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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大牢距离皇宫并不远,正在皇宫西门的偏东角落上,一片森严高大的房屋,围墙高耸,上端开着几个小小的天窗。奇怪的是,周围的行人和酒楼、客栈并不少,反正有些犯人出身不凡,定然有亲戚出钱打理,酒楼客栈也就应运而生了,牢里的狱卒们也时常出来喝上几杯小酒,点几个小菜。
两位俏丽的公子带着一行人从大路上走了过来,几个行人匆匆望了一眼,大概又是某位达官贵人的亲戚被抓了,刑部的司狱于大人估计又会发一笔横财了。敲开大牢的正门,守门的狱卒一见这架势,想当然以为又是送礼的来了,也不说话,任他们进去。
一个矮小的狱卒在前面带着路,来到了司狱于大人的房间,推开房门,狱卒识趣地退了开来。李淑芳压低声音说道:“我和萧妹妹进去一趟,陶大人你在外面等着就行了。”不顾陶瞿的摇头,李淑芳和萧敏双双快步走进了房间,陶瞿无可奈何,带人守卫着外面,只要殿下亮出身份,于司狱也不敢为难殿下的。
只见一个中年肥胖身穿九品官府的人从书案前抬头,眯眼看着她们。李淑芳抬头四处一看,墙角的书架上放着整整齐齐的书籍,大多上面蒙上了一层尘土,看来这个于大人喜好雅致,却又十分假惺惺的。萧敏笑着说道:“晚辈见过于大人,大人真是有福之人啊!浑身富贵之气。”
于司狱早已经见多很多这种人,不外乎一番客套,然后放下金银珠宝,请求自己办事,可今天来的人却有些奇怪,是两位俊俏的公子,一眼便知道出身名门。说道:“两位公子此番来到刑部大牢,不知道有没有我于守可以帮上忙的,请直管直说。”
李淑芳俊脸一笑,也不想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说道:“刑部大牢最近关进了一个叫唐璜的犯人,我们想见见他。”于司狱吃了一惊,唐璜是大皇子、四皇子嘱托的,不准任何人接见的,说道:“见唐璜是不可能的,上面有指示,唐璜是不准任何人接见的,两公子还需不需要见其他人。”
李淑芳脸色一冷,盯着于司狱说道:“于守,我不想多说废话,今天我是来见唐大哥,我知道大哥和四哥有命令,可是如果你胆敢阻止我,你的官运恐怕就到此为止了,你可要三思而后行了,我从来不说假话的。”萧敏微笑着说道:“于大人,只是见见面而已,难道于大人不肯给我姐姐这个面子吗?”
难道是十九公主殿下,瞧那细皮嫩肉,眉清目秀的样子,多半是女人装扮的。
于守脸色变了,额头浸出细细的汗水,快步走了上来,鞠躬恭敬说道:“卑职有所不知,原来是殿下亲自到来,有失远迎,还请殿下恕罪,只是这件事情,卑职实在很难办,大皇子和四皇子都有命令,卑职位低言轻,恐怕……”
两个女子脸上带着杀气,迎面扑来,李淑芳的眼睛变得十分冰冷。
于守用衣袖擦着额头的汗水,愁眉苦脸,怎么就这么倒霉呢!偏偏公主殿下来到了刑部大牢,如果不让殿下进去的话,那么很显然自己以后就非常不好混了,但如果被大皇子和四皇子知道了,自己的结局也很凄惨,真是艰难的选择。
萧敏迈着小碎步走了几下,淡淡说道:“只要大皇子、四皇子不知道,你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们的行踪非常隐蔽,不会有任何人知道,仅仅见面而已,难道你为了这个得罪公主殿下。”李淑芳冷冰冰说道:“于大人,你可要想清楚了,我虽然没有什么权利,但是让你一个小小司狱当不下去,还是有这点能力的。”
于守终于屈服了,叹了一口气,说道:“好,好,只要殿下不为难卑职,卑职可以带着殿下去找那个唐璜,不过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了,而且唐璜的状况并不是很好,还请殿下做好心里准备。”是的,凡是经历过刑部大牢的,都知道大牢里面的恐怖,那简直不是人待的地方,任何一个正常人进去三天,就会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李淑芳一蹙烟眉,冷冷道:“唐大哥现在到底如何了?”于守有些发抖,支支吾吾说道:“没有什么,没有什么,还请殿下跟我一起去牢房看看吧!如果没有我的指引,任何人都是不可能找到那间牢房的。”三人走出了房间,外面等待的陶瞿等人有些焦急,李淑芳简单吩咐了一下,她和萧敏、陶瞿两人跟着于守进牢房,其他人都守候在外面。
