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徐徐北风的吹送中,迎来了传统的立冬节气。
和冬至节一样,这一天是要倡导吃饺子的。
时值‘交子之时’,又岂能没有这等美食相伴呢?
所以,才一大早,周氏就和柳荃齐齐赶去了菜市场。
割上几斤前上肉并剁成肉馅,然后再和面擀面皮,之后就可以下手包饺子了。
就风俗上来说,当下天气寒凉,正是吃羊肉的好时节。
滋补暖胃嘛。
但是,齐家人却坚持不采买羊肉。
不吃羊的传统,已经存在许多年了,不过直至今日,才被齐誉正式定为了家规。
对于这个奇葩的规定,有不少人作出了解读。
但是,大多数人都属于瞎掰胡谄,分析地不着边际。也只有像木子青这样的准齐家人,才晓得其中的秘辛所在。
不吃羊肉,原因有二。
先说之一。
在齐霄出生的时候,因柳荃缺乏乳水,只得寻了只正值哺乳期的山羊给予喂养。也正是因为此,齐小爵爷才得了个吃畜生奶长大的卑贱噱头。
不过,人家本人却辩道:俺就最爱吃兽奶,你奈我何?
当然了,这是忿忿然的气话,并非真实。
在齐誉看来,羊对齐家有着非同寻常的养育之恩,因此绝不能忽视。
羊羔尚且跪乳,人又岂能不思回报?所以,齐家人不宜吃羊。
第二个原因,也是因为齐霄的牵扯所致。
去年时,他曾因周春生之妻姚氏的出卖,不小心落入到了向佑等恶少设计的圈套里。
然在最危急的丧命关头,却是那位淳朴善良的牧羊女救下了他。要不然,齐小爵爷早就粉身碎骨了。
牧羊女是什么?
羊的头领呀!
由此可见,羊和齐家的渊源不是一般地深。
经此一事后,齐誉正式立出了家法:凡齐家人,皆不可食羊。
这么做的用意,乃是想提醒家里的上下,做人一定要懂得感恩。
而人家木子青,现在已经是半只脚跨进齐家门的准媳妇了,又岂能不学习一下家族文化呢?
万一不小心惹怒了家公大人,那可就是自讨没趣了。
言归正传。
在剁好了肉馅以及和好了面后,一家女人便开始忙活了起来。
木子青负责切面剂子和擀面皮,而柳荃和周氏则负责包饺子,至于累身子的殷桃,已经不再适合去做家庭煮妇了。
所以,她也就是跟着打个下手而已。
女人们招呼着晌午的饭食,男人们却是在那里悠然喝茶。
目前有三世同堂的媳妇在,确实用不上他们插手干活。
今天的茶杯,共摆了两个。一个是齐誉的,一个是齐霄的。
换言之,喝茶的没有外人,仅他们爷俩而已。
趁着这难得的沟通之机,齐誉特地对儿子的学问方面作出了指点。
目前,炼化石油已取得了不小的进展,虽然成品油的品质还不算太好,但已经勉强能用了。
热气球的研制,也进入到了实验阶段,只要逢上一个无风的好天气,就可以尝试着起飞了。
以上的这两项研究,虽然煞费精力,但,并不是不可攻破的难关。只要横下心来不断尝试,就一定能取得到实质性的进展。
但是,火箭弹的研制就没有这么顺利了。
它的进程,却是卡在了一处瓶颈上。
实验,最少做了不下上百回,但成效方面却是微乎其微。
所以,如何突破桎梏,便成当下所面临的一道难题。
齐霄摇头道:“白火药的研制虽费周折,但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是取得了突破。有它作为前进的推动源,火箭弹的射程足足提高了一倍。从效果上看,还是很令人满意的。但是,其准确度方面却一直提不上来,不是高了、就是偏了,一直都不稳定。”
“准确度……”齐誉咂了咂嘴,自语道:“莫非,咱们忽略了什么?要不然,怎么会如此呢?”
火箭,乃是我华夏火药所衍生出的特别产物,就其原始用途上说,主要是用于烟花制品。
所以,这一类的产品,只追求升空高度,并不存在所谓的‘精度’一说。
自然而然,齐霄从老匠人那里学过来的技巧,皆在此范围之内,显然,这些东西已经不符合时宜了。
只有采用更严谨的科学理念,才有可能突破这个瓶颈。
“这样吧,你试试用‘牛顿第三定论’,来计算它的作用力与反作用力,我相信时而久之,定能分析出问题所在。”
“嗯,我且试试看……”
在聊完了技术方面的相关问题后,父子俩又开始聊起了时政。
齐霄现在,已经是步入少年期的大孩子了,可以适当地了解一下政治知识。
即使将来不入仕当官,也能开拓一下自己的视野。
“目前看来,今上还是心有顾忌的,被我这么一吓,他竟然真的暂缓了出征高丽的想法。”
“暂缓?父亲为何这样说呢?”
齐誉捋了捋须,细解道:“荆宪王的恐吓以及朝臣们的力劝,确实让天子作出了妥协,并明言撤回了御驾亲征的圣旨。从表面上看,他似乎真的放弃了这个念头。然而,于另一方面,他又下令加快打造水师的步伐,其东征之意不言自明。由此可见,他并非真的放弃了高丽,只是暂缓了而已。”
齐霄闻言点了点头,作出评价道:“李宏裕他志大才疏,能力不足,若御驾亲征,不被活捉才是怪事!”
话音一转,他又疑问道:“依父亲之见,这高丽小国就征不得了?”
“当然征得!”
齐誉先是给出了肯定的答案,而后道:“就目前的时机,确实征得。但是,我纵观整个朝野,却没能寻出一个能够带兵打仗的良将来。无将可用,又如何征讨呢?”
大奉朝虽然强大无比,但素来重文轻武。
而这种弊政,也造成了文官集团兴盛、武将精英不足的尴尬局面。
太上皇还在位时,他就已经意识到了这个严重问题,所以,才决定重开武举,试图从海选中挖掘将才。
但是,仅仅一届的科举就如同昙花一现,哪能真正地如他所愿。
连王之藩那样的都可以摘得状元,可想而知,这一届是多么地鶸鸡。
常言道,十年育树,百年育人。
这话虽然说得夸张了些,但也足以说明绝不是朝夕之功。
“这么说,咱们大奉朝内,就没有一个人可以压住高丽的了?”
“有!而且,还不止一个!”
“谁?”
“第一人,乃是你戚景叔叔。而第二人,就是你老爹我了。可是如今,我俩都无法参于该战,也只得空留遗憾了……”
正聊着,忽见有一护卫进门来报:“启禀齐总督,朝廷工部的陶辞和赖达源发过来了求助公文,您要不要一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