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孔雀冲进了太守府,往陈睿怀里拱了拱小脑袋,用妩媚的大眼睛盯着陈睿,红唇微微嘟起。
陈睿微微一叹气,道:“好吧,你想要什么?不要提‘鱼肠剑’之类的东西 ,简单点啊,选些阳平郡就有的。”
陈睿很熟悉孔雀这个动作代表着什么,记得有一年,为了不被孔雀这样一直看下去,不得不骑马奔了三天给她从宣城带回来一把青铜匕首。
“墨家”的专业铁匠铺离邓尉山最近的就是宣城。
孔雀微微摇了摇头,看着陈睿的眼中柔光闪动,蕴含了些许撒娇气息的声音传入了陈睿的耳朵,“过年。”
陈睿微微一愣,算了算日子,不经意间,还有两天除夕快要到了。对于自己来说,是在这个时代第一个大年,对于孔雀,却是期盼了一千多个日夜的团聚。
陈睿在孔雀额头轻轻一吻,柔声道:“好,一会儿带你出去买些年货,我陪着你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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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益于沈洋的策略,先前一战阳平郡并未受到多大的打击。经过了数十日的修养,阳平郡城渐渐恢复了生机。
街道两旁民居与店铺交杂着。朝阳轻轻柔柔地挥洒在街边屋顶的每一个角落。雪花还未融化,反射着阳光,给周围的建筑涂上一层流光溢彩的光晕,给散发出勃勃生机的阳平郡城增添了一分诗意。
街道两边的小贩已经开始了叫卖,或是苍老、或是清脆、或是沙哑,交织成了一首美妙的乐曲。行走着的,有一身简朴的农民,有清雅出众的少妇,有风流倜傥的公子,每个人的脸上都添满了迎接新年的喜意。
可能战争会一直存在,但是就是因为这样,人们才更加珍惜眼前的一切。
瞬间,陈睿在这古色古香的柔情中深深地迷醉了,揉了揉有些发酸的鼻子,望着朝阳,默默献上祝福,希望一千六百年后的家人,平安快乐。
半响,看见孔雀用奇怪的眼神盯着自己,陈睿自嘲地一笑,拉着孔雀的小手,向外走去。沈洋此时正在院中舞剑,看见陈睿向自己招手,整了整衣衫,跟在陈睿身后出了府门。
闲着无事,陈睿给两人讲起了除夕的由来。
除夕,起源于先秦时期的逐除。据《吕氏春秋·季冬记》记载,人们在新年的前一天用击鼓的方法来驱逐“疫疬之鬼”。
有一首《年节歌》讲得就是过年的流程。“二十三祭灶天,二十四写联对,二十五做豆腐,二十六割年肉,二十七,杀只鸡,二十八,蒸馒头,二十九,去打酒,年三十儿,包饺子。初一初二磕头儿,初三初四耍球儿,初一祭祖,初二拜年,初三老鼠娶亲,初四迎神接,初五破五,初六送神,初七人日,初八顺星,初九玉帝诞辰,十三到十五闹元宵。”
沈洋听完陈睿的“大作”,目瞪口呆了一会儿,问道:“主公,你在山中研究最多的恐怕就是如何过年了吧。”
陈睿瞪了沈洋一眼,带着一头的黑线,拉着孔雀扎入人流。
不一会儿,沈洋对于自己之前的决定无比后悔,自己作为一名谋士,干的却是小厮的活。
看了看自己手上堆积如山的物件,沈洋叹了口气,对陈睿道:“主公,属下手头还有些事情未处理完,可否?”
孔雀漂亮的大眼睛闪过一片寒光,沈洋感觉身上一冷,连忙改口道:“其实,事情早处理的差不多了,呵呵,呵呵。”
陈睿抚了抚额头,喃喃自语道:“第十次了,你就不能长点记性吗?亏你还自比张良、萧何呢。”
孔雀又转了一会儿,满意的冲陈睿点点头,陈睿大手一挥,道:“打道回府。”沈洋眼角不由地有些湿润,心想,终于结束了。
回到府中,陈睿摊开一张红纸,在沈洋好奇的眼神中,泼墨写出了一幅对联:“五更分两年年年称心 一夜连两岁岁岁如意。”横批是“恭贺新春”
沈洋对着陈睿一躬身,道:“主公大才,这两句话字数相当,读之极为押韵,清朗爽口,意境十分符合过年的气氛,堪称当世佳作,不知是为何用?”
陈睿有些惊奇地看了沈洋一眼,问道:“对联,你没见过?”
沈洋皱眉思索了一会儿,坚定的点点头。
陈睿恍然大悟,怪不得自己的记忆中没发现对联的存在,原来在此时对联还没有出现呢。斟酌了一下语句,对沈洋说道:“这个叫做对联,我准备贴在府门外,为了庆祝新年的到来,也表达了我对明年的期盼,你懂了?”
“只能新年挂还是什么时候都可以挂,可以写些别的东西吗?”
陈睿又一次感叹了一翻沈洋的机智,点头道:“可以用来表达任何意思,也可以挂在任何地方。”
沈洋要了两张红纸就兴冲冲地下去了。陈睿望着沈洋背影,喃喃道:“我刚才有告诉他不一定非得用红纸吗?还是没说?算了,不管他了。”
回头对着里面喊道:“孔雀,出来,我带你去贴对联。”孔雀穿着一身火红色的衣裙,跑到陈睿的身边,向陈睿怀了靠了靠,满脸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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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戌时。
太守府门庭若市,王横站在府门前代表陈睿迎客。
曹严与楚广结伴而来,两人那日之后就相交甚欢,没事了酒聚在一起喝个小酒什么的。曹严疑惑地看了看门口的对联,冲楚广低声道:“楚老弟,不知太守大人这是何意?”
