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天要去边区?”段无心隔着浴室的门, 扬着凌君寒的通讯器问道。
屏幕上跳出凌嘉木刚发来的信息:哥,边区访问时间定了,一共四天, 明天出发。
凌君寒隔着门回了一声,声音缠着水声听不大清。
“嗯, 临时定的,还没来得及跟你说。”
听到这里,段无心愤怒推开门, 发出哐当一声。浴室里一片雾气缭绕,扑了一脸。
他愤愤不平的站在模糊的玻璃门边上,一掌上去就是五个清晰的手指印。
段无心有些烦躁说:“我好不容易调了三天假期, 还掐着点儿避开上课时间, 你倒好,直接跑了!”
“心心,这次真的是推不掉,我也没办法。”
凌君寒拉开滑动门, 探出一个湿漉漉的脑袋,有些抱歉地盯着他解释:“边区那边出现了内乱, 我得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这么临时变卦, 实在不爽。
段无心抿了抿唇, 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那我跟你一起去。”
“可能不行。”
凌君寒伸手想摸他的脸,被人利落躲开,炸了毛似的。
他耐心说:“这次限制了名额, 连嘉木都被排除在外,更何况你在休假,临时肯定没法往里加。”
“我是别人吗!我是你得力下属, 还是你男朋友!”
段无心原本不想无理取闹,可这次明明说好了要一起度假,就这么临时被其他的事情占用,怎么想心里都顺不下这口气。
凌君寒关掉花洒,浑身滴着水出来,扯了块浴巾慢悠悠擦身上的水。
他讨好的身体前倾,在唇角上安慰的吻了吻,柔声道:“等我回来,我请十天假陪你,好不好?”
“不好,等你回来了,到时候我可就没空了。”
段无心暴躁地踢了他一脚,转身走出浴室,往床头气鼓鼓一坐,不想理人。
原本怀抱着放假的好心情荡然无存,整个人都陷入了沉郁。
凌君寒自知理亏,摸了摸鼻子,把湿毛巾叠起来放在一边,踱步过去贴着他坐下。
腿还没碰着,人就瞬间弹到了另一边。
“心心,对不起,要是能推我肯定推了,你别生气。”他隔着大床望着人,头一回恨自己换的床太宽。
段无心瞪了他一眼,阴阳怪气道:“也是,毕竟元帅行程太多,像我这样的当然可以往后排。”
凌君寒趴在床上用手指勾了勾他的腰,低声下气说:“我明天都要走了,你别闹脾气,我们今晚好好温存一下。”
“别碰我,谁要跟你温存。”段无心按下吊坠,瞬间变回白虎,气势汹汹往床正中央一躺。
虎爪亮着锋利的光,他眯着眼威胁,“你要过来我就挠你。”
道理都懂,然而不想听。
一想到三天假期即将索然无味的度过,就一肚子火气。
凌君寒知道劝不动,只能先冷静处理。他起身先去了浴室把头发吹干,然后轻手轻脚下了楼。
小白虎微微侧身朝着门边的方向,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半小时过去,也没见这人回来。
果然在一起久了就成了渣男,这人现在连人都不哄了!
直接走人,是觉得自己无理取闹吗?
现在这么忙,请假容易吗?他可是好不容易才求来的。
他又没做错,要怪就怪那莫名其妙的内乱!
段无心脑子各种念头一阵晃悠,越想越烦躁,浑身缩成一团圆呼呼的毛球,把脑袋塞在两只爪子缝里。
眼睛眨着眨着,就熏得有些雾蒙蒙的。
委屈,浑身上下从里到外的委屈。
虎爪挠了挠被面,他低声嘟囔:“反正我没错,发下脾气怎么了。”
“没怎么。”凌君寒推门而入,顺嘴接上他的话。
他手上还端着一份小碟子,上面一团黄澄澄的东西。
凌君寒把碟子在小白虎面前晃了晃,柔声说:“变回来,我给你做了布丁吃。”
“又拿吃的哄我,每次都是这一招,你不腻?”段无心翻了个身,拿圆滚滚的屁股对着他,尾巴直愣愣的竖起,表达着不满。
凌君寒用勺子舀了一块,猛然塞到他嘴里,“我也只能拿吃的哄你了,别生气了,好不好?”
