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许蘅意识到这一点时?, 寒意便悄无声息的爬上了背脊。
由?于长时?间闭气的原因,他的大?脑混乱一片,整张脸都控制不住的发热发烫, 缺氧的肺部更是传来丝丝的疼痛。
思绪翻涌的瞬间, 许蘅甚至产生?了一种格外危险的想法。
这只鮜很有可能已经发现了他,毕竟他们?靠的是如此之近, 近到他的心跳声分明震耳欲聋。
但这只鮜并没有离开, 也并没有发起攻击,只是静静的和他脸贴着脸, 让他备受煎熬。
肺部里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氧气, 然而许蘅的眼?前还是同一片黑暗与寂静。
他来不及思考宜图和花伞是否会?有行动, 又或者去揣测更多的结果,他只知?道?自?己已经撑不住了。
当鼻腔呼吸到第一口空气时?, 许蘅下意识舔了舔发麻的嘴唇,莫名?的腥甜。
紧接着的下一秒, 他被?人猛的向后一推。
而他的身后并不是结实的墙壁, 他坠入了冰冷无比的河水里。
熟悉的窒息感重新涌上心头, 河水带着令人绝望的气息, 将其尽数淹没。
这一变故来的太过突然, 以?至于许蘅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的眼?前和周围,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和河水,腥腻的、冰冷的、流动的触觉。
无论他怎么挣扎怎么泳动, 仿佛永远也无法触及到河面?。
然而事实上,他根本就分不清自?己所在的朝向, 也就没有了所谓下沉和上游的感知?。
到了这个时?候,许蘅也意识到自?己不可能有机会?再活下来了,只能心有不甘的消耗掉一张复活卡。
只不过他实在是想不明白, 为什么短短的十几秒钟里,会?发生?如此惊人的变化。
没有一点点预兆,也没有一丁点的提示,除了如影随形的恐怖黑暗。
从那只鮜进入房间之后,他就一直被?黑暗所笼罩,从未走出半步。
许蘅并不知?道?这是否是一种蓄谋,或是必然触发死亡的条件。
他无法思考出更多的答案,他只觉得自?己就要溺毙于这冰冷的河水中,彻底沦陷于黑暗。
而他没有丝毫的自?救办法,除非河面?亮起指引的灯光。
这一念头不过是一闪而过,然而下一秒令他万万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死亡选择题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尽管这道?死亡题并没有留给许蘅任何可以?选择的余地。
【今日你受到方琴的要求留在固定的房间里,忐忑不安的等待着接下来的杀鱼任务。
夜幕降临,黑暗来袭,恐怖将至,而非常不幸的是,你被?藏身于黑暗中的怪物盯上,惊恐交织之下的你决定:
a.不顾老妇人的警告,点亮房间里的蜡烛,驱散黑暗】
这道?死亡选择题并不长,因为它根本就是一道?残缺的选择题。
仅有的a选项散发着淡淡的亮光,表明许蘅别无选择的事实。
而死亡选择题的出现,仅仅是告知?了许蘅接下来要发生?的走向,他却没有任何改变的能力。
就在许蘅感到万分无力的时?候,寂静的房间内,宜图和花伞两人都看?到了许蘅被?鮜贴脸的那一幕。
他们?并不知?道?在仅仅过去几秒中的时?间里,许蘅所遭遇的离奇种种,更不知?道?许蘅已然被?迫做完了第一道?死亡选择题。
宜图还在思索如何能明哲保身又救下许蘅的办法,事实证明,这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尤其是这只鮜从进门之后便完全隐藏在黑暗中,仅仅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轮廓。
更何况它在靠近之前,又披上了一床用来伪装自?己的被?子,也就更谈不上去分辨这只鮜的特征,从而喊出它的名?字了。
就在宜图打算放手一博,准备撞开这只鮜的时?候,房间内突然亮起了一缕火光。
并不亮堂,却足够照明宜图和花伞两人错愕的神情。
而这个时?候,许蘅也从梦魇般的河水中挣扎出来,破开水面?的瞬间,他终于顺利的睁开了眼?。
