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淫,小金可谓极有骨气。
这般难以收服的小金,又怎么会……驮一个本是它的食物的丫鬟回来的呢?
宇文曜“砰”地用力将手中的茶杯放回桌上,眯眼望了魅影一眼,“将她好生照顾着,本王倒想看看,她是如何收服小金的!”
他宇文曜从来不曾输给过别人,自然也不会输给一个小小的丫鬟!
魅影和周宽飞快地交换了个眼神,心里不由得替嫣儿捏了把冷汗。
能够让王爷较上劲儿的人不多。而事实上,那些让王爷较上劲儿的人,绝大部分都不会有好下场!
他们都还记得,前一次与王爷较上劲儿的那个户部杨尚书,后来似乎是被一个小飞贼于夜里被剃了一个大光头,连眉毛胡子都被刮去,自觉得无脸见人,到现在还关在自己的家里不愿意出门呢!
而上上次与王爷较上劲儿的前任御史大人则是被指出在当官之前有过强抢民女的行为,而被皇上发配去了寸土不生的边境去了吧?
这一次……
魅影不由得叹了口气。好不容易才活着回来的嫣儿,这一次可真算是完了!
“嫣儿姐姐,你醒醒呀!”慕容雪还没有来得及睁开眼睛,就听到远远的地方有着一个柔弱的声音哭哭啼啼地呼唤着。
嫣儿……是的,她记得那名女鬼的名字便是唤作嫣儿!
她吃力地睁开眼睛,这一次终于看到了与上次睁眼时候不一样的景象。
她看到了温暖的太阳,闻到了花儿和青草的芬芳,感受到了微风拂过脸颊时候的轻柔。
她是真的活过来了!
原本浑身的酸疼,却因为身子下有一张软绵绵的床而缓解了几分。
床?
在这院落里,怎么会有床?
慕容雪诧异地低下头一看,耀眼的金光刺入了她的眼眸,逼得她不由自主地眯了眯眼睛。
竟然是那只想要将它当食物的小狮子。
她还记得,自己当初和它瞪了许久。似乎是被她凌厉而又骄傲的目光所折服,它竟然凑过来轻轻地舔着她的脸——这一次不如先前品尝食物的那种感觉,而像是一种讨好。
她心一松,意识便被黑暗吞噬,昏厥了过去。
它是将她视作主人了吧?不然的话,又怎会委屈自己做她的床呢?
“嫣儿姐姐,你总算是醒过来了!”不远处的那道柔弱声音再次响起。
慕容雪一看,从嫣儿的记忆中知道她是嫣儿最好的朋友漾儿,微微笑了笑,“漾儿……我有些渴,你可否给我端点儿水来?”
一脸惊喜的漾儿连连点头,正欲转身去给她拿水的时候,却忽然被一旁的其他丫鬟阻拦。
“她竟然敢将小金当做床垫,王爷肯定不会饶过她!”
“不许给她端水,不然王爷怪罪下来,我们可就死定了!”
“就是就是,将她赶出去才好!”
慕容雪淡淡地望了她们一眼,见漾儿几乎快要被她们逼得哭起来,终于冷淡地开口道:“不过就是一杯水而已!”
低头看了眼正在梳理自己毛发的金毛狮子,慕容雪又笑道,“金毛鼠,带我去见王爷吧!”
相信那个嗜血的王爷会十分满意看到她的这副悲惨模样吧。
她还活着,那残酷的王爷就应该履行承诺,就“她”的弟弟一命。
似乎极其不满意这个难听的名字,小金低声吼了两声,凶残的目光扫向一侧站着嘀嘀咕咕的小人,竟吓得一旁的丫鬟尖叫着四处逃窜。
原来,它不是在抗议慕容雪给它取的名字,竟是在为慕容雪打抱不平。
“够了!”慕容雪低声呵斥,“与这些只懂得趋炎附势的小人计较个什么?”
小金,不,现在应该唤作是金毛鼠的金狮子低声吼了吼,这才驮着慕容雪朝清霜院走去。
因为从浣衣苑到清霜院恰好与大堂到浣衣苑的路隔了整整一所安然院,当魅影和周宽领命带着大夫来到浣衣苑的时候,慕容雪和金毛鼠已经从另外一条道路到了清霜院的门口。
在嫣儿记忆的指点下,慕容雪很快就到了清霜院门口。
清霜院里,一片安静,安静得像是无人之境。连原本在这个季节应该是最热闹的虫鸣,似乎都销声匿迹。
一切怪得有些不正常!
