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当时他对杨毅的话极为不赞同,可是在接下来一天的等待中,当他不断地去让魅影请她前来却再三被她拒绝的过程中,他终于不得不承认,杨毅对她的了解,真的没有错!
而更令他气恼的是,杨毅知道她的小名叫做“雪儿”,魅影也知道她的小名叫做“雪儿”,甚至他盘龙宫的侍卫宫娥都知道她的名字,唯独他不知道!
而且,她对任何人都十分温和,却惟独对他,似是极为瞧不起!
他不想要去理会杨毅的话,可是想来想去,他却不得不承认杨毅的话。
他比起魅影来说毫不逊色,可是她却偏偏对魅影施以好脸色,却对他冷面相待。唯一的原因在于,魅影对她的态度比他的态度好得多。
看着魅影每日兴高采烈地去找她,而他却只能躺在床上焦急地等候着魅影带给他的关于她的消息,心下忍不住觉得不悦。
更何况,在她的房间里,还有一个该死的皇甫问。
魅影,杨毅,皇甫问……
她招惹的男人还真多!
或许,真如杨毅所言,他必须改变对她的态度!
当然,他也不会让她得意太久!
等到他成功地收回对她的掌握权,等他将她身边那些碍眼的男人一个一个地赶走,他一定会让她明白,只有他才是她唯一的主人!
“呃……”宇文曜忽然不再摆出那么一副自傲自大的模样,反倒是慕容雪有些适应不过来,加上宇文曜说中了她心底觉得亏欠的事,终于再也不好说出拒绝的话。
“你先起来!”有些不自然,慕容雪瞪了宇文曜一眼。
宇文曜没有料到她竟然当真没有说出反对的话,心中不免一喜,得寸进尺地伸出手,可怜地望着他:“本王的身上有伤!你过来扶本王!”
本来是很有气势的话,却因为他的表情和口气,使得他看起来是那么地可怜。
可是这样的可怜,却愈发让慕容雪觉得内疚,将先前他活力十足地对侍卫及宫娥发怒的事抛到一边。
“我只能搀扶你过去,但你得自己洗澡!”慕容雪伸手扶宇文曜起来,“如果你想要人帮你洗澡的话,我立刻去给你找人来!”桃红对他的暗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看到慕容雪脸上算计的表情,宇文曜本欲要发怒,却不得不勉强自己压抑了下来。
“好!”闷闷地点了点头,宇文曜勉强地说服了自己。
一时的忍耐,为的是以后更好地让她更好地认清现实!
而事实却证明,一时的忍耐,真的会让人得到意外的收获!
当宇文曜解下身上的衣物大步跨进浴桶之后,当慕容雪按照古时沐浴的习俗朝木桶里放干花瓣的时候,却在看到宇文曜身上的伤口之时忽的怔住了。
难怪当她对盘龙宫的丫鬟说宇文曜要洗澡的时候,她们的眼神是那么地古怪。
看着宇文曜一只手搭在浴桶边缘,一只腿抬得高高的模样,慕容雪不由得替他觉得辛苦。
事实上,那副模样,看起来当真的确是很辛苦,正如宇文曜切身感受一般。
他虽然怕痛,却也不喜欢身上有着异样的味道。这几日因为宇文赫尔的命令,他身边的那些人硬是没有一个人敢给他端来热水。
唯有慕容雪,因为不知道宇文赫尔的禁令而替他端来了热水。
虽然沐浴对他而言难度较大,可是至少可以让他能够舒舒服服地睡一觉,对他而言却是一件开怀至极地事情。
将水浇到身上的每一处,正要拿起毛巾的时候,却忽然感觉自己的手一空,毛巾似是长了翅膀从自己的手中飞了出去。
“你身上的伤,不能浸水!”闷闷地从他的手中抽过毛巾,慕容雪有些气恼他的隐瞒,如果不是看到他身上的伤痕,她几乎不相信先前对着别人大吼的宇文曜,竟然带伤。
他的左臂上,从腋窝处到手腕,被划开了一道长长的伤口,因为缝合的缘故,使得它看起来像是一条千年蜈蚣,怵目惊心;而他高高抬起的右腿上,从大腿到小腿,也被化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这样的伤,就是看看都觉得痛苦难受;可是却没有想到,一向以怕痛的宇文曜竟然像个没事人似的。
宇文曜没有料到她竟然留下来了,明明心下一喜,却故意装出不在乎的模样,“你不是要出去的么?”
