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淡淡,星光稀疏,一片墨黑中还染着一层静静的蓝。翠萝寒立在屋顶,面色冰冷,眼前的霜洩已引动了玉手九针心内的怒气,怒气随时可化作杀意。只是此刻的霜洩仍是浑然不觉,或者说,便是他觉察了也不会在意。女子,在他的眼里,只是繁育的工具,只是亵玩的玩物,哪怕同列的珑光也不例外,更何况是眼前的区区无名之辈。
霜洩嘴角带笑,看着翠萝寒,脑海里已经浮现了不少片段。翠萝寒的风姿、风采乃是他今生仅见,因此也让他格外的兴奋。链剑霜洩轻轻抖动着,大片大片的寒霜自霜洩的脚下铺开,宛如画者作画着墨一般。
“姑娘啊,不用紧张。”
剑上散溢着寒气,但霜洩的目光却隐隐越发的灼热,凝气站定,下一刻便是水落石出的雷霆一击。
翠萝寒没有理会,九霄灵剑在手,衣袖飘飘,迎风而立,夜色里仿若真是神仙中人,显得是那般超然绝世。
霜洩将翠萝寒风华绝代的姿态看在眼里,眼里的欲望愈显得不可压抑,吸气之后,衣袖鼓胀,恍恍惚惚,寒霜扩散剑亦动;翠萝寒反手一握九霄灵剑,链剑、针剑,转眼过手擦身而过。
攻势守势,剑式招式,各有奇妙。
转眼过后,翠萝寒和霜洩两人的方位已然更替,屋顶上留下了一片的寒霜,又踩乱了一地的寒霜。
翠萝寒气定神闲,霜洩气喘吁吁,寒霜不成片,满地的足迹,便可看出二人的高下。
剑动,人动,第二轮的交锋,霜洩虽说不上毫无还手之力,但在二人的对决中,仍是落於下风。
反观翠萝寒,身形越加繁复,一剑之上,寒暑并现,霜火同运,阴转阳,阳换阴,步步进,步步快,步步强,几可见得残影。
霜洩脸上的笑容已然退去,只能凭借着链剑的诡变机巧护守周身,虽说大体上不见什么颓败迹象的迹象,但是细看之下,左肩处有一道剑伤,伤口害覆盖着淡淡的寒霜;右腰处同是一道剑上贯穿,但是伤口处却是隐隐呈现焦黑装,和左肩的伤口截然不同。
翠萝寒出剑不停,霜洩后退不停,二人齐齐落下屋顶,攻守之势仍未见的扭转,翠萝寒灵剑点出的位置越来越玄妙,出剑越来越困,霜洩只觉得一阵头皮发麻。
这娘们儿,到底是什么来历!
霜洩心惊,他记不清翠萝寒出了多少剑,他也记不得自己接下来多少剑。但关键在于,自始至终,他都没能找出反击的机会。面对翠萝寒的连番攻势,他没有找到一点破绽。
此刻二人已落下了屋顶,来到了街道。
都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霜洩想着这么多剑后,能找到一个机会反扑。
但翠萝寒未见半点放松,反倒是蓦然加快了步子,剑招出,极招运,寒暑两种截然相反的气息尽数收纳于九霄灵剑之上,正是昔日留名论剑海之剑谱《寒暑六诀》再现!
“寒暑六诀·寒暑无间!”
一式纳寒暑,寒暑双一流,剑气直斩霜洩。
这一道剑气,青石铺就的道路上,一侧寒霜覆,一侧烈火灼。
霜洩心惊只余,只敢后退,也只得后退,链剑盘旋回转如蛇,风霜起,引风暴。
“拒霜更可怜!”
退步,起势,出剑,
霜洩倾力出了一剑,迎上了翠萝寒的一剑。
翠萝寒一剑先至;霜洩一剑稍后。若是以距离来论,翠萝寒剑进得七分,而霜洩的接招仅占了三分。
极招相会,霜寒会寒暑,二人同时凝气,足踩大地。霜洩执剑的手轻轻荡了荡,链子收回复归为剑,剑上寒霜再聚,却是要抢占先机,先出一招。而翠萝寒神情自若,灵剑收归,九针之招运化,更胜先前之威。
未见见招拆招,只剩针锋相对。霜洩为死士,从不缺死的勇气,搏命的气魄;而翠萝寒则是有着十成十的自信,自信自己不会败。
“拒霜更可怜!”
相同的招,却已是截然不同的气象,剑气凝寒霜,刺骨更杀人,剑气如蛇,俯冲直向着翠萝寒而去。
“太素·元针!”
《寒暑六诀》虽是翠萝寒所创,但翠萝寒的真正绝学,却是可化九种针刺形态,既可医人,也可救人的《九针剑法》!
霜洩立足之地,是寒霜扩散;翠萝寒举剑一刻,剑气变幻无常。
当霜洩一剑倾泻,雪蛇猛扑而出,带起满目飞雪之刻。
翠萝寒亦同以剑招回应。
九针剑法,元针之招!
剑气,御气,化气。
《列子》云:太素者,质之始也。
《白虎通·天地》云:始起先有太初,后有太始,形兆既成,名曰太素。
《文子·道德》云:夫道者德之元,天之根,福之门,万物待之而生。
招出,剑气化作针形。
剑气透过蛇形,寒霜戛然而止,但是那道针形的剑气却是势犹未止,似缓实快,霜洩欲挥剑阻隔,却是不及反应。
剑气贯体!
蕴含《寒暑六诀》之暑意的剑气在入体一刻瞬时爆发,霜洩只觉体内一股热意引爆,直冲经络,登时痛苦难挡。
“怎有可能!”
功体相冲,伤上加伤,霜洩呕红跪倒在地,一脸吃惊。
他自问,一般的先天高手,也能应对,但翠萝寒,明显不在“一般”之列,两种截然不同的剑招,皆是他平生未见,闻所未闻的招式。
而偏偏这样的女子,在他们的情报里,一点记载也无。
那群探子,究竟是怎么打探的情报,怎会认为这样的人物,不过是个普通会点武学的女子!
眼看着翠萝寒一步一步走近,霜洩只觉着死亡的阴影渐渐笼罩。
但饶是如此,他也没有求饶,只因世上还有比死更可怕的事情。
“这一次,是我栽了,但是你们,也难逃。”霜洩仍在笑,笑的有些扭曲和变态:“美人儿,黄泉之下,哥哥疼你!”
“死!”
翠萝寒眼里的厌恶之色毫不掩饰,九霄灵剑杀招即出,就在此刻,风,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