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吧?这样的事情应该没有多少人知道才对!斑斓,你说是不是!”钟学馗嘴含着食物,说起话来含
糊不清的。“把东西咽下去再说话……当然是真的,我骗你们干什么?学校里已经传遍了!”游少菁一边
给钟学馗喂饭,一边对他和斑斓说着今天学校里的那个流言。晚饭耽误到现在,使得她也是到现在才能平
心静气的和钟学馗他们说事情。学校里关于鬼师的流言已经困扰了游少菁一整天,向钟学馗他们询问的时
候,看到钟学馗和斑斓也是满脸的诧异。“斑斓,你说还有什么人会知道鬼师的事?并且还把这件事当作
谣言在学校中传播?——你不用现在回答我,先吃饱饭!”斑斓如果想进行交流,就必须用嘴叨着笔,今
天的晚饭已经拖了将近两个小时,游少菁不想耽误它吃饭。在这个家庭里,斑斓虽然作为一只狗,受到的
对待却与人是一样的。有专用的碗盘,被褥,吃饭的内容也和游少菁、钟学馗一样,而不是狗食罐头——
即使那样可能更合适它的口味,也可以节省不少钱。游少菁现在已经磨炼地颇有一家之主的风范,斑斓听
了她的话马上低头老老实实地吃饭——违背她的话的后果可是很严重的。钟学馗咽下口中的饭,就着游少
菁的手喝了一大口汤之后说:“可是,那个鬼师自己不可能把这件事说出来吧?我看多半是有个修行者潜
藏在你们学校里,怕你们之中再有人受到那样的伤害,所以故意把事情四处散布让大家有个防范的,他一
定是好意。”游少菁点头,她自己也觉得事情是这样的可能性比较大:“这么说来,他一定会去调查鬼师
的事情,我们就不用管了是不是?”钟学馗和斑斓一起点头。他们两个都不希望游少菁插手这件事,毕竟
一个鬼师比恶鬼可是可怕的多——最重要的是,鬼师是个人类,是个斑斓和钟学馗的身份处境本领都不可
能动手处置的人类。游少菁叹口气,她总觉得庄美琳的死就象是做了一个替死鬼,救了自己一命的替死鬼。所以在内心深处,她总是感到这件事情是她的责任,她必须要把事情弄个清楚。当然,要是有别的、正
式的、高强的修行者出现,插手管这件事的话,游少菁当然也不会嚣张到去和专业人士搞“不正当竞争”。但愿是学校里真的隐藏着一个高手吧。不知道学校中的那个高手是谁,他能不能找出那个鬼师并且惩戒
对方?游少菁无法想象她的同学或老师之中,哪一个是那位高手。认识的面孔一一从眼前滑过,显然没有
一个符合游少菁心目中的高手形象的。所谓的隐士嘛,就是隐藏的谁也认不住来的高人。不过她在心中为
对方祈祷,由衷的希望对方马到成功。“波波不许挑食!”游少菁吩咐只引了波波不服气地哼哼声,总是
叫它吃菜吃面,不知道它是个高贵的灵兽,只吃灵魂和肉的吗!看看斑斓,每一次饭菜里面的肉量都比它
多,它对于游少菁给它的家庭地位十分不满,竟然还不如一只狗!斑斓看着小猪对自己瞪眼,根本不理睬
它的挑衅。自己一个地府大将,当年管辖着多少成年的波儿象啊,现在居然要跟一只幼兽纠缠不清,想想
真是英雄气短。它任由小猪趁机去把它盘子里面的肉全部挑出来处吃了,自己却去把自己的专用写字板叨
来,在上面写了起来。“我吃饱了……”先告诉游少菁自己已经不吃了,阻止了游少菁去收拾挑食偷吃的
小猪,然后接着写“我认为事情越来越复杂了。”斑斓只能用这种方式交流,所以最近“口书”的速度有
了大幅度提高,而且字迹清晰了许多,并且学会了不少的简化字——用这么费力气的方式写字,能省一笔
是笔,以至于几千年的习惯也可以活生生的扭转了。游少菁本来书法水平就不错,而且特别擅长狂草(钟
