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伍春与肖华东等人又带兵来法王府抄家。
大红灯笼依然高高挂起,但是今天与昨天截然不同。
保安团此时再也没有顾忌,直接抄家。
顿时,狗吠声音、女人叫喊声音、女人哭泣声音、将士训斥声音,在整个王座不绝于耳。
这个非常正常,法王既然要反抗,失败了就要考虑后果。
法王成功了,法王府将升级为亲王府甚至王宫也不是不可能。
法王失败了,自然要承担家破人亡的后果。
还好,保安团抄家比较人性化,只抄家,没有带人。
即使如此,整个法王府邸哭声震天,都感觉仿佛天垮了下来一样。
王府被查封,仆人被解散,金银珠宝被收缴。
幸运的是,保安团给法王一妻两妾留下一个山庄、百亩土地、万贯铜钱,没有赶尽杀绝。
想大富大贵显然不可能了,但是养老倒是问题不大。
卓嘎白娘与副管家次仁旺姆纵然表面稳定,此时也忍不住颤抖起来。
亲兵队长伍仁进来禀告:“禀告阵长,管家说还有万贯铜钱、百亩土地、一个山庄已经作为陪嫁之物给了男方房大。”
伍仁说完,把清单及地契、房契递交上来。
伍春接过清单及地契、房契看了看,交给了肖华东。
“这个管家果然厉害,在吾等抄家之际举办汉人婚礼,还有陪嫁之物,肖主簿,你觉得此事怎么办?”伍春感觉有些棘手,干脆交给肖华东这个文人。
肖华东仔细翻了翻清单,又打量法王王府,思考一会儿。
他最后还是点点头:“与王府相比,这陪嫁之物也算在合理范围之内,自然要给房大。”
卓嘎白娘松了口气,她昨天让小娘子着急结婚,何尝没有这个意思。
有人要求把整个王府作为陪嫁之物给房大,被她拒绝了。
今天看来,这个决定是正确的。
如果把整个王府给了房大,这一群抄家之人如何向上级交待。
不但合理部分保不住,就是伽罗央金等人也落得竹篮打水一场空的下场。
“新郎与新娘,带出来看看。”伍春打量清单一眼,突然想起一个问题。
他们昨天来到这里,考虑到这里大办喜事,就暂且放过。
伍春一行人还凑齐五十贯提货卡,作为礼物送给了两个新人。
本来他们也想进来喝一杯喜酒,不过考虑到他们乃是抄家的身份,结果只送礼没有喝酒。
房父、房母看到如此多的兵马,也同样胆战心惊。
两人互相看了看,上下牙齿相击,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肖华东自然知道他们的担心,对着两位长辈拱手一礼:“两位伯父伯母,不才有礼了。”
看到是一个文人在这里,房父房母心里稍为安静一些。
“官人,官人。”房父已经尽量不颤抖了,但是说话也只是这样。
肖华东点点头:“你们放心,陪嫁之物没有没收,依然还是你们的。”
“谢谢官人,谢谢官人。”房父终于说了一个比较完整的句子出来。
伍春打量房大一眼,又看了看肖华东一眼,突然眼睛一亮:“肖主簿,你与新郎倒有几分想像。”
“什么,肖主簿竟然与新郎想像?”主簿王民也有些好奇,目光在房大与肖华东之间扫视一番,点点头:“肖主簿,这个新郎确实与你有五分相似。”
肖华东也好奇在房大脸上看了看,果然五官有五分想像。
肖华东家人还在京城,两地相距差不多万里之远。
他现在乃是孑然一身,其实心里特别孤单。
此时看到与自己依稀相似的房大,肖华东顿时莫名其妙有几丝亲切的之感。
“看在我们有些想像的份上,我帮助你一下。”他上前拍了拍房大的肩膀,一脸微笑对着管家卓嘎白娘说道,“央金小娘子已经下嫁房大了吧?”
央金此时不敢出来,射在卓嘎白娘背后,偷偷打量肖华东、伍春他们。
卓嘎白娘躬身一礼:“官人,昨天下嫁的,说来还得感谢你们,你们还送礼的。”
“既然已经下嫁,财产显然已经从法王这里分割出来了。”肖华东给了卓嘎白娘一个定心汤圆。
听到肖华东亲口承认,卓嘎白娘松了口气。
她这样做的目的,其目的就是避免法王王府被汉人全部一锅端。
不过,作为陪嫁之物,支配权力在伽罗央金手里。
房大虽然是男主,但是以前是朗生,现在废除朗生也仅仅是差巴而已。
他们本来就没有一文财产,虽然说是法王小娘子下嫁,其实与赘婿差不多,甚至不如。
央金小娘子还没有十五岁,哪里懂得理财之道。
转来转去,央金小娘子陪嫁之物,还是落在卓嘎白娘这个王府老管家手里。
而房大只不过背了一个汉人之名,实际上陪嫁的财权还不是在吐蕃人手里。
更关键的是,小娘子虽然与房大拜堂,但是还没有来得及同房。
房大没有见识,不知其中厉害,但是房父与房母自然知道这些。
虽然他们知道,他们根本没有法子,因为这是央金小娘子陪嫁之物,他们根本就没有权力过问。
如果央金小娘子确确实实喜欢房大倒也没有什么,可是她如果要与房大和离,这个陪嫁之物自然由她带走。
也许,临时结婚,这是法王家人逃避抄家的一种方式而已。
肖华东看到对着卓嘎白娘手一伸,沉声说道:“把账本拿来。”
“官人,王府的账本不是已经给了你了吗?”卓嘎白娘有些慌乱,急忙解释。
肖华东摇摇头,冷冷地说道:“王府账本吾已经看了,现在我要看看陪嫁的账本,看看是否合规。”
听到肖华东一顶大帽子压来,卓嘎白娘纵然不甘心,也只有从怀里把账本拿出来
肖华东打开账本,开始翻阅起来。
“不对,不对。”翻着翻着,他的眉头皱在一起。
卓嘎白娘心里顿时忐忑不安起来,躬身一礼问道:“官人,为何不对?”
