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有两种人,一种是正派人物,说任何话都明着说,另一种则像小强子这样的人,步步小心都不愿让旁人瞧见。
“娘娘,刚才……”
“你自然是不明白的,这小强子处处小心谨慎,他这是变着法子告诉我,没有我要的消息,若是有,必定会想方设法告诉我。”
皇后将刚换上的粉红色纱裙伸手撩起,让这碎花的裙摆印在石凳的面上,这虚白色的棉柔被河面反射,继而将这涂了胭脂有些绯红的脸印在这鱼草之上,唇角微微一翘,露出脱出稚气的一种成熟美。“是晓惠愚昧了。”
只见她微微低头,从这栏杆上取过一小罐子的鱼食,置于皇后掌心,只见一只涂了红的指尖穿过有些微薄的空气,从这不大的圆框中取过一小把,洒在河面上。
“只不过这天还冷,只有不怕冷的鱼,才敢浮出水面,你看,那不是有吗!”
这眉尖上挑,艳媚的睫毛向上微微翘起,此时的皇后,骄傲,如刚十六岁时那般,下巴上翘,不愿低头。
“娘娘,天气还有些未回暖,不如先回去吧!”
“晓惠,你同入宫多久了?”
“快三年了”,晓惠眸色一深,略有些失望,“娘娘,都已经三年,也该放弃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
许是两人自小一块长大,一主一仆从宫外到宫内,一步一步,相互搀扶,因此,她们更懂得对方心底的那种卑微。
“娘娘,不该等了,他都不曾将你放在心上。”
“说不等就能不等,那任何事都会变得简单很多,若有一日得不到了,我一定会亲手毁了。”
皇后将这鱼食一把扔入这暗色的池水中,眼色变地有些发狠,可或许是有局外人才明白,即便爱成了恨,毁一个人就等同于刮了心,说好的狠话其实都在为自己得不到的,找借口。
……
公良子书一到大理寺中,轿子还未落地就匆忙跑了进去,正坐在酒楼的锦瑟哗然一笑,不禁一叹:这世道,果真黑吃黑。
“小姐,我们不回府吗?”
刚下楼点完菜的无暇脸色有些深沉,没等锦瑟招呼她落座,她便要拉上锦瑟离开。
“怎么了,这么着急?”锦瑟微微一愣,将她顺势一把拽入正中央的太师椅,不解问道。
“我只不过觉得,如今,这局面,我们还是该回去细细商量。”
“还商量什么,如今就看这位大理寺少卿的了,你还是好好的坐在这儿,我告诉你,你这把椅子是我刚从隔壁顺手拿来的,我都没体会一把,你如今坐了就走,可就枉费了的一番心思了。”
“对啊,你家小姐让你坐,你便好好坐着。”
龙君焱也帮忙着搭腔说话,这可把无暇给急坏了,这一面说这还有主子交代的事儿没办完,一面对龙君焱挤眉弄眼。
可这刚出牢笼不久的龙君焱哪舍得这桌子菜,这头一撇假意没瞧见,这一拉一扯的功夫,又耗费了不少时间,直到有人喊了一声“叶锦瑟”,龙君焱这才明白无暇的意思,可再要走,早就来不及了。
“叶锦瑟,叶小姐,难得在这处碰面,一桌如何?”
锦瑟回头,见段士磊今日一身白衣,笑面迎迎,若说这讨好二字怎么写,瞧他这眉眼中透出的好意,那边是讨好的最终解释。
这回,轮到锦瑟愣神了,许久,这才接上话,“原来是段公子,好巧啊!”
“是蛮巧的”,段士磊点头,还没等锦瑟接上话,转身便同段锦说道,“一会儿你去点些好菜,锦瑟最爱喝上一些小酒,掌柜有什么珍藏的好酒,你便让他拿出来,该给的必定要给足。”
“段锦知晓了。”
“去吧。”
话音刚落,只见段锦全了礼,便就转身踏下了木质的楼梯,远远地便能听到他与掌柜之间的碎语。
“这个段士磊好手段,让人招架不住啊”,龙君焱放低声段,凑到无暇这太师椅身边磨蹭。
“王爷,我都说了,早些走,昨日我可瞧过了这位段公子的能耐,你若再不添些乱,等三王爷再回时,看你怎么向他交代!”
“交代,我有什么好交代的,这媳妇总得靠自己哄,谁让他自己不盯点紧,若哪日三嫂和人跑了,我看他上哪儿哭去。”
“五王爷,话可不能这么说,到时候怪罪下来,我倒是想看看,三王爷是恨自己还是埋冤你,这女人啊,可都是喜新厌旧的……”
无暇伸出小指,让这发丝穿梭在自己的指缝中,还未将话说完,就听见凳脚撞在地上的声音,这手不自觉的撑住了额头,低头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