而此时?此刻,房间里哪还有什么所谓鮜的影子,只有一根不知?何时?出现在床头的蜡烛,不知?何人点燃的烛火幽幽。
三人皆一愣,紧接着下一秒,花伞想也没想的扑过去将火光按灭。
然而一切到底还是太迟了,宜图看?向窗外,每家每户对?外敞开的漆黑大?门内,瘦长的影子一道?接着一道?走了出来。
它们?在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涌来。
“这里怎么会?有蜡烛?”花伞看?向许蘅和宜图,语气夹杂着几分难以?置信。
宜图摇了摇头,在鮜进来之前,他十分肯定这个房间里是没有任何照明物的,更何况是一只摆放在床头的蜡烛。
然而这只蜡烛就这样凭空出现了,并且还是点燃的状态。
宜图也被?这一变故打的措手不及,但并没有因此失去冷静,越是高级的牌场,越不会?按照套路出牌。
有些?或许还有规律可循,而有的到底未必能知?道?原因。
那只鮜消失在了房间里,但被?鮜披过的被?子依旧堆在地上,证明那东西确确实实出现过。
宜图拾起被?子,除了鮜身上浓重的鱼腥味以?外,还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腥甜,却又不是血的味道?。
“许蘅,你刚刚是不是遇到了死亡选择题?”
宜图站起身,看?向他问道?。
许蘅的脸隐藏在黑暗中,看?得并不真切,语气却略显复杂:
“对?,我做了一道?选择题。”
“一道?只有一个选项的选择题。”
听到这一回答的宜图微怔,“你确定你没有看?错?”
许蘅摇摇头,“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产生?了一种坠河的错觉,整个人几乎快要溺死在里面?,怎么也没有办法挣脱出来····”
“那种场景太真实了,真实到我已经分不清真假,然后那道?选择题就这样出现了。”
许蘅顿了一下,补充完整道?:
“它让我只能选择a选项,点燃房间里的蜡烛。”
听完这番解释的花伞忍不住皱眉,看?向宜图,语气复杂道?:
“没有选项的死亡选择题,还是选择题么?”
宜图回以?沉默,事实上他们?心里都已然猜到了一些?什么。
第二个密码点的死亡选择题未必没有选项,只是选项被?特意隐藏了起来,他们?看?不见罢了。
只有当玩家摸索到正确的自?救方式时?,选择题才?会?出现,亦或者永远不会?触发死亡选择题,从而直接宣告死亡。
意思就是说,第二个密码点里的他们?,是在凭空想象中揣测答案的。
没有固定的时?间,没有固定的选项,仅仅是一念之间。
一念之间千万种想法,千万种不同的可能,却会?有着相同的结局。
而这究竟是否是第二个密码点的游戏规则,宜图尚且还不能肯定。
他来不及更深一层的思考,大?门之外一道?道?漆黑瘦长的影子,正以?极快的速度靠拢而来。
他们?全是刹那火光所吸引而来的鮜们?。
“必须得做些?什么,这里的死亡选择题不会?主动出现!”宜图看?向花伞,急速说道?。
站在第二个房间门口的许蘅也跟着点头,突然开口道?:“那名?老妇人呢?怎么不见了?”
此时?此刻本应藏着老妇人的房间里,除了随风飘动的布偶娃娃还悬挂在顶上,床上空无一人。
闻言,花伞甚至还打开了房间里的两个衣柜,一个挂满了老妇人的衣物,另一个则堆放着好几床重重的被?褥。
一大?一小两人,竟然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骗人的吧?”许蘅面?色难看?,有点不能接受的胡说道?:
”难不成这个密码点里的npc都能随心所欲的来去自?由??”
无论是之前莫名?消失的鮜也好,还是此时?没了人影的老妇人也好。
尽管他们?之间没有必然的联系,但同样身为游戏npc的他们?,如果不是有离开的途径,那么一定掌握了某种特定的规则。
只不过这种规则,只有宜图三人摸不着看?不见而已。
发现老妇人消失后,三人立马将其他几个房间一起搜了一个遍。
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甚至是一点线索也无。
眼?见着大?门外的鮜们?越发逼近,恐怖的面?容逐渐清晰,仅仅是朝外看?了一眼?,许蘅便觉得头皮发麻。
“不能让它们?进来,它们?不能进来!”