学馗:字如其人,字如其人,千古至理!啊……为什么又打我!),所以现在辨认斑斓的字是一点问题都
没有了。“要是真的有这样一个高人,把鬼师的事情宣扬出来,除了会引起鬼师的警觉之外,并没有任何
好处。”“为什么?这样不是可以让大家有个防备,万一遇见那个仪式,只要不接灯火,不就可以避免受
害者的出现?”游少菁还是认为这个流言是件好事。“你认为借命仪式会场场场举行吗?”“什么……”
“我记得是一年,这是最短的期限。即使是鬼师,也没有办法连续使用这个邪术的。”斑斓这样写,然后
抬头看着游少菁。游少菁这时才意识到,借命这样的仪式,不是一个会经常性出现的仪式才对。就算是像
以前刘汉遇到的那个鬼师一样,为了金钱给别人借命,也得找得到能出的起价前的人啊,不可能接二连三
的使用。也就是说,真的有这样一个了解鬼师的伎俩的高手存在的话,他应该有足够的时间在下一次借命
仪式秘密的对付那个鬼师,而不是打草惊蛇地四处散播鬼师和借命仪式的事情。要是那个鬼师知道有人要
对付自己,有了准备或者干脆一走了之,上哪里再去找他去?“怎么会这样?那个散播这些流言的人,究
竟是什么目的呢?”游少菁自言自语着,陷入了沉思。刚刚觉得要是有个高手出现,自己就可以问心无愧
的远离这件事情了,现在又变成这样?难道自己就是天生的“鬼怪”命,不想和这些事情打交道都不行?
钟学馗和斑斓相互看看,一般来说,游少菁露出这样神情的时候,距离她自己去找危险就不远了。斑斓立
刻用爪子拍拍她的膝盖,然后写“城隍庙投状”。游少菁看着斑斓写的字,苦着脸问:“你确定要我到那
里去烧纸,纸上还要写上学校中发生的事,那样阴曹就会派人处理?”开什么玩笑,要她一个青春少女公
然作这种封建迷信的行为,她决不同意。再说了,要是那么容易处理,人世间的鬼怪之事人人都这么一张
纸烧去,早就都解决了,还会有什么恶鬼害人,鬼师借命的事情发生?钟学馗叹口气,也觉得斑斓这个建
议很教条。在以前的时候,城隍庙确实是地府驻人间的派出机构,负责接受人间大事小情的告诉。可是随
着岁月的变迁,人世间习俗的变化,这个机构早已名存实亡。在阳间恐怕没有几个人还知道,遇到与鬼怪
有关的事情可以到城隍庙投诉。因为阴司的习俗是随着阳间的习俗变化的,所以在阴间也已经很久不专设
城隍一职了,所谓的城隍大部分只是由分管当地的鬼差兼任的。那些鬼差们整天为了工作忙忙碌碌,有点
空闲也会用在对千变万化的人间社会的探索、研究上,除了极少极少的有责任心的老古板,谁会去管本来
就是兼职的城隍庙的事务?在钟学馗看来,就算游少菁听了斑斓的话去烧什么状书,恐怕也不会有什么作
用。斑斓作了上千年的高位大将,在地府也算是高官,对于那些瞒上不瞒下的行为当然不如小吏钟学馗知
道的清楚,在它的心目中,大概还觉得一切和古时候一样,代理城隍的鬼差会天天在城隍庙值班看状子,
而一些小鬼就在旁边端茶递水的伺候着,有什么事情就像人间的110一样,立马去处理吧?斑斓认为这件
事情比较大,一定要让阴司知道,显然因为它和钟学馗的处境不能亲自去阴间报告,至少应该用别的办法
尽力的试一试,行不行不说,但求问心无愧。趁着游少菁转身的时候,它又给钟学馗打起了眼色。钟学馗
略一沉吟就也开始附和起它来——给游少菁一个可能解决事情的现象看,她就至少在城隍庙那边有回音(
或者确定了根本不会有回音)之前的这一段时间多少安分一些,不会自己主动去找麻烦来。扭不过斑斓的
反复要求,游少菁最后咬着牙点了头,答应趁着明天是周六,一早局去那个什么城隍庙烧状子。游少菁自
幼在外公的教养下练就的一手好毛笔字在这时到发挥了作用,斑斓亲口写了投状,游少菁舒纸研墨,一字
