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毅的功夫本与宇文曜不相上下,但是那一次宇文曜像是下定了决心一定要从他这里问出话来,硬是不顾自己浑身的伤口和他大打一架,最后逼得他不得不将她所有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没有想到,在他告诉宇文曜说她最想要做的事是在宇唐国建立属于她自己的商业王国之后,不久便涌现出了一大批曜雪居。
直到那个时侯,他方才知道,宇文曜对她竟是如此用心。
同样知道她的远大志向与抱负,他却只是想着要怎么帮助她,却从来都考虑太多而不敢轻易动手相助;而宇文曜,却在得知她的抱负之时,什么都不管,径直做出了那般雷厉风行的举动。
宇唐国素来重农抑商,商人从来都是被人瞧不起的。纵使他是毅世子,纵使他的母亲是宇唐国的公主,可是他却依旧害怕自己开设太多的商铺会惹来他人的白眼;
而宇文曜竟不考虑那么些。
因为她那么想着,他便替她做了,全然不顾及他人的目光。
这样的事情,普天之下,也唯独只有宇文曜他一个人做得出来吧!
只是,究竟是怎样的一份情感,方才使得一个男人愿意罔顾一切,也要帮助那个女子完成她想要做的事情?
杨毅不知道答案,可是他却能够放心地选择将她交给他。
替她找到一个真心怜惜她、愿意给她的愿望安插上一双翅膀的男人,总算是可以弥补他们杨家亏欠她的那么多!
“你是说,宇文曜正是知道了我的打算,所以方才开设的曜雪居?”慕容雪几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宇文曜那样的人,又怎么会为了一个女人做这样的事情?
他,不是一直都很讨厌她的么?
她知道,她对他的不屑一顾,她对他的不肯低头屈服,都让他十分气恼,都让他觉得十分丢面子。他想要征服她,就像是他想要征服金毛鼠。
可是,如果他对她真的只是简单的征服之心的话,又怎么会为了她做这样的事情?
她虽然想要在宇唐国利用自己先进与古人的智慧开设一连串的铺子,可是却也不得不估计宇唐国的习气,不敢轻易便开设出那么多的铺子。毕竟,商人在宇唐国素来是被瞧不起的。
而宇文曜,竟然罔顾他人的眼光,不仅仅开设了许多曜雪居,甚至还努力地模仿她的风格,将曜雪居做到了最好。
他……
到底是怎么想的?
直到这一刻,慕容雪方才觉得,宇文曜并非她所想象中的那般幼稚狂傲。
他,原来也是那般深不可测,令人无法轻易看穿他的想法。
“是!”杨毅坚定的回答让慕容雪心底最后的一丝怀疑彻底被粉碎,不得不选择了相信。
宇文曜和杨毅虽然从来互相叫板互不服气,可是他们却也算是真正的知己。别人不知道宇文曜那番举动背后的缘由,他杨毅不可能不知道。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慕容雪低声问道,心里始终有些不是滋味。
如果杨毅不告诉她这些事情,她大可以继续讨厌宇文曜,继续无视宇文曜所有一切无理的举动。
可是现下,当杨毅告诉她宇文曜所作的一切之时,她的心竟不由自主地替宇文曜说话了。
出身于帝皇之家,自小就被父皇无比的宠爱,他现在的狂傲,不过是因为被宠坏了罢!
换个角度想,如若是其他人,说不定将会更加狂傲霸道。历史上不是有不少的皇子皆由自己的身份胡作非为么?
他从来不知道如何去对别人好,那是因为自小就不曾有人需要他去用心相对,所有的人都急着讨好他,想要取悦他。久而久之,他甚至将别人对他的好当做了理所当然。
他看起来像是拥有了一切,可是事实上,却是这个世界上最最贫乏的人。
因为除却他平遥王爷的身份,几乎是很少的人会对他真心真意。
“本王从来都不稀罕谁的真心真意!”那日争执之时,他曾经傲然地偏过头,毫不在乎地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当初的她只是当他太过于狂傲而无所谓,可是先下想起来,那样的无所谓,又何尝不是一种掩饰自己心底失落的一种方式呢?
