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院长骂了几句便觉得没有意思,下方这些人阳奉阴违,他们的脸皮这些也渐渐变的比城墙还要厚,光靠骂是不能让他们幡然醒悟的。
所以周院长直接通知道:“此时我意已决,你们不要再多说些什么了!”
他从乾坤袖里取出一卷竹简丢在桌上,说道:“关于负笈游学的相关事宜,还有特别需要你们准备的东西,我都一一写在里面了,你们回去之后把这一人拓印一份,依令行事。还有这事属于周御书院绝密之事,不准和其他任何人提起,违者按通敌叛国之罪处理!知道了吗?”
“这......”三公和大学官们互相对视一眼之后,也只好领命退下。
周院长等密室里只剩下他一人时,取来龟甲玉片,将它们放在手心注入修为。这些龟甲玉片腾空而起,在空中摇晃旋转了许久后纷纷落下。
周院长紧闭双目,不知是否是在酝酿勇气,过了好一阵子后,才敢睁开双眼往桌上的卦象看去。
“呼~”
看完卦象后,周院长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收起这些算筹,起身往蒹葭城走去。
...
蒹葭城,庄休本想到学院的大门口乘传送阵回去,可到了学院大门时才发现,这屋子里的传送阵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堆零散的杂物。
庄休只好默默关上房门,绕着远路来到蒹葭城的湖边。
庄休进入蒹葭城的护林,立即有几块积雪从树冠顶落下,此时的庄休已有尊境的修为,远非出来周御书院时没有修为的他能比拟的,他抬头聚精望去,树冠之间有几个修为低些的影卫被发现,修为境界更高深些的影卫就只能朦胧感觉到一些若有若无的气息。
如果不是早先知道这片林子里有影卫,一般的人还是很难发现的。
进入林子,一个影卫突然现身拦下庄休。
闷声道:“前方禁地,闲杂人等禁止入内。”
庄休有些惊讶,他以前和甲班的学生都是用传送阵进出的,可这也不知让负责保护蒹葭城的影卫都不知道自己吧?
可实际上,在周御书院的前期,还需隐瞒甲班身份之时,这些影卫确实不知道任何一个甲班的面容样貌。甚至连开学初张时鼎带他们通过者林子时也暗中给庄休这些学生施了变化容颜的秘法。
毕竟秘密只有越少的人知道,才越安全。
可有些时候,或者有些不愿意用传送阵来往蒹葭城,非要步行穿过这林子进入蒹葭城时,他们就会要求甲班学生背后的护道人进行对暗号。这暗号一日一更,由专门的人抄写好之后一份送到甲班护道人的手上,另一份分成三份交给三位影卫头子,只有这暗号完全对上后,他们才会允许人通过林子。
也就是说这林子里的影卫只认暗号,不认人。
可这点恰恰就是卡住庄休的地方。
周御书院给庄休配发的护道人根本没有修为,无法用秘法向林子的里的影卫沟通,现在庄休的护道人秦风更是被派回做原来的差事,也就意味着庄休没有进入蒹葭城的暗号。
庄休解释自己的身份时,稍微挪动了下脚,往林子里靠了靠,那些影卫就拔刀相向,警戒地很。庄休满举起手,示意自己无害,因为这林间那些修为高深的影卫开始蠢蠢欲动,准备擒下入侵者好邀功行善。
庄休只得离开,退到林子的数丈外,准备取出飞鸽向甲班的其他人求救。
可在这时,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人匆匆赶到这里,并快速往林子里赶去,那些影卫并没有,显然是他身后的护道人对上了口号。
庄休见状,立即喊下斗篷人。
斗篷人听见庄休的喊声明显愣了一愣,然后摘下兜帽,难以置信地望着庄休,问道:“怎么会是你,你不是在招贤馆吗?”
庄休也是一愣,问出了同样的问话。
“我有事就回来了。”
“我有事就回来了。”
“什么事?”
“什么事?”
庄休尴尬一笑,指着不准他进入的影卫道:“能不能带我进去?”
盖聂倒是无所谓,可他的护道人却直接传音给庄休,说道:“不是不想,是这影卫的密令暗号甲班的学生都独属一份,每人都不相同,所以恕我们无能为力。”
盖聂的护道人可以传音庄休,可庄休是没实力给盖聂的护道人传音的,不过,他还是朝盖聂说道:“既然,你们不能带人进去,那你们就先进蒹葭城吧,我去找找其他人。”
盖聂深深望了一眼庄休,重新戴上斗篷,进入密林。
庄休取出飞鸽,找到黄明,发消息问道:“黄明,你刻下的通往蒹葭城的传送阵呢?”
黄明快速回复道:“我马上就要破镜了,所有把以前的传送阵都拆掉来激励自己破镜。”
“激励?你破境需要借助传送阵来找契机?”
黄明回道:“那倒不是,只是传送阵一天不修好,它就不能为我带来钱财,所以我借助这个压力来逼迫自己快速破境!