舌头舔了舔滑腻的布丁,柔软的触感入喉,段无心眯了眯眼,情不自禁叹出声:“好甜。”
凌君寒趁他吃东西,抬手按下按钮,把人变回人形揽在怀里。
“变回来慢慢吃,距离我走还有九个小时,我想多看看你。”
段无心火又窜了上来:“你现在都不想看到白虎的我了?以前不是还挺喜欢的,又抱又揉又捏,呵!”
“不是这个意思。”凌君寒百口莫辩,无奈叹了口气。
段无心那话说完,才感觉今晚着实又点儿作,迟来的觉得害臊。
解释的话说不出口,索性憋着,只能又继续低着头吃布丁。
凌君寒看着他想了一会儿,慢吞吞说:“其实吧,我最喜欢的是人形还带着耳朵的你,可乖了,一摸就浑身发抖。可惜,那是发情期限定,现在见不着。”
一边说着,一边掌心触碰着细软的发丝把玩。
“……别说了,手放下去。”段无心涨红了脸,把布丁大口吞压下去,转移话题,“你什么时候学会弄这个了?”
凌君寒轻描淡写说:“上次看你在餐厅吃得很开心,就找了步骤简单学了一下。”
他是绝对不会提搞了十来个鸡蛋才弄出这么一小块像样的餐点。
总之,段无心觉得好吃,那就够了。
“还算……好吃。”段无心虽然嘴上吐槽每次都是喂食这一招,但的确管用。
甜食下肚,心情好了不少,他沿着盘子舔了个干干净净,相当给面儿。
“真是个小孩儿,这么爱吃甜的。”凌君寒把人从床上拎起来,推到浴室,叮嘱道:“刷牙。”
即便是在一起了这么久,他还是有一种照顾小朋友的心态,事无巨细都要嘱咐。
好在两人没孩子,不然一大一小这么闹,真够头疼。
段无心磨磨蹭蹭洗漱完毕,重新躺上床。
闹了半小时,这回不再矫情。
他伸出手臂把人紧紧抱着,低声嘟囔:“凌君寒,我不想你走。”
“这回我没办法答应你,你乖一点。”凌君寒哄。
段无心眨了眨眼,开始无端的幻想,天马行空的。
“要不,我变成白虎钻到你行李箱里去,你就偷偷摸摸把我带过去。”
“或者,你就装不知道,我搞一辆机甲一路尾随。”
“嗯...... 反正我有军衔,他们见着我也不可能拦着。”
“这么黏人。”凌君寒低头亲了亲他的鼻尖,怕人多想,又解释了一遍,“那边乱,我也怕你过去有危险,别跟了,听话。”
段无心又浑身像是炸起了毛,伸手推了他一把,“我说了这么多思路,你怎么左右都不乐意,是不是在那边偷藏了情人?”
“越说越离谱了,我有你一个小情人就够折腾的。”凌君寒喜欢占有欲这么强的他,但也是真的有自己的顾虑。
他安静地顺着小朋友的背,一点一点把那份毛躁抚平,又说:“四天很快的,一晃就过。”
絮絮叨叨哄了大半夜,段无心终于沉沉睡去。
但他睡得很浅,整个人窝在凌君寒怀里,手指牢牢的抓着人的睡衣,生怕一不留神人就跑了。
到了早上,凌君寒生物钟自然醒来,正准备悄无声息下床,衣服下摆被人拽住。
段无心头发乱糟糟的从床上坐起,脑袋混沌往宽广的背上贴,“想跑?”
嗓音哑哑的,带着一点儿还没清醒的黏糊。
凌君寒转身揉了揉脑袋,轻声说:“我走了,你继续睡。”
“唔,我送你下楼。”段无心掀开被子,晕晕沉沉的踩在地板上,径直走向衣柜,“衣服还没收吧,你去洗漱,我帮你弄。”
经过一晚上,好像突然想通,变懂事儿了。
凌君寒挑了挑眉,应了一声,进了浴室。
等他出来的时候,行李箱已经拉好拉链,放在卧室门口。
他换上衣服,拎着箱子下楼,看着段无心惨兮兮的踩着拖鞋跟在后面,跟被抛弃的小流浪狗似的。
而真正的流浪狗小花正四仰八叉的躺在正门地上,睡得正香。
凌君寒绕过狗,把箱子拎到门口,凌嘉木已经带着飞行器停在了门口。
“哥,准备好就可以走了。”
段无心努了努嘴,恋恋不舍说:“路上小心,到了记得报平安。”
还有,有空多想我。
这话当着别人,他始终没能说出口。
于是眨了眨眼,眼神示意。
凌君寒心有灵犀似的,扭头把人攥进怀里,低头重重亲了一口:“我会想你的,爱你。”
“嗯,爱你。”段无心含含糊糊的吐字。
凌嘉木看不下去,在旁边啧啧叫唤,“哎呀,区区四天,搞得跟生离死别一样,有劲没劲。”
他好烦这种小情侣,一天不见就像是要了命。
“没劲,没劲透了。”段无心盯着凌君寒上了飞行器,缓缓驶离地面,浑身都脱了力气。
“嫂子,你这几天是不是休假,想不想跟我一块儿玩?”
