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州,是一个交通枢纽,也是一个非常适合休整的地方点。
众举人碰了头,商量着,不如先在这里休整两天,然后再行上路。
嗯,大家都是血肉之躯,确实耐不住这一路疲劳,该休息的时候还是要休息的。
况且,今天还是小年。
众人皆无异议,就这么定下来了。
为了节省开支,依旧是两个人住一个房间。
哦,一个房间是有两张床的。
……
一厢房内。
齐誉正站在窗户边上,看着大街上往来的行人,心中感慨万千。
嗯,这些人都是进京赶考的举人,他们一队队地赶来,然后又一队队地离去了。
非常的多。
这还没到京城呢,就感受到了科举带来的莫大压力。
竞争实在是太大了。
科举对于朝廷而言,就如同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人才不在于多,够用就行。
所以,在这万余人的考子中,最多也就录取一百余人,也还算是非常高的比例了。
残酷吗?
历来不都是如此吗?
“我说……你怎么不吃饭?”
“嗯?”
齐誉一怔,这才发现殷俊已经叫了一桌酒菜,并让店家送到了房间里来。
难得这厮请客,为什么不吃呢?
殷俊却在想:上次住农家时是他掏得钱,我偏就不赚他的便宜!
“吃!”
“那还愣着干,过来呀!”
于是,二人坐定。
齐誉一笑,道:“那啥,咱俩认识也这么久了,如果所记不错的话,这还是你第一次请我吃饭。”
殷俊却是一脸无所谓地说:“你想多了,在我来看,无非就是多加一双筷子而已……”
好吧。
齐誉也不客气,坐下来就吃。
不过,在殷俊的语气中,齐誉还是品出了一些羡慕嫉妒恨的味道。想来是,他还对自己在京城扬名的事情感到不舒服。
“村夫,来,咱俩喝上一杯!”
“对酌?也罢,今天我就赏你个脸,好好地陪陪你……”
话音甫落,耳边突然传来了阵阵的鞭炮声响。
二人全都是一怔,然后就若有所思起来。
是啊,今天是小年了。
齐誉幽幽一叹,目光也
不由得望去了窗外的南方……
也不知道家里现在怎么样了?
扫屋了吗?
上供了吗?
今天又是谁去祭灶神呢?
小彤有没有再偷吃灶王爷的酥糖?齐霄还怕不怕鞭炮的响声?
怎么感觉,距离离得越远,思念却是更甚呢?
……
沉默了好一会儿,殷俊才渭然一叹,却说出了一句有些莫名其妙的话:“村夫,谢谢你!”
谢我什么?
吃错药了?
齐誉一脸不解,问道:“我说,你谢我什么呀?”
殷俊脸色一正,肃然地说道:“这么说吧,无论是谁,只要是对抗倭大计献言献策,我都会由衷感谢。”随后,他又补充了一句:“谢谢你研制出了狼牙筅。”
就因为这个?
什么逻辑呢?
齐誉咂咂嘴,道:“倭寇招你了还是惹你了?为什么你这么痛恨它们?”
“唉,一些往事而已……”殷俊显得有点沮丧,迟疑了一阵后,才道:“我曾被倭寇劫持过……”
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了嘴,没有再继续往下说。
那模样,似乎有点往事不堪回首的意思。
但是,齐誉还是捕捉到了一些信息,于此同时,心里也想起了一件往事。
记得曾听娘子说过,在几年前时,殷俊曾去了一趟岭南,后来就传回了他身死的消息,说是,他在归途中遭遇了倭乱。
他嘴里所说的,估计也就是这事了。
也正因为这件事,柳荃才和殷家退了婚,自己才捡了这么大的一个漏。
只是没想到,这厮的命大,居然又活着返回来了。
齐誉蹙了蹙眉,问道:“后来,你又是怎么逃出来的呢?”
不料,殷俊一听这话,脸色就冷了下来,似乎很不高兴。
少倾,他才略带愠色并忿然地说道:“这事不许你再问!”
“好吧……”
“……”
而后,便静了下来,二人谁都不说话,气氛颇冷。
房间里也只剩下了嚼东西的声音。
殷俊为了化解尴尬,故意转了话题:“我说,你就这么喜欢吃肉吗?”
齐誉一怔,放下了手里的鸡翅膀,笑道:“红烧鸡翅膀我喜欢吃,多多益善!”
殷俊哂笑着说:“少吃点吧,我发现你
又长膘了。”
“每逢佳节胖三斤嘛,今天是小年,不补充点油水怎么行?”
“相比去年,你这可不止是三斤呀……”
“我来给你算算,年节,元宵节,端午节……这节节相加不就多了?”
殷俊一怔:好吧!
……
休整了一天之后,一行人便开始上路了。
就如同预想中的那样,途中很顺利,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一路向北。
终于在腊月二十五这天,齐誉一行人到达了大奉国的首善之地——京城!
然后排队进城。
城门口盘缠严谨,看起来法度极严。
是的,快到年了,治安方面也比以往更甚。
城内,处处都是琼楼林立,大街上也是车水马龙,一派欣欣向荣。
由于临近年关的缘故,坊市间也比以往更加热闹,有说书唱戏的,也有卖艺杂耍的,还有遛猴的、投壶的、等等,各种玩耍项目令人眼花缭乱。
这就是京城。
齐誉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被眼前的繁华给震惊到了。
若拿之前的通州和这里相比,就如同是农家小院相比大观园,差距巨大。
眼前虽是一片热闹,但齐誉却没有心思领略,当下还有要紧事要办呢。
今晚住哪呀?
八个人停下了车,然后聚到一起并商量了一下,决定就此分开,各自安排自个的事。
之前时之所以一路同行,主要是处于安全上的考量,如今已经平安到达了京城,当然可以散伙了。
这里乃是天子脚下,有着首善之地的美誉,绝对不用担心治安方面的问题。
所以,再聚到一起也就没有必要了,还不如各自按照自己的家底,去寻找适合自己的落脚点。
殷俊和齐誉打了个招呼,也告辞离去了,说是去寻亲戚。
记得曾听柳锦程说过,殷俊在京城里有个姑父,还是当个什么小官的,看他这样子,估计是过去投奔了。
这些人一走,就只剩下了齐誉一个人了。
自然要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
可是在这里,自己人生地不熟的,问谁打听呢?
眼角一瞥,却见路边上正有个小食肆,打得招牌是‘炒肝和包子’。
先吃饭!
也顺便做些打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