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荟见明臻果然没有半生气, 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其实在明芳提起过去的事情时,她也有几羞赧。只是过去的事情无法改,当初对于明臻, 明荟也是真的不喜。
她抓了明臻的衣袖往前走:“最近有一门不错的婚事, 我娘想许给你, 那个年轻人的曾祖父还当过丞相,皇城脚下大, 里里外外都打听过了, 虽然子孙不济没落了不, 也有些底蕴在, 况且家世是真的清,而且他的母亲也是大家闺秀, 为人很好……”
明臻对些并没有太多兴趣, 她抚摸着兔子的耳朵,没有开口说。
明荟以为她害羞了,轻笑一声:“是不是听得脸红?”
明臻道:“阿臻还没有想么远。”
“也该想想了。”明荟道,“虽然不是高门大族,但进去后不明争暗斗, 他也是独子, 好好过就行了。各家都有各家的苦, 咱家么风光,京城几个比得上?我娘身为当家主母,难受的时候多着呢,因为咱爹, 也因为群多事的姨娘,我最烦男的心两意,祁庭若是纳妾, 我气个半死。”
明臻垂眸:“殿下应该不会的。”
明荟没听清:“什么?”
明臻突然想起来不和旁人提起祁崇。
朦朦胧胧中,她就觉得自己像是没有根蒂的蒲公英,前路总是迷迷茫茫,自己都看不清,因为看不清路,所以无法预知。
考虑也好,不考虑也罢,很多事情并非她来掌控。
其实是有殿下陪伴在自己的身边,为自己掌舵,明臻对殿下的依恋感,远远超过了想象。但次被送回安国公府,她与殿下之间的关联突然被切断,不可知且不安定的感觉突然又涌上了心。
明臻揉着怀里兔子的下巴,指腹从兔子柔软雪的皮毛上略过,轻轻摇了摇。
两名女的身段纤细,衣袂在风中飘起,一名神采飞扬,一名温柔缄默,一起往前方走去。
明芳气鼓鼓的回去,她知道个时候,吴姨娘也该从太太那里回来了。进屋之后,她听到里面有讲声音,本来想喊一声“娘”,却被些语给吸引住了。
她顿时停在了原地。
吴姨娘过了好久之后和一名妇人一起出来,名妇人穿着略有些浮艳,明芳看了她半晌,眼中情绪压根没有来得及隐藏起来。
吴姨娘也意识到了不对:“你都听见了?”
是她的生母,哪怕不怎么爱她,也和她绑在一根绳上。
明芳捏了捏帕:“没有。”
吴姨娘眼珠子转了转,知晓明芳不会轻易算计自己,毕竟是亲女儿,给了那名妇人几两银子,让人离开了。
明芳之后便又去对着镜子梳妆,吴姨娘看她一眼:“越画越丑,不如不画。”
其实她说的也有道理,明芳听了却不舒服:“我今天要去见的是宁德公主和嘉寒县主,人家特意在大酒楼里招待我,样的待遇,连六姐都没有过呢。”
听说明芳是去见公主,吴姨娘闭上了嘴巴。
最近明芳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嘉寒县主垂青于她,番两次的邀请她出去玩。明芳平常帕交都是和她身份差不多的小姐,如今够挤到嘉寒的圈子里,她自己也觉得受宠若惊。
天气越来越寒,很快就下了第一场雪,外面滴水成冰,明臻的房间里还算温暖,但她自身也穿得颇厚。
天琴让人从秦王府带回了不明臻过的东西,明荟去了她外祖母家过一段时间,在那里也有几个哥哥妹妹,据说要到过年回来。因而也不担心旁人进入明臻的房间。
她指使者新夜做事:“块狐皮褥子放在靠窗的榻上吧,姑娘喜欢在里躺着看书,天睡上去也轻暖。”
因为秦王善猎,家里皮毛不。
倘若在秦王府,明臻要出门的,身上会穿一件火红的狐皮披风,每一根毛发都是火红的,没有一点杂色,披风价值千金,明臻比件珍贵的还有十多件。
曾李福也提醒过祁崇,说姑娘平日里是不是太奢靡了,喝药的是最好的药材,吃饭也是最好的食材,些省不得,但同样的衣物,不同颜色都来一件也罢了,为什么相同颜色还要再来一件?压根穿不过来,明姑娘的旧衣服都装满一个屋子了。
祁崇只说了一句“孤养得起”。
自此以后,李福也不再提醒了。反正秦王库房充足,秦王下面正生财的门道也多,位爷对自己的姑娘阔气,爷都不心疼,自己一个看门的搁里心疼什么?
