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义首辅的亮相就如同是铆足了劲的小孩撒了泡尿,呲得倒是挺有力的,但是时间比较短。
事实就是这样。
自打他从轿子里走出,再到这番冷眉怒批,再到返回到轿子里扬长而去,这前前后后相加,也不过十分之一炷香的时间。
但是,效果却是拍板钉钉。
不容质疑!
顺天府尹高大人没有办法,也只得这么执行。
因此,齐誉与被抬回来的张衙内,在众衙役的簇拥下,一起被送进了府衙的大狱。
双方谁都没有想到,这一场单方面拒绝和解的矛盾,居然以这样的方式收场了。
临别前,齐誉特别交代了童延火,让他去跟母亲和妻子捎句话,说,自己在里面住上几天就会被放出来的,所以,千万不要担心,更不要试图探监和送饭。
交代完毕后,齐誉就慷慨地离去了。
第一次坐牢,没啥经验,感觉还挺新奇的。
如预料中的那样,牢房里的条件相当不好,阴森森且脏兮兮的,偶尔间,还有毛骨悚然的惨叫声沿耳传来,让人感觉头皮发麻。
虽说条件恶劣,但齐誉却感觉还好。
你看,这饭菜里面居然还有肉,睡得被褥也算厚实,自己作为嫌犯,能有如此待遇,这已经算是阿弥陀佛了。
这是高大人大发善心吗?
当然不是。
他只是迫不得已而为之。
要知道,这件事情可是首辅大人钦定的案子,后续还要是由大理寺接手主审,所以不能胡乱搞。
直白一点说,他这个顺天府尹只不过是奉命收押,并没有涉及其中的权力。
这样的话,就犯不着去苛刻对待了,况且,这里头还关着张程东的儿子张衙内,这要是饿瘦了些,怎好去跟老尚书交代呢?
于是,高大人及时调整了策略,以最聪明、最面子的方式待之。
因此才有了高规格的待遇。
……
齐誉悠然地躺在这个‘单间’里,不急不躁。
待彻底静下心来之后,他又把整件事情的梗概捋了一遍,结果却发现,张程东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自信。
且分析。
他先从姚氏开始下手,不成后才改向了自己,也就是说,他的目的性不是很确定。
再深入一点来说,他无非就是想利用手中的权利,迫使自己做出让步,继而对那十万两银子守口如瓶。当然,也顺便让自己为他张家的断香火付出一定的代价。
这计划虽好,却被钟首辅轻松点破了。
而且,这种判罚谁也说不出什么
来,看起来公平公正。
而事实上却是另一种情况了。
哈哈~~
相比起齐誉的云淡风轻,张衙内可就是度日如年了。
他在隔壁的单间里不停地嚎叫,不停地喊疼,连撒尿出恭都不能做到自理。
光听那杀猪般的叫声,齐誉都感觉瘆得慌。
张衙内是装出来的吗?
绝对不是!
对此,齐誉非常肯定,这可是有过切身体会的。
在前世时,自己曾在一场足球班级赛中被飞火流星的香蕉球击中那里,结果,自己愣是半天没缓过劲来。如今,张衙内的肾子直接被踹碎了,其痛苦可想而知。
呜呼!
这可不是什么蛋蛋的忧伤了,而是惨绝人寰的痛彻心扉。
对他,齐誉不仅没有同情,反而是带着笑意默默静观。
娘希匹,敢欺负我家弟媳,就要付出这样的代价。
我齐大郎可是很记仇的!
张衙内如此痛苦,张程东他不知道吗?
知道是知道,但是有点晚了。
刚开始时,张尚书还觉得老首辅这是各打五十大板,做得公平公正,可回过头来仔细一想,就有点回过味来了。
不对劲呀!
齐誉他身体健康,在大牢里蹲上一年都无大碍,可自家儿子不一样呀,他那里碎裂了,这种剧痛谁能忍受?
可关键在于,那老不死的却下了命令,不允许任何人探监,还不得做出保释,这么一来,就把所有的门路都给堵死了。
先让儿子忍上两天,自家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那就是,要立即转移那十万两银子。
此事万一被齐誉揭发,他也拿不到实际的证据呀!即使对付公堂,自己可以完全否认!
甚至,还可以反告他个污蔑之罪。
张尚书把算盘拨拉的哗哗响,自觉百密而无一疏,可谁知还是出了意外,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不过这么一忙活,他儿子可就真得惨了。
由于缺医无药,无法止疼,张衙内在牢里痛得直打滚,不仅哭爹喊娘,还把祖宗们都告求了个遍。
齐誉也顺势添了一把火,且,他就是故意的。
啥事呢?
他瞎编出了一个超级露骨的艳情故事,不断地刺激着张衙内,让他不停地心潮澎湃,结果就是,其剧痛指数急剧攀升。
“你别说了,我受不了了……”
“其实呀,除了这些古怪的姿势之外,还有……”
“啊!!……”
……
到了第三天时,张衙内疼得实在是受
不了了,他爬起来后,直接来了一波撞墙。
不过,自尽未遂!
他惊奇地发现,在撞过之后反而疼的更厉害了,于是,他又急忙地停了下来。
在他即将绝望之时,终于想出了可行的对策。
啥呢?
和解!
那就商量商量?
齐誉闻言,忙端起了架子,道:“你真心想求我和解?”
“绝对真心!”张衙内先是肯定答复,而后急忙解释道:“我哪里敢说假话骗你?钟首辅不允许外人进来探监,我爹就不可能进来这里,所以呀,这和解的事也只能由咱俩谈了。”
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估计,钟首辅也是这么预料的吧?
那就谈谈?
善!
齐誉先是悲天悯人地感慨道:“其实呀,我这个人最大的缺点就是太过心善,见不得别人的苦苦哀求,秉承着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的原则,这一回,我就原谅了你吧。这样,你写个谅解书,然后我同意,咱们再签字画押,最后再转交由钟大人进行批复,这样就算是走完过场了。”
“好,好,我照办!”
若是和解,那就不存在立案一说了,更不会被追究律法责任,也是急欲出狱的唯一途径。
而这个和解书,就是所谓的凭证,一旦签过,就不能再行反悔了。
而后,齐誉就叫过了牢头,索来了笔墨纸砚,并交到了张衙内的手里。
“别愣着了,写呀!”
“是,是!……”
盏茶工夫过去了,谅解书写好。
齐誉接过来一看,喝,瞧你这字体,居然还没俺闺女写得规整,还不如那狗啃的呢!
算了,还是先看内容吧。
咦!
这不对呀!
咳咳,你应该主动地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才对呀,更要注明我方无过错。
此外还要写上,以后绝不会朝我齐誉索要一文钱的赔偿,也就是一笔两清账,谁也不欠谁。
齐誉把那一页废稿一撕,道:“按照我说的再重写一份。”
“好吧……”
张衙内明知他在趁火打劫,却是没无法拒绝,只得按照他说的来做。
无论如何,先出去了再说。
……
五炷香的时间过去了。
一封长达千字的谅解书终于写了出来。
然后,两人各自签字画押,确定无误之后,才转托牢头送了出去。
那牢头倒也不傻,略一琢磨之后便屁颠屁颠地去办了。
这两位都是爷,他哪里得罪的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