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时分,阳光和煦柔和,洒在村子的南墙上。村庄的街道上不时有顽皮的孩童嬉闹着追逐,还有老态龙钟的老翁拄着拐杖走过,西头几个扛着农具的青年从田里归来,大声喧哗着。烟囱里冒起了缕缕炊烟,随着微风向南边袅袅而去,隔着很远,就能闻到一股饭菜的香味,让人垂涎欲滴。
村子的东边是一片小树林,只见突然蹿出许多人来,那些人身上带着兵器,体形彪悍,大约有三四百人,后面还有人牵着几十匹骏马。骏马是稀罕的玩意儿,村子里的人很少见过,因此两旁田里的农人都停下了农活,侧眼看着这群奇怪的人,并没有任何惊慌,一个矮小精干的青年突然抬头说道:“天霸大哥,那是天霸大哥的人,他回来了!”
黄天霸一边走着,一边笑呵呵向两旁的农人打着招呼,后面的兄弟们也是一脸愉快的样子,根本没有半分强盗的样子,可他们确实又都是强盗,自称“疾风”团,他们的老大银狐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呢!李淑芳低声说道:“看来这伙强盗跟我们以往遇见的大不相同,看来让他们放了我们的几率大大增加了,他们的老大银狐是一个神秘人物。”
唐璜眯着眼睛说道:“是啊是啊,看来做强盗能做到这个份上,也算是罕有了,他们应该是义贼,行侠仗义,除暴安良,你只要对他们说你是美女,他们肯定会良心发作,眼前一亮,心生怜意,把我们通通都放了,但是呢,银狐老大肯定娶你做压寨夫人的,所以呢,你的决定……”耳畔突然一阵痛,唐璜急忙求饶。
进了村子,果然许多村民都和黄天霸十分相熟,一路上众强盗们不停打着招呼,招摇过市,黄天霸吩咐一个兄弟带着其他人去找地休息,唐璜、李淑芳、陶瞿是俘虏中的重要人物,因此由黄天霸直接看守,因为已经熟悉,众人也没有被绳索缠身。逃跑是不可能的,没有马匹,没有粮食,即使不饿死,如果遇上一伙残忍的匪徒,同样也是死。
“天霸兄弟回来了,大概有半年了吧,你娘正在等着你呢?”一个系着围裙的中年大婶笑呵呵打着招呼。黄天霸笑着回道:“是有半年时间了,何婶你还这么壮实啊,家里一定都好吧!”那大婶把双手在围裙上擦拭了一下,说道:“壮实,你这个兔崽子,有这么形容美女的吗?我这是风韵犹存,现在有媳妇了吗?不行的话,我帮你介绍一个好姑娘。”
黄天霸脸色慌张,连忙像逃命一样逃了出去。李淑芳低声说道:“那位大婶挺好玩的!这个村子看起来风平浪静,很不错,一副世外田园的样子,跟我们以前见到的那些贫穷村子截然不同。”唐璜神情奇怪,神秘说道:“我说美女,你怎么不开窍啊,这里是强盗们的窝,当然跟我们之前的那些村子不一样了,谁有几个胆来这里,小心一点。”
众人继续向村里走,绕过一个杂货铺,黄天霸脸色露出喜色,前面是一间简陋的瓦房,房前有个小院,院子里咕咕咕咕,传来母鸡的声音,一个满头银发的女人双手端着个小簸箕,正垂着头专注地撒着豆子,黄天霸推开院门,激动地说道:“娘,我回来看你了!”那女人抬起头,满脸皱眉,慈眉和目,笑着说道:“天霸,你回来了,外面是你的朋友吗?请他们一起进来坐坐。”
黄天霸走上前去,动情说道:“娘,您这么大岁数了,还这么操劳,应该好好休息一下了!”黄母把簸箕放下,伸手拉着儿子的胳膊,仔细打量了一番,说道:“大半年了,你连一个消息都没有,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不过现在比以前更壮了,更成熟了。”黄天霸五指摸着头皮,笑呵呵说道:“娘,我跟银狐老大一起出去了,学会了很多东西……”
院门外的唐璜把脑袋伸得长长的,瞧着黄家母子俩。李淑芳咬着薄薄的嘴唇,感动地说道:“好一对孝子慈母!”唐璜低声说道:“别被这外面给迷惑了,黄天霸可是强盗头领啊,如果他一不开心,就会把你脑袋给砍下来,那时候你就不说孝子慈母了。”李淑芳伸手秀手在唐璜额头上敲了一个暴栗,说道:“典型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黄母笑呵呵招呼众人走进去,众人一一推托,黄天霸的弟兄们连连摆手,不想添麻烦,唐璜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微笑着说道:“多谢黄大娘了,大娘真是热心啊!”一边说着,一边跨脚走了进去。李淑芳架不住黄母的热情,也走了进来,随后进来五六个,被黄母招待进了小屋,把个狭小的小屋挤得满满的。