转天琴又将绿熊席铺在了明臻的床上。张墨绿色的熊皮褥子十厚暖,熊毛足足有尺,晚上的时候,明臻睡在上面就完全陷进去,样也自然暖和。
从前在秦王府的时候,于住的暖房,烧着暖暖的地龙,压根感觉不到冷,所以没有铺过个,也是一次铺。
布置了一下午弄好,天琴松了一口气:“看起来勉强像样,只希望六小姐晚点儿回家,不然她回来后串门,又得收起来。”
明臻又咳嗽了几声,新夜道:“药熬好了,姑娘喝药吧。”
最近段时间喝药,两名丫鬟总爱盯着明臻。
明臻无法倒掉,只皱着眉一口一口的喝下去。实在难喝得很,一个月喝一次受罪也就罢了,偏偏是天天喝,明臻每天都要喝两次,种感觉真不如死了痛快。
她觉得自己呼吸都是苦涩的。
喝药之后赶紧喝茶。
明臻道:“我自己抱着兔子去外面玩,你们不必跟来了。”
反正家里也安全,安国公府亦不缺乏王府里的暗卫,天琴和新夜也放心。
明臻抱着自己的大兔出去,只兔子叫做绵绵。
一人一兔在花园中。
明臻对着兔子讲:“绵绵,些药真的好苦。”
兔子红色的眼睛盯着明臻,瓣嘴一动一动的。
明臻道:“你也觉得很苦对不对?”
虽然听不懂小主人在讲什么,兔子仍旧支起了耳朵。
明臻给自己找借口:“喝药之后太难受,我是不是应该吐出来?”
看绵绵的眼睛,明臻觉得是要吐出来。
吐出来也是苦的,但苦涩的汁液不在胃里,明臻也会觉得不那么恶心,不然她总感觉浑身上下都苦涩难当。
她找了个安静无人的角落,把大兔放在了一边,忍不住把刚喝下去的药吐了出来。
因为药必须空腹喝,她吐出来的全都是漆黑的药汁。
明臻的扶着树,纤细指因为力而微微泛。
吐过之后,明臻胃里好了许多。
大兔本来也在一旁安静看着明臻,突然感到有人过来,忙跳到了另一边。
明臻自己并不知晓,她另一只在胸口拍了拍。
时候,斜后方伸过来一只:“是不是很难受?擦一擦。”
明臻接过了帕,帕子上带着很好闻清爽的气息,她擦拭了一下唇瓣,抬眸去看来人。
个男人和秦王的身高相差无几,不过身形加文弱,墨发以玉簪束起,着一席华美的青衣,声音温柔里带着些心疼。
“阿臻,你不舒服?”
明臻后退两步,她自然记得虞怀风,不过单独一人见到他的时候,明臻还是有一点受惊。
她握着帕:“谢谢你的帕子。”
虞怀风温柔一笑,目光里满是关切:“不谢。你怎么了?可是身体不舒服?”
明臻“嗯”了一声,低下:“刚刚喝了药,忍不住想吐。”
“我也讨厌喝药,是我最讨厌的事情。”虞怀风温柔注视着明臻,“不过阿臻得了什么病,为什么要喝药?”
或许是骨子里的血缘相近,让明臻对名温柔又漂亮的大哥哥产生信赖,她摇了摇:“没有得病,只是身体弱。”
怀风道:“吐了就吐了,来,哥哥给你诊脉看看。”
他略通一点医术,自然,略通仅仅是自谦。
明臻小心翼翼将腕伸出来。
看到女脆弱纤细的腕,虞怀风也有些心疼,妹妹实在是太瘦了。
他指按上去,把了脉搏。
把过之后,虞怀风脸色微微一变,明臻的身体比他想象的还要差:“药还是需要天天喝,阿臻,以后不准随便吐掉。”
明臻垂眸:“太苦了。”
若是偶尔一次两次还好,天天喝一两碗,是个人都受不了。
虞怀风随着明臻的目光往下看,也看到了小姑娘腰间悬挂的玉佩。
枚玉佩是他给的。
看到明臻幅体弱多病的模样,虞怀风也有些心疼。他其实很难想象,拖着样的躯体,些年明臻是如何过来的。
不过,小姑娘戒备心不重,眉眼间的天真之色也让怀风有些惊讶。
他家的孩子都是人精,明臻既是庶女,哪怕安国公与兄姐妹都关照,也难免要受一些挫折教养,怎么看起来如此烂漫?
明臻眉眼里的神态与记忆中幼小的女童交叠,有那么一瞬间,虞怀风心中浮现出不太妙的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