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池是好多集装箱包围着的一个巨大的热水池,水池边缘离着一块牌子,用北冥和饕餮双语写着:“乏燃料池”。
水池边缘是一层层的水泥台阶,往下有六七米深。水极清澈,水底堆放的许多圆柱形黑色管状物清晰可见。
水温刚好四十度左右,正适合泡澡。除了他们之外,已经有不少人惬意地坐在水下边缘的台阶上享受。
“这里有核辐射。”
孟飞透过晃动着的清冽的水面,看着池底部那些黑黝黝的管状物,提醒段宇。
“而且核辐射一直在‘修改’我们。”
“修改?管他呢。”
段宇连眼睛都没有睁开。他想起的是多年前在青芒的时候,在公司组织的旅游活动中享受的温泉。
相比丛林里风吹雨打的恶劣环境,一点点辐射又如何?
既然段宇不在意,孟飞也没有再继续和他解释。还不如把这个人当做观察样本,看看“后门”的影响到底会怎么样。
这个“系统后门”的影响,是从他们在海苔镇的出租屋被设计落入陷阱后就一直存在的。只是到了这里才第一次被他“确定”。
就像一个无处不在的幽灵,它躲在背后构建了整个游戏世界。而到了这里,孟飞因为接近了核心,第一次直接感知到了它的存在。
它混杂在这里几乎无处不在的核辐射中。这些辐射被某个意识精心编码过,参杂着来自神的力量,以缓慢的速度改变着这里的每个人。
改变有两种。一种是电离辐射直接修改他们的基因。另一种是辐射击中他们脑细胞之间轴突和树突之间的连接,改变他们的记忆。
孟飞默默地开启能力修复自己,然后又被改变,然后又修复,如此循环,永无休止。
果然只有按布朗格教授说的,用那枚芯片去关掉“万物宫殿”,才能结束这一切没完没了的游戏?
他们所有的物品都留在进来时候装好的箱子里。但是芯片被他偷偷取出来含在嘴里,藏在舌头的下面带了进来。
洗完澡之后,外面的走道两边是一排衣柜。一名穿着绿色工作服的男子给他们拉开衣柜门,提醒道:
“请自由挑选适合自己的尺寸。如果试穿了不合适的尺码,直接丢弃入走廊的垃圾箱中即可。”
打开衣柜后,里边是按款式从小到大排列的叠好的干净的衣裤。颜色只有两种,灰绿色和暗红色。
公民守则上明明说“不得穿着任何红色的衣物”,这里却明目张胆地提供着红色衣服?这是钓鱼执法吗?
衣服裤子款式都一般,看上去有点像他前世看过的“尤鱼游戏”那种教练装。好在质地柔软,干净舒适。
虽然都是绿色,但他们的衣服是棉质的,和工作人员那种防水材质、带着明显的黄色条纹的工作服是截然不同的,不存在混淆的可能。
不敢以身试法,孟飞和段宇都默默地选择了灰绿色的版本穿上,按照工作人员的指引往里前进。
穿过许多废弃的车间、厂房,钻过长长的地道,不知道走了多久,他们终于到达了“生活区”。
生活区是也是一个巨大空旷的厂房。
四周是高大的灰色的墙,头顶是布满了电线、许多纵横金属架组成的穹顶。地上是被岁月打磨得干干净净的水泥地板。
厂房内整齐地摆着一个个床铺。床铺旁边是简单的衣柜和桌椅,看起来就像他前世病毒流行期间见过的“方舱”。
同样服装的人们有的半躺在床上刷手机,有的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有的在地上坐运动,也有的顺着过道一圈圈散步。
“这就是你们的位置了。”
带领他们过来的工作人员指着一左一右两个“私有区域”。
真正的无需拎包即可入住!
床铺就像整理打扫过的酒店一样,床单、枕头、被褥全部是崭新的。柜子也打扫过,空空如也,没有任何杂物。
段宇一个翻身跳到了床上,钻进被窝里,把头伸出来小心翼翼地问:“这里作息时间有要求吗?”
他现在唯一的渴望就是在舒服的床上好好睡上一觉。但经过昴外严格的军旅生活的毒打,他不是那么肆意妄为。
“没有任何要求,先生。”
工作人员的话音刚落,床上已经鼾声如雷。
“我随时可以离开这里吗?”
孟飞首先要确认的是,这是住酒店呢还是坐牢。
“您当然可以随时离开。”
工作人员点点头,并补充提醒他。
“但您一旦离开就不能再回来。”
“明白。”
孟飞坐在椅子上,总感觉这里让他浑身不对劲。
“如果我衣服脏了,要如何换洗呢?”
“需要洗浴的时候您随时可以去那边的卫生区。”
工作人员似乎没有被问到过这样的问题。他有点吃惊,用手指了“卫生区”的方向。
“脏衣服脱下丢进垃圾桶,洗浴之后换上干净的新衣服即可。”
“为什么他们会有手机?这里可以上网?通信线路不是都被破坏了吗?”
仔细环视一圈之后,孟飞发现了这个地方让自己觉得不协调的源头。
他和段宇进来都是一无所有。但这里很多人手里拿着手机,还刷得很起劲。难道这些人居然可以在这里上网?
他一开始被转移到危月的时候就发现,整个松露镇所有的电子设备都报废了,根本不可能使用手机。
但这帮人居然在刷非死不可?
他对非死不可没有兴趣。但是如果能有手机上网,他就可以登录微信,直接联络青芒方面,朱雀、老黎他们很快会来救援!
“您当然可以上网。
“这里有饕餮星链提供的服务。”
“星链?但手机呢?难道你们还给每个人发手机?”
“除了衣物之外,我们这里并不给公民发放任何物品。”
工作人员满脸歉意地摇了摇手。
“但是,如果您需要任何物品,您都可以使用我们给你提供的‘许愿盒’。”
他彬彬有礼地指着竖立在床和柜子之间,一个不起眼的茶色木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