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沉沉,四周非常寂静。孤独的小帐篷里面,一张破床上躺着一个面色枯槁的汉子,昏迷之中仍然痛苦地扭曲着身体,干裂的嘴唇中吐出几个模糊不清的字:“李小姐……一定要保护李小姐的安全……他是整个天下整个朝廷的希望……”
褪色的破碎被子盖在了他的胸口,掩盖了他伤痕累累的躯体,他的五指时而松开,时而攥紧,指节在不停地抖动着。帐篷的顶上挂着一盏昏黄的油灯,淡淡的光芒照亮了他的脸庞,曾经英俊的面孔已经完全痛苦地走了样。
黑暗中,胡青隆睁开了疲惫的双眼,忍不住*了一声,四肢近乎失去知觉,顺着帐篷的出口往外望着,有些奇怪他还没有死,心中有些牵挂李小姐的安全,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外面传来隐隐的吵闹声,他轻轻咳嗽着,发现身上已经被好心人缠上了绷带,可依然十分疼痛。
自从为了保护李小姐突围,他力竭被擒之后,没有一日不被敌人所残忍折磨,每天浑身上下都是鲜血淋漓,痛得昏迷过去,昏迷中又疼得惊醒,无时无刻不处于痛苦之中,但他咬牙坚持了下来,脑子里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保护李小姐的安全。
胡青隆用力动着四肢,双手颤抖着举了起来,双脚完全不听指挥。他用手摸着床沿,咕噜一声从床上滚了下来,随之带来的痛苦让他龇牙咧嘴,外面有火光,有叫喊声,有战马的嘶鸣声,应该是一处军营,更确切的说是贼兵的军营。
他双脚无法使唤,只能在地上趴着,用双手支撑着向前爬行,每爬一步身上都带着痛苦,终于爬出了帐篷。新鲜清凉的夜风吹面吹来,胡青隆额头的血色乱发微微摇摆,猜得没错,果然是贼兵的军营,不远处有一堆篝火,数十个贼兵围着篝火大声喧哗。
他望着远方黑黝黝的阴影,突然笑道:“李小姐现在已经安全了,贼人们显然并没有抓住小姐,否则他们早就班师回去了,李小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有贵人保护的,贼人们只是痴心妄想,等小姐回了京城,禀明陛下,让皇上清醒过来,整个天下都有救了。”
篝火的旁边,一高一矮两个贼兵站了起来,狠毒的目光发现了胡青隆,得意洋洋迈着八字步走过来,矮贼兵嘻嘻笑道:“你就是那个高高在上的胡指挥使吧!如今滋味怎么样?军中兄弟们都知道大人的鼎鼎大名啊!看来你们官兵也不怎么样嘛!”
胡青隆没有理会那轻蔑的话语,埋头沉思。高个贼兵哈哈笑道:“胡大人,你平时不是威风凛凛嘛!现在怎么像一只受伤的野狗一样,狗官兵都是一些杂种,我们赵天王神圣威武,迟早会统一天下,到时候美女银子要多少有多少,你是不是很羡慕我们啊!”
两个贼兵一起哈哈大笑,及其猖狂。矮个贼兵说道:“我哥儿俩说话呢,你到底是聋子还是哑巴?”胡青隆轻蔑地说了一句:“我只听见两只狗在叫唤呢!”贼兵顿时脸色一边,声色俱厉,说道:“别以为你还是那个高高在大的胡大人,你现在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俘虏,我们要怎么整就怎么整你!”