可是从嫣儿的记忆中,慕容雪却知道,这样的奇怪在平遥王府里其实是一件极为正常的事——
因为平遥王爷的浅眠,只要在他睡觉的时候,任何人都不得靠近。因为如若一旦发出任何声音扰了他,将会遭到安罚堂无比严厉的笞刑。
除了平遥王府的侍卫长魅影,任何人都不得靠近清霜院。嫣儿便是因为扰了他而挨了一百大板,最后被打得魂飞魄散。
她的身子,到现在还疼着呢!
此刻,这里如此安静,只说明平遥王爷此时正在睡觉。
慕容雪趴在金毛鼠的身上,双手揪着它金黄色的鬃毛,此刻正在犹豫着要不要进去见平遥王爷。
她可不想再挨一百大板,然后将她好不容易与这具身躯融合在一起的灵魂打得魂飞魄散。
“金毛鼠,我们还是等等吧!”徘徊在清霜院门口,慕容雪对金毛鼠低声说道。
没有得到平遥王爷的许可,就连喝一口水都成了奢望。她要想在这个异世界立足生存,怕必须得仰仗他的鼻息才能搞活下来。
“好大的胆子!”原本刚刚阖上眼的宇文曜听到房间外低喃细语,顿时睡意全消,原本想要等魅影来处理,可是忽然想到魅影被他派去照看那名该死却没死成的丫鬟去了,便随手披了一件衣服走出来。
但是没有想到,入眼的竟然是——一个女人趴在连他都未曾骑过的小金身上,双手还紧紧地揪着他都舍不得触碰的鬃毛。
该死的女人,竟然如此大胆!
她不是连看他一眼的胆量都没有嘛?为何竟然有胆子趴在素来生人不近的小金身上?
慕容雪蓦然抬起头看向来人,只见一个面容冷峻的男人,目光如锐利的剑锋扫向她,一张薄唇微微抿紧,像是刀刃般凉薄。他倚门而立,双手环胸,浑身散发着一股威慑傲慢的气息,令人看了不由得一颗心猛地一抖,叫人不敢靠近。
似是感觉到了这股难以靠近的冷意,金毛鼠浑身顿时满是戒备,从喉咙里逸出了两声低吼,似乎是在警告他不要靠近。
慕容雪笑了笑,伸出手摸了摸金毛鼠的脖子。她记得她以前养过一只优雅的大丹犬,它情绪不好的时候她都是这么安抚它的,没有想到这一着用在金毛鼠的身上也奏效。
金毛鼠被慕容雪挠得舒服极了,几乎快要趴在地上兴奋地叫两声才好。
宇文曜眯眼看着不远处的那名女人和金毛狮子,女人脸上噙着一个恬淡的笑容,竟然将金狮当做小狗一般来安抚,而且该死的金狮,竟然还一脸的享受模样。
她就是这么收服了金狮的吗?
宇文曜的身影一晃,如夜间鬼魅一般迅速地飞跃至她的面前,一只手便扼住了她的喉咙,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
只要他一动手,她便立即会小命不保!
宇文曜冷笑了一声,对于私自动了他所有物的人,他向来不会轻易放过。
眼神不经意扫过她的身子,他终于看到了她的情形有多么地悲惨。
她的背部,从肩膀到双腿,竟然全部都已经被打烂,破碎的衣服混杂着从紫红色浮肿伤口流出的乳黄色脓液黏在一起,伤势看起来极为严重。
她都感觉不到疼痛的吗?不然为何,她可以对着金狮笑得那么恬淡?
“呜——”金毛鼠感觉到他的逼近,原本松懈的情绪再度变得防备不已,一双乌黑的眼珠子骨碌碌地盯望着宇文曜,见他的手掐着慕容雪的脖子,忍不住低声咆哮了起来,显然是将他当做敌人了。
宇文曜忍着心中的不悦,收回原本扼住慕容雪的手,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之后说道:“故意顶着这么难看的伤口来找本王,莫不是为了恶心本王来着?”
慕容雪从被宇文曜扼住喉到他放下手,一直都保持着极其优雅的笑容,淡淡地说道:“王爷岂会这么容易被人恶心到的?奴婢顶着这具破败的身子前来,纯属迫不得已而为之!”
宇文曜没有想到她竟然能够如此镇定,可是听到她的话又不免眯眼冷笑,“你莫不是想要在本王面前告谁的状吧?”
是魅影与周宽没有派大夫给她看病吗?
不可能,周宽和魅影不会不服从他的命令!
唯一的解释只有,她想顶着这具浑身是伤的身躯来找他控诉他的无情!
看来,她真的不够聪明。
死伤在他手下的人何其多,他又何时放在眼里过?
“王爷不要多想!”似乎看穿了宇文曜心里的想法,慕容雪嘴角的笑容多了一分嘲讽的意味,“我之所以在回到王府第一日就来到这里,所为的只不过是王爷当日的承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