毕竟,这个世界上,就算是再冷情的人,都会希望身边能够有着一个全心全意待自己的人。
那个人对自己的好,是真心真意的好,是因为自己只是独一无二的自己而对自己好,不会是因为自己的身份、容颜或者是其他。
现下想起来,他可当真是与曾经的自己相似。
因为与生俱来的荣华富贵而受到他人的追捧,因为自己的特殊身份而被人百般讨好,被迫养成了骄傲放纵的性格。
但是,所有的骄傲放纵,却都抵不过心头的寂寞。
一直盼望着,盼望着在这个世界上能够出现一个真正对自己好的人。
那个人,不会因为她的身份而对她好,不会因为她的家世而对她好,不会因为她的倾城倾国的容貌而对她好。
就算有一天,她失去了所有的财势,就算她变成了一个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老婆婆,那人都还是会依然对她好。
所以,当她偶然遇到了那个在她摔倒的时候扶起她,并且给了她真心关怀笑容的那个人的时候,她愿意倾尽所有来换取他的陪伴。
虽然,最后她的付出只不过换来的一场笑话……
可是,那个人发自真心的那个笑容,却依旧会不时地出现在她的眼前。
何人不渴盼着他人真心真意的相对?
或许正是因为她的不肯附和与不愿低头,让他看到了她的特别;或许正是因为在她的身上找到了与他一样的骄傲,所以他才会对她百般刁难。
因为不懂得如何去对一个人好,因为不知道如何才会引起那个人的注意,所以才会采用如此笨拙的方法。
想起来,他们两个人,还当真是相似呐!
“曜雪居的兴起,已经有好些日子了!”杨毅苦笑着说道,“我没有想到,他竟然到现在都没有告诉你这件事!”
没有告诉吗?
慕容雪无奈地笑了笑,他们两个一见面不是吵架就是互相大眼瞪小眼,从来都没有好好地说过话。他又何来时机将这些话说出来呢?
“我想,去平遥王府走一趟!”沉思了片刻,慕容雪缓缓地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不管宇文曜有没有为了她而设立那些曜雪居,她都必须去一趟平遥王府。
毕竟,那一日她和宇文曜吵架之时,说出的话可不是一般的伤人。
在知晓了他与自己想似的性格之后,她更加清楚,她的那番话是多么地伤人!
同样敏感的心,同样容易受到伤害的心……
“你们再聊什么呢?”宇文蓝瑶正打算前去找慕容雪,怎料一走出宫门竟然就看到了慕容雪与杨毅,连忙快步上前,好奇地问道。
杨毅和慕容雪相视一笑,颇有默契地将方才的谈话内容隐去不提。
“你这是打算做什么去呢?”看着左手拿剑、右手提矛的宇文蓝瑶,慕容雪失笑问道。
宇文蓝瑶左看看自己手中握着的利剑,右看看自己手中拿着的长矛,尴尬地笑了笑,“我……我这不是担心你么?”
“所以,你打算去闯宫吗?”慕容雪戏谑地问道,但是心里却对宇文蓝瑶的举动感动极了。
她不是不知道宇文蓝瑶是多么地珍惜宇文赫尔的宠爱,虽然宇文蓝瑶从来都表现得极为不在乎。
但是此举一来,无疑是会导致宇文赫尔动怒波及无辜,或许会导致宇文赫尔再也不会对她纵容宠爱了。
可是,宇文蓝瑶却愿意拿她最在乎的东西做冒险,只因为不想要她葬身于皇宫。
“这个……”宇文蓝瑶讪讪地笑了笑,“我是怕到时候皇兄……”
话说到一半,宇文蓝瑶忽然转过头望着杨毅,“我不是让你去叫皇兄赶到皇宫的么?”
杨毅无奈地摊开手:“我去平遥王府见他,可是他压根就不露面。而且……”
杨毅的欲言又止不仅仅让宇文蓝瑶觉得古怪,连慕容雪都觉得有些不对劲。
在宇文蓝瑶的催促下,杨毅这才缓缓地将从平遥王府里听来的传言说了出来。
“也就是说,从皇宫回去之后,皇兄的性格就变得更加古怪了么?”宇文蓝瑶一脸的不可思议,“我一直觉得皇兄的性格已经怪到了极点,他还能够更古怪么?”
一旁的慕容雪却是皱着眉头沉思,沉默不语。
他的古怪,可是源自于她的那番话?
如若是,则是更加证明了她先前的想法没有错。
他所有的无所谓与不在乎,只不过是强装出来的罢了。
而一个人越是装作不在乎,只是说明,他心里越是在乎!
她的一番话,怕是深深地伤到了他!
清风徐来,暗送荷香。
高耸于湖心的六角飞檐湖心亭内,倚靠着朱红栏杆而坐的是一个身着紫色鎏金水纹长袍的男子,乌黑的秀发凌乱地披散在肩头,将他浑身上下流转的桀骜衬托得愈发显然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