众人唠了一会儿家长里短,谁家丢了一头羊,谁谁家捡到五百文钱,谁谁谁的儿子又娶了个贤惠漂亮的老婆。唐璜听到漂亮的老婆,侧眼瞧了瞧李淑芳,真是天下无双,世间上葩,人间绝色,有些酸溜溜地说道:“黄大娘,讲点精彩的故事,能不能讲讲天霸兄弟以前的事情啊?我跟天霸刚刚认识不久,内心却极为佩服他,很想学习学习。”
黄母一听,面上泛起喜色,一一讲了起来。原来是黄天霸从小就好玩耍刀枪棍棒,跟一帮子意气相投的朋友经常上山打猎,可是往后江北发生了干旱灾荒,日子不好过了,附近的官府老爷又是出了名的贪婪,经常派税吏来收税,闹得鸡犬不宁,人心惶惶,今天是田税,明天是住房税,后天是睡觉税。
什么睡觉税,根据县太爷的说法,就是本县的所有居民,能够睡觉,都是托他的福,要不是他镇着盗匪不敢前来,谁还能睡个安慰觉呢,可是官府让大家睡了个安稳觉,却没有收获,这显然是不公平的,为了以示公平,所以他就搞了个睡觉税的名堂,刚开始是半年交一次,后来一月一次,再后来两三天一次,实在是令村民们苦不堪言。
黄天霸年轻气盛,纠集朋友们一起去县衙门,揪出县太爷,绑在外面的柱子上,用马鞭狠狠打了三百鞭子,真是解恨。可是这一打,却引来了两百名如狼似虎的官兵,团团包围了整个村子,黄天霸和朋友们仅仅才三十多人,为了防止牵涉到村子,自己绑着走了出去,可官兵却不领情,借口整个村子勾结匪徒,要将全村人送进大牢。
众人义愤填膺,却又无可奈何,眼看着乡亲们全部被捆绑了起来,甚至一个啼哭的婴儿被官兵们活活摔在地上,黄天霸眼中冒血,浑身被绑着半点也动不得。就在这时,出现了一伙马贼,银狐老大率领着马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官兵长官杀死了,剩下的官兵死的死,散的散,村民们得救了,黄天霸非常佩服银狐老大,主动要求加入。
更确切的说,是银狐老大的英姿吸引了黄天霸。那是三年前的故事,如今黄天霸跟随银狐老大,打击腐烂的官兵,打击凶残的贼兵,凭着一腔热血,乐观勇猛,身手越来越强,手下的兄弟们也越来越强大,‘疾风’义盗的称号在中山广为流传,官兵见之望风而逃,贼兵见之避退三舍,黄天霸赤胆忠心,成为了银狐老大的得力臂膀。
黄母每次说起银狐老大,黄天霸眼中总是冒出无限敬仰的神情,看来这银狐老大确实是一个神秘之人。李淑芳低声兴奋地说道:“看来他们是义贼了,跟赵天王残暴的贼兵完全不同,我们之前误解他们了。”唐璜拍掌说道:“黄兄弟还有这么传奇的过去,实在叫人羡慕而赞叹,银狐老大更是让人尊敬,行侠仗义,劫富济贫,真是中山行省百姓的福气。”
黄天霸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黄母盛情招待众人吃饭,陶瞿以急着赶路为名,拒绝了黄母。一个时辰后,众人向村外走去,黄母一路送到村子的出口,说道:“天暴,外面做事小心谨慎点,多为穷人着想,也要好好注意自己的身体,如今都二十五六的年纪,也该找一房媳妇了。”黄天霸讪讪笑道:“娘,我知道了,您还是回去,注意身体。”
又是一整天的行路,众人翻山越岭,一直向北走,沿着崎岖的小路,渐渐已经快要走出江北行省了,意味着要走出赵天王的势力范围,进入中山行省就是银狐老大的‘疾风’义贼了。李淑芳一行人也心中安定了,即使秦虎反应过来,也不一定能追上了,不知道负责突围的仇杰现在究竟如何了,只能希望仇杰一路顺风。
第二日清晨,众人简单地吃过早餐,继续前进,终于在中午翻过一个小丘陵,进入了平坦的平原地形。黄天霸突然停下了脚步,眺望远方,不久地面传来轻微的震动,远处一抹淡淡的人群出现了,那是骑士,浩浩荡荡,大概有一千多人,为首之人是一个白衣人,隔得太远,看不清面貌。
黄天霸神情兴奋,眼睛却有些疑惑,说道:“银狐老大来了,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李淑芳、唐璜闻言同时向前方,想看看闻名遐迩的义贼银狐老大到底是一副什么英雄模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