵,摇摇头:“五十个不够,陛下的兵将都派给我也不够。假如我军可以打的过匈奴人,陛下还派我去献国书做什么?不要,把这五十个人留下守城吧。”
王竹脸上一红:“那朕派一辆战车送你去,也好彰显大秦的威风!”
叔孙通连连摇头:“那就更不行了,臣知道冒顿是个多疑残忍的家伙,倘若陛下处处表现得强大,他一定认为我们用诡计妄想逃走。相反如果我们处处表现得懦弱,胆怯,他又会怀疑,我军想要诱敌深入。势必就不敢深入。所以这威风还是不要抖了,臣走着去。”
王竹一听有理,这是孙子兵法上的话!
“臣走后,陛下千万不可派精兵上城守卫,专门挑选一些老弱残兵给冒顿的奸细看,冒顿的心里必然生疑——”
王陵瞪着牛眼打断了叔孙通的话:“你怎么知道冒顿一定有疑心,我就一点也不怀疑,有什么好怀疑的,先打了再说。”
叔孙通道:“王将军,你不想想,假如城内真的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咱们大秦的皇帝还会留在这里?应该早就逃走了。对冒顿来说这就是最大的破绽!”
“好——先生分析的到位,朕是冒顿也要上当!”
王贲捻着胡须道:“计是好计,只怕叔孙大人无法脱身!以冒顿的奸诈必定会把先生留作人质!”
叔孙通大大咧咧道:“没关系,我自有脱身之计,保管冒顿上当。”
老家伙挺狂,拿冒顿不当回事儿!
众人再没有怀疑了,叔孙通即刻便出城去。
王竹按照叔孙通的吩咐对城防进行了调整,把精锐的战士全都藏了起来。城头上只剩下些头发花白的老兵和没成年的娃娃兵,平均三个垛口只有一人防守,明显的兵力不足。王竹自己却顶盔贯甲在城头巡视,好让冒顿知道大秦皇帝还在城内!
假如把冒顿换成是他老子头曼,王竹铁定被生擒活捉。可是冒顿这人就不好说了!
叔孙通于城外二十里被巡逻的匈奴骑兵发现并俘获!
匈奴骑兵看他穿的锦袍玉带像个大官,于是先动*劫一番,把他带回大营,当作战利品送入汗帐!
首先接待叔孙通的当然不是冒顿,虽然他一直嚷着要见王子,巡逻兵还是认为他不太够资格。顺便说一句,叔孙通是博士,很博学,所以,他懂得匈奴语言!
匈奴国王称单于,单于之下有左右贤王,其次是左谷蠡王右谷蠡王,其下是左右大将,其下是左右大都尉,左右大当户左右骨都侯,除了左右贤王外,其他官位都是世袭。
叔孙通首先被带到了左骨都侯金迷笛的帐内,一番盘问后,辗转的带到右将军阿说的帐中,一顿爆揍,才接受左贤王哈利图的审问!哈利图审视了他半天,确定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又听他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大秦皇帝的特使,才缓慢的点了点头,送他去见匈奴王子冒顿。
匈奴人的确不同凡响。相貌令人望而生畏,想起凶残的野兽!左贤王身高两米,头发稍微有些发黄,深陷的眼窝里两只不太黑的灰色眼珠向外凸出,闪动着冷酷镇定的光芒,典型的匈奴人和西域胡人的混血儿,也许是钦察部落的混血儿。脸庞上肌肉的纹路向两侧横出,显得极为狰狞恐怖!
用樱木花道的话说,眼神就能杀人!
而大王子冒顿则是纯种的亚裔匈奴人种,身高一米九左右,留着两撇弯刀一样的小胡子。面部肌肉僵硬,永远毫无表情,不会发笑。眼神中透出冷酷和智慧。一看就知道是个城府很深的角色。
冒顿穿着白色棉袍,披散着头发,脖子上挂三串东吴牙齿串成的白森森的项链,头上和胡子上都像是打了发蜡,锃亮耀眼,很是高贵。他的左手边是一个燃烧火苗的高高架起的炭炉,右手边抱着一个黄发碧眼妩媚多姿充满异域风情的美人,那是来自龟兹王国的阙氏法拉提亚,她正忽闪着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眼前这个异国的糟老头子。长长地睫毛下覆盖的是充满挑逗的眼神。
叔孙通在心里狠狠的骂:蛮族就是蛮族,连一点礼义廉耻都不懂,一个女人家家的,盯着个男人看,还露出发春的表情,成何体统!
叔孙通对匈奴人不禁又多了一分鄙视出来。不过他可没有表现在脸上,脸上的表情还是很虔诚,很郑重,很卑微的。
叔孙通故意表现得很卑微!
“秦国使臣叔孙通参见匈奴大单于!”竟然双膝跪了下去。
本来很是镇定坐在上面直翻白眼珠子的冒顿差点从座位上摔下来!
首先他就不是单于,再者秦国使者他见过,从来都是趾高气昂的,鞠个躬都觉得跌份,那有下跪的。
“呔,秦国使者,不要胡说八道,这位不是大单于,是大王子!”左贤王也听着不对劲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