慕容雪原本拿着毛巾给他擦肩的手忽的故意用力,像是再表达对宇文曜的抗议一般。
没有料到,宇文曜明明痛得龇牙咧嘴,可是那双幽邃的眼睛却绽放出晶亮的光芒,眉角在上扬,眼角在上扬,嘴角也微微上扬。
“笑什么笑?”宇文曜的嘴角几乎快要咧到耳根了,要慕容雪想要忽视都难。
宇文曜被她的话忽然呛到了,咳了咳嗓子道:“本王哪里……本王什么时候笑了?”
慕容雪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懒得理他。
“丑女,你……”宇文曜回过头想与她说话,却忽然看到了她的眼神落在他左臂上的伤口上,只见她微微蹙眉,那双眼眸里清楚地写满了同情。
宇文曜的心情原先如放晴了的天空,无比美好的,却在这一瞬跌入冰谷。
“你在同情本王么?”因为气愤的缘故,他的声音压低了几分,一霎那,房间里的温度似乎降低了不少。
同情?
他是高高在上的平遥王爷,又怎么会稀罕别人的同情?
特别是来自于她的同情。
那不是同情,那是对他的侮辱!
似乎有意要发泄心中的怒火,原本搭在浴桶边缘以方便她擦拭的手臂猛地收了回来,狠狠地击打着浴桶里的热水,顿时溅起一道如珍珠帘般的水滴。
慕容雪将落在他左臂上的眼神移到他的脸上,近看之下,竟然发现他的睫毛又密有长,方才他的动作使得水珠子溅到了他的长睫上,像是沾上了几颗透明的珍珠一般。
不期然的,两个人的眼神相遇。
一道是不愠不淡的平和,一道是燃着火焰的怒然。
像是水与火的对峙。
宇文曜不肯退让,如炬的目光直逼着慕容雪,坚决地似乎要将慕容雪的平淡点燃。
而慕容雪则是平静地望着他,看着他长睫上水珠子闪动着的五彩的光芒,看着他眼中如火的目光,眼底依然波澜无惊。
许久,直到他眼睫无法承受得住水珠子的重量闪了闪,令上面的水珠子滚落,宇文曜却依旧瞪大眼睛攫着慕容雪,始终不肯低头,慕容雪方才悠悠地叹了口气。
“你需要别人的同情么?”淡淡的无奈,伴随着她温腻的嗓音,让宇文曜忽地感觉到自己的心抽疼了起来。
他这么固执,为的就只是为难她么?
不,他是为了替自己争得一口气,因为他不愿意被任何人看轻,特别是不愿意被她看轻!
“本王怎么会需要别人的同情?笑话!”别过头不去看她低垂的眼睑,多看一次,他的心就莫名其妙地多痛一次。
“既然你不需要,那别人是否同情你,你又何须介怀呢?”拿起毛巾将他左臂伤口附近的水珠子一一擦干净,声音依旧平淡无波。
这句漫不经心的话,却如同在宇文曜的心湖投下了一枚巨石,激荡起了层层涟漪。
他勿需介怀?
她可知道,他只是在乎她的想法,在乎她对他的态度啊!
“我……没有同情你!”见宇文曜别扭地坐在浴桶里抿唇不语,那副模样仿佛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慕容雪终于缓缓地说出了解释,“我只是……不明白你明明是头部受伤,为何会导致手臂和腿上出现伤口?”
“只是因为不明白么?”宇文曜挑起眉,有些嘲讽地说道。
他,当真看起来是无比地好欺骗么?
她眉头的紧蹙,又岂会是因为不明白?
慕容雪抿了抿唇,将手中的毛巾拧干,将他身上的水珠子擦干,柔声道:“王爷,可以起来了!”
经过这么一闹,水早已经凉了。
如果再不起身,如果受了寒的话,恐怕只会让他多添一分难受。
“你是在同情本王么?”对这个问题,宇文曜似是纠缠到底了,一定要逼得慕容雪讲出实情。
他的固执坚决,却也激起了慕容雪心底的倔强,绕过屏风从他的床上拿过他的衣服,再次说道:“王爷,您该起身了!”
礼貌的口气,多了一份淡淡的疏离。
原本只想要逼出她实话的宇文曜,没有料到她竟然怎么都不肯说出实话,反倒是多了一层淡漠,他的心情愈发低沉。
似是一种惩罚,又像是一种报复,他忽然伸出手,将伸手递给他衣服的慕容雪倏地一拉。
毫无防备的慕容雪竟然这么被他用力地一扯,竟被他拽进了足以容得下四个人的大浴桶,浑身被已经没了热气的水一凉,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看到一身狼狈的慕容雪,原本还满心气恼的宇文曜竟然哈哈地大笑了起来。
慕容雪挣扎着站了起来,可是当她察觉到宇文曜落在她身上的炙热眼神,低下头一看,不由得倒抽了口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