长官一走,凌嘉木变成脱缰野马,整张脸上都流露出兴奋,“我最近无聊,报名参加了一个绘画班。去了几天,终于找到了自己命中注定的天赋,原来我是个画家!”
段无心有气无力看他一眼,提不起什么兴致,“你让一只老虎画画,也太为难我了吧。”
他踩着绵软的拖鞋,慢吞吞往里走。
凌嘉木拉着他的衣袖,不依不挠说:“你都能打仗了,画画有什么难的,反正在家也是闲着,跟我走吧。”
见人稍微松动,他开始猛男撒娇:“走嘛走嘛,我一个人好无聊。”
“好吧,那你让我去换件衣服。”
段无心走了两步,有些疑惑,又回头问:“森哥呢,最近怎么没见你们在一块儿?”
凌嘉木跟着他上楼,撇了撇唇,有些怨念说:“他最近忙着谈恋爱,没空理我。”
一听到八卦,段无心来了精神,“啊,跟谁谈恋爱?”
“就那个…..叫啥名我给忘了,就之前提过那个十八线小明星,长得秀里秀气的。”凌嘉木撇了撇唇,酸不溜秋吐槽道。
段无心进了浴室换好衣服,重新出来。
他盯着凌嘉木丧气的脸左看右看,揣摩出一丝端倪,“你该不会是森哥没空陪你,才去画画打发时间吧?”
“嗯,他现在天天都说很忙,好几天没见了。”凌嘉木挥了挥手,不耐烦道,“不提他了,我们走吧。”
段无心垂着眼分析这状况,怎么看,孟与森都不像是就此放弃了的样子。
是等了太久也没等来回应,真的心灰意冷了么?奇怪。
他一路上都在寻思如何开口,到了画室门口,才委婉问道:“森哥谈恋爱了,你是不是不开心?”
“没有啊,他终于有伴了,挺好的。”
凌嘉木面无表情,言不由衷,“再说了,我觉得他那个就是闹着玩的,估计也没当真。”
段无心欲言又止,没忍住说出心声,“我觉得,你和森哥还挺配的,真的不考虑一下?”
凌嘉木没像往常一样炸炸呼呼,停顿了几秒,才说:“别开这种玩笑了,不合适。”
他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画架,又给了段无心一个新的,两人并排坐着,开始挤颜料画画。
一切都是新鲜的,段无心抬眼观察人家的动作。
盯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开始艰难学习。
只是初次上手,连笔都拿不好。段无心蘸了一大坨红色染上白纸,照着面前的苹果依葫芦画瓢。
圆乎乎涂了一坨糊在一起,压根看不出是个什么玩意儿。
老师在画室里晃悠,绕过来对他指导道:“你先观察形状,勾勒出基本结构和线条,再慢慢完善。”
一边说着,一边随手往画纸上添了几道轮廓。
只是寥寥数笔,一下子有了形状。
段无心噢了一声,艰难有样学样。
旁边的凌嘉木半靠在椅子上,画笔跟着纸动,也有些心不在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眼睛时不时地扫过旁边的通讯器,像是在等谁的消息,只是屏幕始终没有亮起。
段无心没空观察他,一直僵直着脖子平视画板,半天过去,终于艰难画完一颗苹果。
歪歪扭扭,只能勉强根据色系搭配,看出实物的模样。
他拿出通讯器拍了一张照片,给凌君寒发过去,炫耀说:“我画的苹果,好不好看?”
凌君寒那边还未降落,正无聊在舰舱内转来转去,收到信息,盯着那张画笑出声。
除了红彤彤深深浅浅的一团,再看不出其他端倪。
他回复说:“怎么突然想着跑去画画了?挺好看的,有天赋!”
这可真是睁着眼睛瞎夸。
段无心笑着抿了抿唇,轻声打字:我跟嘉木哥过来玩两天,打发时间,等我技术好了,我给你画一张画像。
凌君寒:行,等你大作。
“你跟我哥怎么感情这么好?这么会儿空也要逮着时间发信息?”