”
“......那你加油,不打扰你了。”
庄休在飞鸽上找到另外一个人,他就是周御书院的先生——张时鼎。
张时鼎受到庄休的消息后,也很快简洁地回复了他,“做不到,这事只能找周院长。”
庄休看着消息,心里一番挣扎,刚和周院长闹出一些矛盾,现在总觉得再找他有些不好意思。可抬头望天,现在夜色渐渐降临,如果再不进入蒹葭城,那他今晚甚至更久的时间都得露宿街头喽。
庄休叹了口气,硬着头皮给周院长发了条消息。
正往这里赶来的周院长受到消息看了一眼,没有回复,只是改道绕了一下,降落在蒹葭城的密林外。
影卫三个头子从密林里出来拜见周院长,而其他影卫则继续各司其职,不准离开密林。
周院长摆摆手,让影卫起来,然后对庄休说道:“走吧。”
庄休默不住声地跟在周院长身后,进入了蒹葭城。
庄休掰着指头算算,这还是他第二次走蒹葭湖上的这个独木桥。
这个独木桥上有几串脚印,上面的积雪被踩成了冰,一般人更不敢不敢在上面行走,不过庄休和周院长他们两人自然是没什么问题的。
一路上有惊无险,庄休虽然几次险些滑倒,可好歹有修为傍身,最后还是平平安安地上了岸。
他们两人上岸后,来到蒹葭城的大门前,
周院长让庄休先去以前一直去的那间教室等他,他去叫来甲班的剩下的学生。
庄休点点头,还是朝着周院长施了他该施的礼,而后去到蒹葭城的教室里等。
片刻后,甲班的人陆续达到,他们对庄休的出现没有表现出多少的惊异,一一落座,凑齐二十人之后,周院长才咳嗽了一声,缓缓走进教室。
周院长环顾四周,这些人里没有周幽的身影,因为他早年间一直在外求学,负笈游学是他早已体验过的事,没必要再体验一遍。
他咳嗽了一声,对着这二十人说道:“今天有一事要告诉你们,事出突然,但也是事出有因,你们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需要进行‘负笈游学’,这所谓的游学说简单不简单,说难也不难。你们兵分四路从东南西北是个方向离开周御书院到达指定的地方即可返程回来。”
周院长从乾坤袖里取来早已准备好的二十粒玉纽,上面分别刻着东南西北中的其中一字,周院长将这二十粒玉纽悬空浮起,右手再招来一阵黑雾。
玉纽被黑雾吞没,周院长招手,黑雾被挪到甲班的每个人面前。
第一个人是代理班长朱嘉,朱嘉伸手探入黑雾中,抓出玉纽,之后的人也是这般。
直到所有的玉纽被抓完,周院长的黑雾也随之消散。
庄休拿起玉纽,上面刻着“西”
周院长再取出一块地图将它钉在墙上,并说道:“东西南北是个方向的终点我都给你们标好了,你们只要按照我给你的路线行走就可以了。”
破境迫在眉睫的黄明问道:“院长大人,这负笈游学有什么用?可以不去吗?”
“不行,必须去!”周院长解释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的道理可不是骗人的,尤其是你们在圣贤书上看到的圣贤道理都要结合实际民生才好真正读懂、吃透、领悟,这一些我说再说你也不知道,等你们走一遭江湖人间就知道了。”
盖聂突然起身问道:“我不是什么读书人,甚至读过的书还不足一卷,我也需要什么游学吗?”
周院长点点头,说道:“就是因为你书的不够多,分不清善恶,凭借着一腔热血妄定善恶,容易为恶所借刀杀人,所以才多应该去人间走走,多了解一下什么善、什么是恶!”
盖聂坐下,周院长又交代了一些事宜后,总结道:“此事宜早不宜迟,给你们明日一整日的时间准备,后天就出发!”
周院长离开后,教室里的人立即开始寻找同路的伙伴,庄休也半推半就地加入他们。
一番熙熙攘攘后,东西南北四个方向的人被确定。
庄休望着身边的同伴,里面的熟人还算多。
黄明、惠施、施夷光、最后一个是庄休最不想见到的人杨朱。
后头有人提出想要交换玉纽,想更换队伍,可朱嘉打开周院长留下的地图道:“这里第一句话就写着‘不允许交换玉纽,不然我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让你自己组队?’”
那个提议交换玉纽的人只能悻悻低头。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大家早些回去歇息了吧。”
一群人陆陆续续返回屋舍,施夷光跟上庄休想要说话,却被盖聂横插一脚。庄休被盖聂搂着肩膀往屋舍的方向走去。
施夷光也不好意思表现得太过就只好兴致缺缺地回到自己的屋子,褒姒瞧见施夷光这幅模样却不屑道:“你这一辈子也就只能在后面看看了,说不定还得偷偷抹眼泪,自己喜欢的东西都不敢争取,那你还有什么用?”
褒姒过了把嘴瘾后,就扭着腰,领着今日份
的精致点心到公孙鞅的屋子里去了。
施夷光身子一拱、一拱,将头埋在被子里一动不动......