胡青隆微微一笑,轻蔑地说道:“悉听尊便!跟狗又有什么可说的呢。”高个贼兵二话不说,一脚踹在胡青隆的背上,胡青隆被踢地向前滚了一圈,胸口急剧喘息,浑身疼痛,但他反而哈哈大笑,装若疯狂。矮个贼兵一愣,面色更加阴沉,连续几脚踢在胡青隆的身上。
地上的草叶上染着血迹,胡青隆吐了带血的唾液在地上,仍旧哈哈大笑,痛苦并不能让他屈服。
“看来我们的胡大人心情还真是不错,是不是想到什么美妙的事情了?”一个黑黑的人影来到旁边不远处,冷冷说道。两个贼兵同时向那人行礼说道:“王将军好,这姓胡的狗官污蔑我们义军,我们两个气不过教训他一顿。”王独点点头径直走过来,两个贼兵让了开来。
胡青隆冷冷望着这个痛苦折磨自己的贼人,轻蔑地说道:“原来是王大将军,不知有何贵干!”王独少有地微微一笑,温和地说道:“胡大人,我知道你现在心情很好,可我告诉你一件不幸的消息,那姓李的娘们已经被我们抓住了,你是不是该为我们的成功鼓鼓掌声。”
胡青隆突然心里一凉,面上的笑容也瞬间凝固住了,这是真的吗?他喃喃自语:“如果李小姐被赵天王抓住了,整个朝廷整个天下就完蛋了,皇上受佞臣贼子蛊惑,江山也要四分五裂,黎明百姓生灵涂炭,李小姐宅心仁厚,宽以待人,心系天下黎民,锐意改革,惩治贪官,她怎么可能被抓住呢?难道苍天真的要改朝换代了吗?”
王独哈哈大笑,极其猖狂。胡青隆突然醒悟过来,也哈哈笑了起来,神态极其得意。王独皱眉说道:“那娘们被抓住了,你得意什么?”胡青隆微笑着反问道:“王将军得意什么?李小姐怎么会被你们这群鸡鸣狗盗之徒抓住呢?真是无稽之谈。”王独阴恻恻说道:“那娘们玩起来很爽快,你想不想试一试?”
胡青隆目光炯炯,笑道:“我家有只大花猪,身材丰满,倒和王兄是绝配,我为你们撮合一番,如何?”王独变得十分凶狠,似乎随时都准备杀人了,伸手摸出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刀子,篝火的火焰在刀刃上闪动。胡青隆哈哈大笑,牵动了伤口一阵巨痛,但他仍然哈哈大笑。
王独一个箭步窜了上去,一拳将胡青隆打倒在地上,左脚踩在胡青隆的脖颈上,恶狠狠地说道:“他妈的,你敬酒不吃吃罚酒,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胡青隆胸膛紧紧贴着地面,几乎喘不过气,喘息着笑道:“我家那只大花猪还是处的,呵呵,我总算没亏待兄弟吧!”
王独把脚用力向下压,匕首带着寒气顶在胡青隆的脖子上,说道:“我一句话,就可以杀了你,但我也可以放了你,只要你学狗叫三声,我就放了你。”胡青隆浑身剧痛,几乎昏迷,但仍然眯眼笑着,说道:“王兄弟,难道母猪不合你的胃口,母狗才更合你的胃口,没关系,我家的母狗多的是,任君挑选!”
王独眼中凶光一闪而过,怒道:“你自己不学狗叫,可别怪我心狠手辣。”
那寒光闪闪的匕首眼看着就要刺下去,突然有人大声吼道:“王独,你难道忘了我的话!我决不允许任何人再动他一根寒毛。”王独很熟悉那人的声音,急忙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尘土,说道:“秦虎,你来的可真是时候,我只是跟他玩玩,没有想要杀他,嘿嘿……”
秦虎面色凝重,走了过来,深邃的眼睛望着胡青隆。胡青隆躺在地上,翻了个身,对视着秦虎的目光,冷冷说道:“我不需要你的怜悯!”秦虎叹了口气,说道:“我不是怜悯你,我是敬重一个真正的男子汉,威武不能屈。”胡青隆微微笑了笑,说道:“如果你真正尊敬男子汉,就应该告诉这个男子汉李小姐的下落。”
秦虎苦笑一声,目光沉重,说道:“李小姐在我眼皮底下逃走了,我竟然中了金蝉脱壳之计,不过现在,我们在江北的眼线重新发现了李小姐的行踪,马上我们就可以追上她的。”胡青隆松了一口气,抬头望着星空,喃喃自语:“小姐没有被贼人抓住,小姐一定安然无恙的。”他不知道说了多少遍,枯槁的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微笑,那是一种坦然自然磊落幸福的微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