不落地把那充满了生涩文言文的内容抄了一遍在一张黄纸上。斑斓“大声”地称赞游少菁地那一手行书漂
亮,游少菁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眼下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她得先弄清楚,那所谓的城隍庙在这
个城市的什么位置。游少菁虽然生于斯长于斯,可是城市这么大,她当然不可能每个角落都转遍了,据她
所去所知的地方,似乎都没有一座城隍庙——其实在游少菁知道的地方,除了作为风景区存在的,郊外山
上有一座小寺庙之外,根本就没有那种场所。游少菁从书柜里翻出了本市的地图,仔细研究了半天,终究
是没有什么结果,她发现了有个居民区居然叫作城隍庙小区的,难道是城隍庙被拆了,在旧址上盖了这个
小区?似乎不至于这么懒得起名字吧?这种时候还是找更熟悉这座城市的人打听一下的好。找谁呢?莫潇?不行,他最近(特别是王心强事件之后)有明显的关心过度的迹象,问了他,他一定会打破砂锅问到底
,不把事情弄清楚誓不罢休的,自己可没有办法对他解释;肖怜怜?她决不会对什么城隍庙感兴趣的,游
少菁凭自己对她的了解也知道,她就算从一座城隍庙门口走上十次,也不会对其留下一点印象的;李剑利?他是个警察,即使自己不知道应该也很容易打听到吧?可是他的性格同样有点粘粘糊糊,而且和莫潇又
走的那么近,说不定一回头就把这件事对莫潇说了,然后两个人一起上门来对自己开审就糟了……游少菁
想了好几圈,最后才一拍脑袋,对了,不是有一个现成的人选吗?怎么没想到,她立刻跳到沙发上,抓起
了电话。“喂,舅舅,我舅妈在吗?……舅妈啊,我是少菁……”以前,游少菁跟舅舅一家并不亲近,可
是当父亲坐牢之后,舅舅一家却向她伸出了援手,尽心尽力的帮助她解决身边的一切问题。向来认为自己
够独立和成熟的游少菁,在最近的几个月里才真正明白,有的时候,亲人之间的关怀,并不是表现在平时
的殷勤和嘘寒问暖上的。拔通了舅妈的电话之后,游少菁先听了对方一通唠叨,无非是吃得好不好,睡得
好不好,平时有没有邻居同学敢欺负你之类,可是这些家常话,在游少菁听来也是格外的舒服——有人关
心真好。游少菁费了一顿功夫才让舅妈相信,她能吃能睡,凶悍无比,既没有人敢欺负又活得好得很——
虽然很喜欢舅妈的关心,可是这样的电话还是尽量少打,舅妈太啰嗦了,光电话费就要不少钱呢!好不容
易舅妈的唠叨告一段落,游少菁又解释了最近不能去给表妹补课的原因,然后才问出了自己的问题,当然
是托词是自己的外地转学来的同学要还愿什么的:“舅妈,我怎么从来没听说咱们这里有什么城隍庙啊?”游少菁的舅妈徐玉芬女士,是一位典型的迷信的中年妇女的代表人物。她十分的迷信,却又不专业的信
奉哪一个宗教,而是不论菩萨佛祖也好,玉皇大帝也好,阎王老爷,四季老母,泰山山娘娘也好,土地公
公灶王奶奶,天使上帝王母娘娘也好……反正只要是个神灵,她都拜都信仰。一年四季她都会不断的记念
着财神爷的生日,玉皇大帝寿辰,王母娘娘的大寿之类的奇怪纪念日。所以问她的话,一定可以知道城隍
庙的地址的——只要有这么一座庙存在的话。“城隍庙……”电话那边的沉吟令游少菁暗叫不好,难道她
也不知道?不过几秒钟之后,舅妈的声音又响起来:“城隍庙好象几十年前文革中就被拆了,你那个同学
多大啊?什么时候许的愿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