奎木狼的脸色逐渐发青,心中同样感觉到一丝异样。
还没等他想明白,便发现天王已经看了过来。
不知是不是错觉,老狼似乎看见对方竟是瞪了自己一眼。
李靖眉尖紧蹙:“混账东西,你不去镇守白虎七宿,擅离职守,跑到这凡尘之地来作甚?”
奎木狼原本就憋闷,此刻更感委屈:“禀告天王,末将……”
然而李天王已经挪开视线,朝着那白衫青年看去,浓眉一竖,同样没好气道:“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娘娘宣你去宝殿觐见,你却在这里与他人嬉戏打闹,若是耽误了要紧之事,你可吃罪得起!”
显然,对于这个把自己儿子送去看门的小子,他并没有多少好感。
随着李天王两三句责骂落下,修士们的眼中异样更甚。
别看李天王这般公正,毫不偏心,各打三十大板,但此事却已经莫名其妙的从胡闹,变成了更儿戏的嬉戏打闹。
这明显就是想打圆场把此事糊弄过去。
片刻后,他们悚然一惊。
娘娘宣召……哪个娘娘?
修士们齐齐朝沈缘看去,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
能遣得动李天王的娘娘,天上总共也就那么几位,无论是哪一个,都绝不是普通仙神能接触到的存在。
“……”
江云韶朝着空中半死不活的蒋安康看去,确认了一遍,山上的青年确实是那个每日准时到斩妖台点卯的天兵。
她知道沈缘手段强悍,但在天庭,实力和地位完全是两码事。
哪怕是那李天王率领十万天兵也敌不过的妖帝,当初照样只能在御马监当差。
一个斩妖台天兵,就算再能打,又如何去跟那些尊贵存在搭上关系,真是个怪人!
“我还以为你师父变了性子,原来是早就有了准备。”江云韶叹口气,轻轻拨弄了一下幼鬼的鼻尖,就连二十八星宿都在沈缘手里吃了个闷亏,对方的底蕴恐怕早已超出自己的想象。
“……”蒋轻蝉默默的盯着师父,出奇的没有去反抗江云韶胡闹的手掌,那双漆黑眼眸中莫名涌现一抹乏力。
先是广寒宫的仙娥,又是除妖司的正神,还有那华山的三圣母,现在居然又多了个天上的娘娘。
自己想要坐上那师娘的位置,恐怕是愈发艰难了。
就在所有人各怀心思的时候,李靖再次冷哼:“还愣着作甚,各自散去,若是惊扰了天宫宝殿,本天王决不轻饶!”
话已至此,奎木狼哪里还不明白这位顶头上司的意思。
人家就没打算帮自己找回面子,这顿打是白挨了!
想起先前嚣张的话语,奎木狼现在只想找个洞钻进去。
现在他头也磕了,那一掌也受回来了,却连句狠话都不敢放,这张老脸算是彻底被丢了个干净。
更让奎木狼心底郁郁的是,他全然是为了那宫娥才会愤而出手,结果到最后,不仅惹了一身骚,反倒连句好话都没落到。
“早知她如此不念情谊,我又何必客气,干脆直接……”
念及此处,奎木狼以手遮脸,在万千修士的注视下,灰溜溜的驾云离去,消失在天际。
见状,沈缘也没有过多停留的意思。
李靖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了,他是受后土娘娘之意来的。
在那位四御眼里,这看似打生打死的冲突,其实也就是两个幼童间的胡闹罢了。
毕竟奎木狼是星宿正神,真灵犹存,不死不灭。
沈缘除了羞辱对方,其实也并没有更好的办法。
见事情平息,无数躲在远处云雾中看热闹的修士们齐齐松了口气,颇为感慨的看向塌陷的青花山,如此人间仙境竟是就这么毁了,倒是有些可惜。
就在众人散去后,李靖突然又冷声道:“你且上来,我有话要问你。”
闻言,仍旧留在原地的几人,心中皆是咯噔一声。
什么个情况,此事还不算完?
沈缘并不慌张,驾云升空,立于天王身前。
他大概知道对方想问什么,因为昨日广目天王也曾到斩妖台问了相同的问题。
李靖浓眉紧蹙,略带威胁之意:“本天王再问你一遍,你确定四张牌不能出顺子?”
沈缘淡淡点头:“确定。”
“胡言乱语!”李天王怒哼一声,挥袖离开了此处。
“……”
沈缘翻翻白眼,懒得多言。
对方牌癞子的名头早已响彻南天门。
更是用法力捏造出三清牌,硬要管住魔礼寿的四张勾陈,现在就连哪吒都烦这亲爹的不行,早就不带他玩儿了。
沈缘回身落地,来到蒋安康面前,弹出两枚丹药过去。
“我……”
蒋安康翻动嘴皮,愧疚的想要解释什么。
沈缘摆摆手,他知道对方想说什么,没必要。
这种无妄之灾,碰到了只能自认倒霉,谈不上什么惹麻烦。
他转身朝着江云韶怀中的幼鬼看去,眼里多了几分复杂。
蒋轻蝉浑身一颤:“徒儿……徒儿知错了……”
她还清楚记得,师父第一次处罚自己,就是因为在斩妖台蛊惑人心,她曾保证过再也不做这样的事情。
闻言,沈缘沉默片刻,却是缓缓摇头,淡然笑道:“做的不错。”
相比起回来后看见一具尸首,然后再狂怒的冲过去报仇,他更希望能看见一个活着的蒋安康。
能靠一己之力,拖住奎木狼这么长时间,对于一个修为低微的鬼物而言,实在是难以想象的事情。
听了这话,蒋轻蝉有些难以置信的抬起头,整个人都怔在原地。
她从记事起,这还是第一次得到师父的称赞。
“师父……”
蒋轻蝉眼眸中涌现期待,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想去扯青年的袖口。
既然是称赞,那能不能奖励自己一次。
就像广寒宫仙娥那样牵着对方的袖袍。
就在这时,沈缘却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微不可查的避让了一下。
他转过身去,脸色平静:“麻烦你带她回去休养,我还有事,要去天庭一趟。”
见状,蒋轻蝉咬咬嘴唇,迅速的将手掌缩了回来。
“嗯?”
江云韶脸上的笑容微滞,多出一抹狐疑。
不知为何,她好像在青年故作平静的脸上,看见了些许的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