凌嘉木突然回头,抓住正在偷发信息的某人。
段无心回复了一个爱心表情,收起通讯器,笑着说:“我也不知道,大概这也是一种玄学?我以前也没想过谈恋爱会是这样,挺新鲜的。”
他越说,凌嘉木越酸,酸得牙疼。
段无心手上拿着笔,用胳膊肘碰了他一下,“你要不要跟我许个愿,找个男朋友什么的,说不定就成真了。”
凌嘉木把画笔查在水桶里,正色道:“心里许愿管用么?”
“你还真有愿要许啊……”段无心瞥了他一眼,觉得有些莫名其妙,“那你还是弹幕上许吧,不说出来怎么管用。”
“噢,行吧。”凌嘉木懒洋洋的回头,继续画鬼符。
看起来也没什么天赋,不过是强行嘴硬。
段无心跟着他去了两天,就不肯再去。
主要是画室里太安静,不能说话不能乱动,安安静静一坐一整天,实在是憋得慌。
他把那堆颜料和画板弄回家,准备自己在家无聊时候打发时间。
凌嘉木更是忧伤,好不容易逮着人陪伴,没过两天,又成了孤零零的一个人。
凌君寒这两天也挺忙,除了每天晚上发来晚安的消息,其他时候都不见踪影。
可能边关事务缠身,段无心也听话不去烦他,自己在家呆着。
只是头两天跟着凌嘉木打发时间,倒是过得快。
自己回了家之后,感觉每分每秒都很是难捱。
段无心在家看了一整天书,吃过饭后,上线直播了俩小时跟网友聊天打发会儿时间,又下线洗了个澡。
磨磨蹭蹭做完一堆事情,就差把主卧重新打扫一通,一看挂钟,才晚上十点。
“好无聊,凌君寒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段无心冲着悬挂的水晶灯大吼,没人回应。
他烦躁地在房间转来转去,不小心跌了一下,一脚踢翻了颜料盘,整张脸直接着地。
最近这运气倒是越来越糟了,变人也不管用。
刚换上的纯白色睡衣上沾上了一些颜料,他盘坐在地上,懒得再动。
就着乱糟糟打翻的颜料,脑子里想象着凌君寒的模样,勾勾画画。
明明那张脸很是清晰,但落在纸上,就扭曲成了另一副样子。
果然还是没什么画画天赋,段无心叹了口气,捏着画笔,继续胡乱上色。
通讯器震动,显示凌君寒打来电话。
他一手捏着画笔,侧头含糊接起:“喂,你终于忙完了。”
语气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怨念,还有一丝撒娇的意味。
足足三天,终于打来了一个电话。
“嗯,这边内部矛盾差不多调节完了,终于可以喘口气儿。”
忙了三天,凌君寒浑身疲惫的躺在床上,随意问道:“你在干什么?”
段无心说:“画你。”
凌君寒挑了挑眉,不确定问:“你就学这两天,已经技术好到可以画我了?看看。”
段无心怀揣着别的心思,嘴上找借口,正好顺着台阶往下接。
“那视频吧,我都快忘了你长什么样了,画得有点儿奇怪。”
其实,只是想看看他。
“嗯,我挂了重新给你打过去。”凌君寒按掉电话,发送了一个视频邀请。
那边迅速接起,镜头里段无心的睡衣松松散散,半遮半掩的敞开着,露出纤细的锁骨。
那张漂亮的小脸上沾染了一抹红色,可能是画画过程中不小心染上去的,像极了之前做|爱的时候,他抹上脸颊的鲜血。
此时彼时画面重叠,他浑身立刻绷紧了几分。
更多的细节,不敢细想。
“心心,还是看画吧。”凌君寒沉着嗓音开口。
隔着这么远,看得见摸不着,简直是折磨人。
段无心瘪着唇翻转镜头,对准那副歪歪扭扭的画,嘟囔说:“把你画丑了,我还没画完,现在只有颗脑袋。”
“那你看着我,接着画。”凌君寒把摄像头架在床头柜的小桌上,翻身侧躺着看他。
段无心把镜头重新翻转回来,搁在画架上,盯着屏幕那边的脸细细打量。
他的目光扫过英俊的轮廓,高挺的鼻梁和薄薄的嘴唇,现实和脑子里的画面重叠,好像一下子就抓到了感觉。
他扬着笔,学着老师教的基础勾勒出轮廓,“那…. 我开始了,你不会无聊吗?”