陈睿在那日战后,被军中宿将推为阳平郡太守,当然是暂代,正式的得等朝廷任命。反正公推的奏章已经呈上,众将觉得此事也就是走个流程。毕竟,陈睿此次战功太大,朝廷定会给予封赏。
楚广摇了摇头,道:“不知,不过太守大人为人赤诚,想必是为了与我等聚一聚。”
曹严微微一沉思,不再多言,拉着楚广进了府门。
不一会儿,厅中就坐满了宾客,众人聊天嬉闹,一时间好不热闹。
陈睿一袭白衣,在沈洋的陪同下踏入了厅堂。众将连忙站起,躬身一礼,道:“见过太守大人。”
陈睿还礼道:“不必如此,我这个职位只是暂代。今日只论同袍,不论官职,哪个犯了规,就罚他饮酒一盏。”
沈洋一笑,指了指卫宽道:“陈兄,这么罚只怕卫宽会主动犯规,然后喝光我们所有的酒的。”
陈睿拍了拍脑袋,笑道:“我忘记这个酒囊饭袋了,卫宽不可犯规,否则就不可饮酒。”
众将听了一阵大笑,曾勇拍着卫宽的肩膀,大笑道:“卫老弟,今天就乖乖地吧,没了酒,不是要了你的命了么,啊?”
陈睿笑了一会儿,招呼众人落座,举起了身边的酒盏,道:“诸位军中的前辈、兄长,小弟此次叫你们前来,是为了庆祝一下我们全歼了北魏入侵之敌。能与诸位并肩作战,此乃我一生之幸,请满饮此盏。”
众将轰然应诺。
侍女给众人续上酒后,陈睿再次举起,说道:“这一盏,是为了此战中战死的弟兄们,希望来世能再次并肩作战。”说罢,将就缓缓地倒在了地上。
众将眼中泪花涌动,默默地将盏中的美酒,倾倒在地上。
陈睿再次举杯,道:“此盏,是祝愿在座的诸位日后鹏程万里,为我大齐开疆扩土,留下赫赫威名,干!”
众将在曹严的带领下,跪下附和道:“谢大人吉言,也祝大人能出将入相,成为我大齐栋梁。”
喝了盏中的酒,陈睿招呼众人起来,喝道:“开宴,今夜不分大小,趁兴而来,不醉不归。”
厅中瞬间变成了欢乐的海洋,众人相互敬酒,说着些吉祥话。陈睿免不了成为了围攻的对象,与众人连连碰杯。
沈洋看了看状况不太对,悄悄地向墙角挪了挪,不料被楚广一把抓住,喊道:“沈长史在这里,大家别让他跑了啊。”众人将沈洋也裹入了战团。
沈洋心中哀嚎了一声,与众人干了几盏后,趴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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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沈洋揉了揉额头,痛苦地*了几声,穿衣下地,喝了后浓茶,苦笑道:“这群疯子,不知道我不能酒量浅吗?”说罢一愣,脸色更苦了,“他们确实不知道我酒量浅……这亏是白吃了……”
门外一声音传来,“大人,天使已在府外等候。”
沈洋闻言,酒醒了一半,快步走到陈睿房边,正要进门,略略一犹豫,站在门外喊道:“主公,朝廷天使已到了府外,请速速前往接驾。”
不多时,陈睿一身戎装跨出了门,对沈洋道:“走,随我迎驾。”孔雀在陈睿身后闪出,狠狠地瞪了沈洋一样,人影一闪,又消失了。
沈洋摸了把头上的冷汗,暗自庆幸一翻。
陈睿到了门外,见一中年男子,带着数十位随从,欣赏着自己写下的对联。
这人四十上下,沈腰潘鬓,硕人其颀,衣锦褧衣,风度翩翩 。
陈睿躬身一礼,道:“不知天使前来,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陈校尉客气了,本官稍等等也不是什么大事,”那人指了指对联,笑道:“这个东西有意思。”
陈睿笑道:“游戏之作,博大人一笑罢了。不知大人如何称呼?”
那人微微一笑,道:“陈校尉大才,这可不是什么普通的游戏之作啊。本官是北兖州新任典签官,南宫霖。”
陈睿心里咯噔一声,感觉自己怕是不能留在阳平郡了。典签官是武帝身边的亲近之人,负责监视天下诸王与各州的官员,官位不高,职权极大。武帝派此人前来,绝对不是让自己留任阳平郡的。
陈睿问道:“不知是在这接旨还是入府内接旨?”
南宫霖笑道:“就在这吧,你速速安排香案,我等你片刻。”
不多时,陈睿准备妥当,带着沈洋乖乖跪下。
南宫霖站在案前,大声诵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破山军校尉,果敢善战,品行出众,现调任为京中骁骑将军,拱卫京城,即日赴京面圣,钦此。”
陈睿躬身道:“谢主隆恩。”站起身接过圣旨,对着南宫霖笑道:“有劳大人了,还请进厅中歇息片刻。”
南宫霖点点头,走过陈睿身边时,轻轻丢下一句话,“南宫望是舍弟,到了京城记得拜见当朝王司空。”
陈睿等人都散去,与沈洋对视一眼,眼中闪过浓浓的恨意,喃喃自语道:“萧鸾,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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