在巨大?的恐惧笼罩下,无法比拟的危机感袭上宜图的心头,他想也没想的开口道?:
“关门!不能让它们?进来,它们?不能进来!”
花伞愣了一下,“可是关门就违反了npc的警告。”
宜图冲了出去,只丢下一句:“我们?已经违反了不是么!”
许蘅也跟着冲了过去,此时?此刻已经有几只鮜先一步到达了门口,仅仅靠宜图一人,是不可能关得上门的。
然而两人的速度到底及不上怪物,冲过去的下一秒,几乎就和那些?东西脸贴上了脸。
一张扭曲到极致的脸,鱼凸而双眼?分在了脸颊的两侧,布满密密麻麻尖利牙齿的嘴巴,更是几乎裂开到了脖子。
就是这样的一张脸,任是神仙,也绝对?不可能认出它生?前的模样。
宜图也是同样,根本分不清这只鮜是男是女,更别提喊出它的名?字了。
几乎没有悬念的,他被?猛得扑倒在地,速度与力量亦是超常人无法比拟的。
鱼腥味窜入鼻腔,熏得人大?脑几乎无法思考,而锋利的蹼爪扒在胳膊上,阵阵火辣辣的痛感。
这绝不是幻觉。
痛感涌上来的瞬间,宜图瞬间否定掉了在这之前的想法。
他一直对?刚刚许蘅的经历抱有更深层的想法,但现在,他并不觉得这一切只是老妇人臆想出来的梦境了。
这只鮜死死的贴在了宜图的身上,以?至于他都能看?清这东西嘴巴里一共有五排尖利的牙齿,密密麻麻格外的渗人。
尽管这东西丑陋异常,但宜图突然听到了一声轻微的笑声。
一瞬间,他喊出了这只鮜的名?字。
“韩筱!”
韩云家的大?闺女,老妇人牛头不对?马嘴的描述中,曾提到过韩云的大?闺女爱笑,而二女儿?只有七岁。
即使变成鮜,也只到人腰部的高度。
尽管事发突然,宜图任然依稀记得距离这只鮜的不远处,就跟着一只矮小的鮜。
事实证明,宜图并没有看?错,那就是韩筱的妹妹,韩月。
当宜图喊出韩筱名?字的刹那,这只鮜的脸上便露出一抹惊骇的神情,瞬间僵在了原地。
宜图伸手轻轻一推,它便如水般破碎,瘫软在地上,好似随时?都能死掉一般。
“快快!宜图,关门!”站在一旁的许蘅见宜图脱险,立马喊道?。
宜图二话不说,爬起来就冲过去,两人这才?合力将大?门关上。
大?门刚刚关上的下一秒,无数只鮜,无数张扭曲的面?孔死死的盯着他们?。
它们?的腹腔不断鼓动,发出惊悚的人语。
“让我们?进去!让我们?进去呀!”
“我们?不是坏人,我们?也不会?伤害你们?,快开门!”
“为什么要关门?里面?藏着的才?是真正的怪物!”
“是啊是啊,难道?你们?不知?道?方琴和她的孙女才?是怪物么?她在撒谎!”
“她们?才?是杀人凶手,让我们?进去!我们?想要报仇,想要报仇啊!”
“我们?只是外表丑陋,可我们?才?是真正的人,为什么要阻拦我们?·····”
宜图站在门内看?着门外涌动的黑暗,听着这一句句诱惑的语言,只觉得后背阵阵发凉。
老妇人和他们?说,鮜对?人肉的渴望是剧烈的,所以?不能相信鮜的任何话,更不能去回应它们?。
而鮜却说老妇人和她的孙女才?是真正的怪物,她撒了谎。
谁也不知?道?披了人皮的怪物是人,还是穿着人皮的人是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