凌君寒懒洋洋回:“不会。”
他牢牢盯着认真作画的人,因为时不时弯腰沾取颜料的动作,白色睡袍的领口敞得更开。
白皙的皮肤上,嫣红若隐若现,半遮半掩,简直像是刻意的勾引。
如果把那些颜料一点一点的涂在身上,他一定会敏感的躲开,然后喘着气钻进他的怀里。
凌君寒闭了闭眼,有些恶劣的念头滋生出来。
这么干净的身体,好想弄脏它。
段无心听到那边传来渐重的呼吸声,低声问:“怎么不说话?你不舒服?”
凌君寒滚了滚喉咙,压抑着躁动开口:“没什么,房间有些热,太闷了。”
他扯开两颗扣子,让凉风吹进胸膛,把那股烦躁压下去。
的确是闷,想要宣泄。
段无心盯着对面大方敞开的肩膀,有些面红耳热,又垂着头别开视线。
他们不是第一次视频,但那精壮的胸膛在眼前挥之不去,像被钉在了画框里,成为一幅惊世名作。
如果凌君寒去画室当模特,大家一定很是喜欢。
段无心抬手抹了一把脸,让自己保持淡定。手上的颜料又沾染了一些在脸上,他却丝毫没有发现。
只是微微压低声音说:“干嘛解衣服,我又不画裸男。”
“噢,你想画裸男,那我脱完。”凌君寒故意曲解人的意思,利落揭开上衣扣子,扔到一边。
他半靠在床头上,动了动长腿,让自己躺得更舒服些。
随手扯过一边的被子,盖住自己有些蓬勃的反应。
“你……这让我怎么画!”
段无心盯着那边的场景,有些恼羞成怒。
笔尖没拿稳,在画上重重戳了一下,刚好落在画上人的瞳孔里。
这一笔倒是点得精妙,仿佛透着画纸,都能感受到那人直勾勾的炙热。
凌君寒盯着他发红的耳尖,轻声说:“心心,你的脸被颜料弄脏了。”
“啊,是吗?”段无心回过神,赶紧凑进镜头,用屏幕当镜子侧着看自己的脸,“还真是,刚没注意,我去洗一下。”
凌君寒贴着屏幕亲了一口,有些忍耐地说:“别洗了,就这样,很好看。”
如果颜料再多一些,五彩斑斓的洒在身上,一定很美。
他不敢把那些更恶劣的念头说出来,怕吓到单纯的小朋友。
于是没再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他,用视线勾勒着他精致的五官。
段无心噢了一声,慢吞吞又往后退了一点儿,看了眼有些扭曲的画像,扬着画笔问:“还要继续画吗…… 我好像真的不太擅长做这个。”
挺帅的一个人,被他画得气质全无,更像是一幅抽象漫画。
他盯着那张歪七扭八的脸,有些懊恼的叹了口气。
“不想画画,那你想不想做点儿别的?”凌君寒终于没有压抑住,迟缓的说出口。
话音刚落,就感觉自己呼吸沉了一分。
“做什么?”段无心有些茫然地抬起头,盯着镜头那边的人。
他的手臂上淡青色的血管有些明显的凸起,指节蜷曲着扣在床单上,有些用力的攥紧,看上去像是在克制什么。
柔软的床单和锐利的肌肉线条碰撞在一起,莫名让人脸热心烫。
段无心呆呆看了一会儿,无端的想到那双手曾经在自己身上流连,划过嘴唇,皮肤,或是喉结。
光是脑补,浑身的血液就开始沸腾翻涌,连带着起了一身潮湿的汗。
他猛然明白了凌君寒的欲言又止和涌动的暗示,好半天才微微动了动唇,“你不会是要我……自己……”
更多的词他说不出口,省略掉关键字,含糊不清的轻哼出声。
“嗯,我想跟你一起,可以吗?”凌君寒的手指从床单上开始缓慢移动,慢条斯理中,好像又带着急躁。
有力的指节微微弯曲,扣上腰带,暗示很得很是明显。
明明是请求,但更像是长官下达的命令,让人不自觉想要服从。
段无心揪着浴袍下摆,脸颊更红,感觉眼眸都起了潮湿的水汽。
他垂着头,嗫嚅道:“我…..我不会。”
“你会的,就像我之前做过的那样。”
凌君寒开始缓慢动作,声音像是妖魅一样的下蛊诱惑,“把睡袍散开,试试。”