从一扇宽大的黑门进入了牢房,拾阶而下,经过狱卒的房间,越往下越潮湿,空气中阵阵臭味越来越浓烈,那种腐肉、粪便、食物、疾病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实在让人难闻。于守一面走着,一面回头望着殿下的神色,李淑芳和萧敏两位女子,很少经历过这种气味,皱着眉头向里面走去,陶瞿脸色凝重跟在后面。
经过看守的刑房,两位狱卒发现司狱大人下来了,不知何故,但也明白事理,恭恭敬敬地在前面带着路,终于进入了牢房,两旁的囚室内关押着许多个瘦骨伶仃的犯人,将黑瘦的手臂伸出栅栏,病态地*着,还有一些犯人一动不动躺在潮湿的草堆上。
李淑芳心中有些紧张,唐大哥是不是这些人之一呢,四下张望着,生怕在那些犯人之中发现唐大哥,她生怕看到唐大哥也变成那种样子。
于守咳嗽了一声,低声说道:“唐璜的囚室还在前面,我们继续向前面走,等到了,殿下就知道了。”他心中有些害怕,生怕殿下看见恐怖的样子,从而迁怒于他,但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
左转右转,来到一扇小铁门的前面,两个高大的狱卒守卫着铁门,厚重的铁门掩饰着里面发生的一切,只能隐隐听见一些铿锵的声音。于守脸色阴沉,说道:“把门打开!”狱卒迟疑着应道:“于大人,恐怕不合适吧!上面有命令,任何人都不能接见这个犯人的。”狱卒把眼睛望向两个俊俏的书生,满脸疑惑。
“把门打开,否则你们俩个可以回家休息去了!”于守的声音充满了官威,但一想到身后的殿下,脸上的高傲变成了献媚的神色。狱卒掏出钥匙,**锁孔,咯噔一声,铁门应声而开。众人抬眼望去,里面是一个刑房,四面的墙壁上点着油灯,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几个狱卒正在房间中忙碌着,各式各样的刑具摆在角落里。
李淑芳心中一紧,眼睛却落在了墙壁上被锁链束缚着的人身上,他的头低垂着,衣衫血迹斑斑,肩膀无力地靠在墙壁上,似乎昏迷着,又似乎在睡觉。旁边一个狱卒拿着带刺的马鞭,在半空中打了一个呼哨,脸色恶毒地走向那人,李淑芳几步蹿上前去,娇声怒道:“停下来,都给我停下来,把唐大哥给我放下来。”
狱卒陡然听见一个女子的声音,同时扭过了头,神色有些迷惑。于守脸色凝重,走上前去,威严地说道:“今天就到此为止了,你们马上把唐璜唐大人放下来,然后出去,今天的事情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否则我会让你们尝尝大牢的味道。”
一个狱卒辩解道:“可是大大你刚刚吩咐过,不准任何人探监的,而且这个唐璜骨头很硬,我们正想让他老虎凳的厉害,不信他不屈服,就算他不屈服,我们还有很多厉害的招式让他尝尝,竹签子,烙铁,削皮抽筋……”于守脸色黑得如同碳一般,怒道:“别废话,马上给我滚出来。”同时侧眼瞧着李淑芳的神色。
几个狱卒七手八脚卸下唐璜身上的镣铐,然后急匆匆走了出去,整个刑房中只剩下聊聊几个人。李淑芳再也控制心中的情绪,疯狂地冲了上去,那人躺在墙角,一动也不动,李淑芳双手小心翼翼捧起他的脸颊,心中却非常痛,唐大哥,真的是唐大哥,他究竟受了多少苦!李淑芳一屁股坐在地上,把唐璜仔细地靠在她的腿上。
感觉有人抚摸着自己的脸颊,唐璜咳嗽了一声,睁开疲惫的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俊俏的脸庞,微微有些疑惑,但转眼就明白,公主殿下的脸庞,他没有说什么,静静地望着她。李淑芳喉咙间哽咽着,双手上沾着唐璜衣衫上的血迹,到处都是血,到处都是伤口,难过地说道:“唐大哥,你受苦了?都怪我。”
唐璜轻轻叹了一口气,眼睛望向黑暗的刑房,那些残忍的刑具,默默地没有说话。
他全身上下都是伤,短短三日,面容已经非常憔悴,眼窝深陷,神情萎顿,李淑芳感到心中在流着血,眼泪再也无法抑制,像断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点点滴滴落在唐璜的脸上。感觉那种冰凉,唐璜憔悴的脸庞突然笑了,咳嗽着说道:“哭什么,有什么好哭的,有人欺负你吗?我替你报仇,等我出去了,把那人打成稀巴烂。”
他笑得非常开心,喉咙里发出咕咕的声音。
看着唐大哥那憔悴轻松的笑脸,李淑芳哽咽着说道:“我……我……”她不知道说些什么,泪水却更加猛烈了,双手紧紧搂着唐璜的脑袋,哭得梨花带雨。唐璜的身体抽搐了一下,咬着牙齿笑道:“美女啊,是不是几天没有见我,才这样伤心啊!没有关系的,我们以后还有见面的机会,呵呵。”
他的声音有点嘶哑,有点沧桑,像一个饱经风雨的老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