另一边,
盖聂带着庄休来到了蒹葭城的后院。
他站住脚,将路边一粒石子踢入湖中,石子在冰面上滚动并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许久之后,直到石子不再滚动,盖聂才说出来意。
“庄休,你......为什么要回来?”
庄休不知晓盖聂为何这么问,只是随口说道:“有些事需要回来办。”
盖聂猛地转过身,声调高了不少说道:“为什么要回来?”
庄休眉头皱了皱,有些不悦道:“有事需要回来办!”
盖聂一言不合直接拔出珣光剑,剑尖直指庄休说道:“以此战为赌,赌施夷光之归属。”
庄休彻底拉下脸来说道:“第一,施夷光是独立的人,你我都无权断其归属!第二,我与施夷光并无任何男女情谊,你不要误会!”
盖聂却难得用学来的句子吼道:“可流水无情,落花有意!你的存在就是我的阻碍!”
庄休咬紧牙关,怒气增生,他不知为何仅这次再回周御书院会有这样天翻地覆的变化,四处都能碰钉子,四处都阻拦着他,四处都不欢迎他......
庄休也不是泥人,他也有脾气!
现在盖聂刀剑相向,不似有用言语挽回的余地,况且此时的庄休也不打算再低声劝道。
他要战!
那便战!
庄休的风虎出现,在黑夜中闪烁着金芒,盖聂的珣光剑也吞吐这剑气凛然的蓝色光芒。
“听说你获得了剑道第一席?”
盖聂听到庄休这所,却觉得是在刻意羞辱他,因为他觉得和招贤馆的一个女人打平,对他、对他身后的师傅、对他手中的珣光剑都是一种侮辱!
盖聂旋转珣光剑,一柱蓝光刺向庄休,风虎两爪抬起,准备虎扑挡住盖聂的剑。
可盖聂的速度却骤然一快,整个人化作虚影,来到了庄休的身后。
庄休眼前的盖聂虚影依旧存在,他视线并没有发现此时面前的这个盖聂是个虚影,但他对风格外敏感,他感受到了有一阵风从耳旁刮过。
这风不是柔和的自然风,而是刚猛的,带着人为之意的疾风!
庄休扭过头,可他扭头的速度远远不如盖聂出剑的速度。
珣光剑的剑尖已经擦到了庄休的衣角,庄休甚至能感觉到珣光剑冷冽的剑芒已经划开了他的皮肤。
就在这危机的时刻,庄休脑海里浮现成千上万幅招贤馆比剑时的画面,他们中也有人走的是和盖聂一样的以迅疾为路线的剑道路子。而在与这些快剑、灵巧之剑比试时,招贤馆的剑客们也有着一套实用的招式应付。
庄休顺着珣光剑的剑式往前倾倒,同时将风虎当做画面里剑客使用的剑。虎爪横扫向盖聂的珣光剑,盖聂气力不敌风虎,连人带剑被拍到一侧。
可盖聂对这破解之法似乎也有破解之法。他顺着风虎的力道,脚尖一踮,整个人如同飘叶打了个旋,等剑尖再指向庄休时,他重重将脚后跟放下,以全身之力压向庄休。
此时的珣光剑若是刺到庄休的身上,洞穿身体,击碎骨头都不是难事。
风虎还因为刚刚的出掌而收不回力道,无法再对盖聂的剑进行防御,只是凶狠地吼叫一声,以泄愤怒。
庄休见风虎暂时不能回防,就只好用修为在掌心前叠起厚厚的修为护盾。
可庄休似乎高估了这修为护盾的功用,它防御敌人修士的法术攻击能起到奇效,但对实质的武器,像是盖聂的这柄珣光剑,它能起到的作用就很简单,只是消去了盖聂大半的剑道力气。
不过这余下的气力也足够庄休受得了。
盖聂的珣光剑刺破最后一层护盾,洞穿了庄休的掌心。剑因为太过锋利,庄休的掌心甚至“来不及反应流血”,不过手掌传来的剧痛还是先令庄休皱眉不已,咬牙难忍。
风虎此时卸去了惯性,张口吐出风卷往盖聂头上吐去。
盖聂拔剑脱身躲避,庄休的手掌立即溅出一串血珠落在地上,将地上的积雪染红。
风虎双爪交叠,左右开口,逼得盖聂节节后退,直到身后撞到几棵被压弯的竹树,接着竹叶上落下的纷纷白雪才暂时摆脱了风虎。
侧身后的盖聂眼角扫过站在原地,手上还流着殷殷鲜血的庄休,他抬起另一只手不断在空中比划,好像在施展什么法术。
盖聂心生警惕,不断往后退去与庄休拉开距离。
“咚!”
盖聂背后似乎撞到了什么,可等他回头观望后,他身后空无一物。
他转回头,只当是踩到了石子产生的错觉罢了。
可等他再往后退去时,他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一样坚硬无比的透明墙上。
他用珣光剑往前刺了刺,珣光剑轻松地透过了这堵透明的墙,但是他的身体却无论如何也通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