段无心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明明他只是想看一看这人,然后为他画一幅画当回来的礼物。
可是他的身心都被那话语蛊惑,手像是被远程控制了一般,被迫动作。
只是往常灵活的手指像是被打上了钢钉,僵硬得不敢移动。
“乖,不怕,这里只有我。”
凌君寒压着声音,又将语气放柔了几分。
“我的心心真好看,如果沾了颜料,就更漂亮了。”
“你画画那么有天赋,一定很会创作的。”
“颜色就挑红色吧,我喜欢,很衬你的皮肤。”
他太坏了,用奇怪的癖好,下流的言语,在教一个纯洁的小朋友如何弄脏自己。
仿佛被蛊惑,或者被诱导,段无心乖乖照做。
他咽了一口唾沫,左手沾了一点红色颜料,抹在脖颈的位置,指尖下滑。
那一道弯曲的红线一点一点落在白皙的皮肤上,断断续续,蔓延到深处,突然断掉。
像是一场随意的涂鸦,在纯白的白纸上作乱,妖娆得让人着迷。
凌君寒回忆起对方柔软的十指,细白的皮肤,嫣红的唇。
他的呼吸也跟着乱了分寸,引导着人,用着温柔又带着涩哑的口吻。
“闭上眼,想象我抱着你,在慢慢亲吻你的嘴角。”
“摸你的时候,你会用手臂勾着我的肩膀收紧力气。”
“我帮你做过那么多次,你应该学得很会。”
“对,就是这样,可以再放肆一点。”
每一句细致的描述,段无心对应的地方就仿佛感受到了对方贴上来的温度。
炙热的,真实的,要把他吞噬。
他像是坠入一场用言语编织成的春梦,乱了呼吸,软了身段,只能完全失去自我,遵从对面传来的指令。
段无心觉得自己简直要疯了,竟然听从凌君寒的话做着这样疯狂的事。
可是过程煎熬着逐渐体会到快乐,于是抛弃掉羞涩,索性放任。
“嗯……”感受折磨到大脑昏沉,他仰面躺在地上,把自己涂得脏兮兮的,四处散落的颜料像是星星点点的吻痕。
如果把这样的自己摆进画框里,一定会被夸是一幅很有创意的抽象画。
只要有人见过,都会称赞一句的确是很有作画天赋。
不过这样的画,现在只有凌君寒独自欣赏。
段无心浑身被那些色彩沾染得斑驳不堪,而他被自己的手控制着,眼神却止不住的望向镜头那边。
平时高高在上掌控一切的元帅,此刻也有些异于寻常的失控,被子混乱地叠在一边,乱无章法。
凌君寒的军服起了层层皱褶,再也没了往日体面,用这样的方式,跟着他一起坠入深渊。
“凌君寒…..你帮帮我。”段无心痛苦的呜咽,因为还未抵达的阀值痛苦出声。
他希望那人能从远方赶到身边,抱着他,亲吻他,把他救出这场困境,然后给予最热烈的爱意。
“我在,我和你在一起。”凌君寒回应着他,声音里染上不可控制的躁|欲。
他们的喘|息隔着屏幕交织在一起,好像贴得很近,从前无数次的回忆交叠,虚无的幻象逐渐变得真实。
段无心紧闭着眼,一声一声的呼唤他的名字。
每一声都带着颤意,越叫越急,到后面已经口齿不清,胡言乱语。
他终于感受到那股汹涌的波浪将自己淹没,后背绷成一条箭上的弦,然后缓慢松弛。
凌君寒盯着镜头那边瘫软的人,咬紧后槽牙,因为还未抵达云端而觉得每一秒都备受煎熬。
他想念段无心那一声声求饶的声音和嫣红的嘴唇,抑或是柔软的皮肤跌进怀里的触感,越发不可自控。
想要不顾一切,立刻回到他的身边,想要热烈地拥抱他,想要炙热地亲吻他。
军服被沾染了乱七八糟的颜料段无心蹭到也没有关系。
他不怕脏,他很喜欢。
良久,凌君寒哑声开口:“心心,再叫我的名字。”
“凌君寒…..”段无心缓慢地眨了眨眼,从因为过于压抑而干涩的喉咙里发出声音。
绵软的嗓音落在心上,带着羞怯,像是撒娇。
凌君寒闭眼沉沉喘了一声,平复掉混乱的呼吸。
他把歪歪斜斜的镜头重新放正,眼神里带着疯狂之后温柔的眷恋。
“宝宝,我好想你。”
作者有话要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