“既然小娘子已经下嫁给房大,为何上面账本上面没有房大的一个字?”肖华东又翻了翻账本,盯着卓嘎白娘问道。
卓嘎白娘又是躬身一礼,摇摇头:“这是央金小娘子陪嫁之物,没有房大的姓名最正常不过。”
肖华东眼睛在伽罗央金与房大之间扫视几下,发现房大并没有那种新郎兴奋。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房大发现被抄家了吗,可是并没有抄陪嫁的那部分。
肖华东眼睛转了几圈,突然望着房大,脸上忍不住一脸的笑容:“大郎,昨夜当新郎,一定高兴之极吧。”
“官人,官人,小人昨天喝醉了,还吐了不少,迷迷糊糊就躺在床上就睡着了。一直睡到大天亮才起来。”房大不好意思,低头望着地面。
肖华东原本笑容满面,此时突然脸色一冷:“大郎,如此看来,昨夜你没有体会到洞房花烛的快乐吗?”
“官人,只能够怪小人太好酒了,结果冷落了新娘。”说完,他上前对着央金小娘子拱手一礼,“对不起,昨天酒喝醉了,冷落了你。”
“官人你昨天唱得太多了,奴家怎么劝说你也不听。喝酒误事。”央金小娘子还扇了扇鼻子,“官人还有一股酒味。”
看到央金小娘子这个动作,房大喝得再醉,也是她的官人。
两人刚刚结婚,从道理上而言,正应好得蜜里调油。
但是肖华东不但没有看到两人那种亲热感觉,反而充满生疏甚至嫌弃。
如果这个事情他没有碰到就算了,不过既然遇见了,怎么也要管一管。
肖华东冷冷一笑,望着央金小娘子问道:“你们几时同房?”
“这个,”央金小娘子嘴巴撇了撇,委曲之极地说道,“王府被你们查封,哪里找地方去同房?”
说完,央金开始抽泣起来。
肖华东想了想,眼睛向着王府四处转动。
这个王府占地差不多三十亩的样子,很好融合了吐蕃与汉人风格。
它楼及装饰是吐蕃,但是庭院竟然是汉人风格。
它占地大约三亩,有亭子,有走廊,有晒场,有水井,房间大约十间,住下一家人完全不是问题。
这种汉人风格只有汉人才喜欢,估计这个庭院是为汉人幕僚居住使用。
看到这个庭院,肖华东眼睛一亮。
他上前拍了拍房大的肩膀,口里说道:“既然我们有缘分,我就给你想一个法子。”
“谢谢官人。”房大不知肖华东要给想什么法子,但是口里依然感谢不已。
“房家世世代代给法王当朗生,法王是否应该给他们补偿一下?”肖华东眼睛一转,望着伍春及王民问道。
“补偿倒是可以的。”伍春点点头,一脸苦笑,“可是法王已经投降,他也不知道我们抄家之事,如何补偿?”
王民说得更加直白:“法王可能从来没有考虑过朗生补偿吧。”
听到王民如此说,房大一家人乃是法王饲养会说话的畜牲,从来是不考虑补偿的。
想到这里,他们一家人自卑把头部低垂下去。
保安团能够把他们朗生之中解救出来已经不错,哪里不敢奢望这么多。
“虽然法王已经投降,我们可以代法王做事。现在法王府已经被抄家,我们从抄家家产之中,适当考虑给过去给法王世世代代当朗生的相应补偿。”肖华东眼睛一转,说出自己的目的。
伍春与王民互相看了一眼,均发现对方没有反对意思。
伍春想了想:“返西,补偿倒是可以,不知如何补偿?”
“房家家人给法王做了百多年朗生,应该修建得起的把这个小院。现在就把这个小院当作补偿给房家。子暖(伍春字),子众(王民字),你们觉得如何?”肖华东扫视小院一眼,收回目光,微笑望着伍春与王民。
“房大一家世世代代为法王做朗生,当然应该有报酬,乃是理所当然。”伍春对于万恶的朗生制度痛恨不已,率先表态。
王民也点点头,仔仔细细扫视庭院一圈,点点头也同意了:“正是汉人风格,正好适合房伯一家人居住。”
“既然定了,那我就把这个小院房契过户到房伯名下。”说完,他拿出钥匙,郑重交给房伯。
房家五人哪里不知道肖华东这是在帮助他们,房父一拉两个儿子,还有娘子,砰砰有声向着肖华东三人磕首感谢。
肖华东三人急忙闪开,扶起房家几人。
肖华东打量他们一家人,脸上露出微笑:“对了,你们房家还有好东西在后面。”
“什么好东西?”房父觉得有了一个小院已经足够,他实在不敢有什么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