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影苦笑着摇了摇头,“皇上说了,只要王爷不想着离开皇宫,他们都得听王爷的。”
魅影的这番话,不由得叫慕容雪的心里暗自一喜。
“王爷……已经无碍了么?”似是意识到自己不应该给予他太多的关心,原本关怀的话语在开口的那一霎硬生生地转了个弯,化作了生疏淡漠。
魅影叹了口气道:“王爷脑子里本是生了一个肉瘤,这么多年来皇上一直不赞同王爷将它取出来的意思。这一次,皇上不得不命太医这么做了。”
果然是……
“我……可以进去看看他么?”宇文赫尔想必也是不愿意让宇文曜经历那样的风险方才不许宇文曜那么做吧。不过现在,她已经无心去考量宇文赫尔的心思,反倒是想要进屋去一探宇文曜。
“这个……”魅影面露难色,“王爷先前有过短暂的清醒。他说……不允许你去探望他!”
不允许么?也难怪,如若不是她对他动手,他又何须经历如此痛苦?
“那好吧。”没有表现出任何失望,慕容雪淡淡地点了点头,“我先回去了!”
她转身才走几步,魅影却追了上来,“那个……雪儿姑娘,你不要误会王爷的意思!”看到她那副表情,明明没有失望,明明没有伤心,可是他却偏偏感觉到了她周身的悲哀。
“是吗?”慕容雪连头都没有抬,只是淡漠地问了一句。
既然宇文曜不要她的探视,她又何须浪费自己的时间呢?
没有生气,她一点儿都不在乎。
是他不要她去看他的,她勿需感到任何心虚。
明明在心底这样劝慰着自己,可是她的心却始终感到有些许的不是滋味。
宇文曜是不是已经算准了她会感到心里不安,所以想要用这样的法子逼得她愈发不得安宁?
“王爷他……是不想让你看到他的头被包裹得密实的模样。”像是忍住了笑,魅影的声音从嗓子里逸出来的时候带着些许的颤音。
“只是这样?”微微挑起了眉,慕容雪转身望了那件投射出淡淡烛光光晕的房间,低声问道。
还是有些不相信呐!
“就是这样!”魅影这一次没有笑,表情甚是郑重,“雪儿姑娘你不要想太多了!”
至少,不要心怀愧疚。王爷的伤虽是由她而起,可是却并怪不了她。所有的人都觉得那是她的错,可是在他的心里,他却从来不认为她做错了。
勿需自责,她真的勿需自责。
“我知道了!”慕容雪微微点了点头,嘴角扬起一道浅浅安抚的笑,“我还是先回去了!”
沉浸在她淡然的笑意里半晌没有回神的魅影,却忽然听到了一句带着笑意的话语,那道声音在夜风中缓缓地飘过来,竟如黄莺的声音那般清脆。
“魅影大哥,以后你唤我雪儿便好,勿需与我那般生疏。”
大哥……
雪儿……
能够从她的口里听到一声“大哥”,能够比王爷还亲热地唤她一声“雪儿”,他已是知足了!
宇文曜昏迷了两天之后,鬼医皇甫问就已经匆匆忙忙地赶到了皇宫。宇文赫尔一听闻此消息,立刻便带人感到了盘龙宫。
可是到了宇文曜的寝房,魅影竟然说从未见到过鬼医的到来。宇文赫尔暴怒,以为是看守城门的侍卫胡乱通传,正欲下令将他们处死的时候,慕容雪却带着皇甫问匆匆赶来。
一见到皇甫问,宇文赫尔的脸上飞快地闪过一丝诧异而古怪的神色,但是在触及皇甫问眸中警告的神色之时,终究还是压住了心底的古怪。
“你可有把握治好平遥王爷的病?”没有寒暄,没有多余的话语,宇文赫尔直接开门见山的询问。
皇甫问似有些不情愿地嘀咕了两声,但是在一侧慕容雪紧盯着的目光之下终于还是点了点头,“我会尽力的。”
“尽力?”一听皇甫问的回答,宇文赫尔的脸色立即变得阴沉,“朕要的可不是你的尽力。”
见宇文赫尔如此态度,一直沉默地站在一侧的慕容雪终于缓缓地开口:“皇上,您这般胁迫鬼医,让他如何发挥应有的水准?何况,医病如发兵,贵在神速;与其在这里质问鬼医,不若让他快些进去为平遥王爷施诊。”
宇文赫尔要的不过是皇甫问的肯定。可是正如皇甫问先前所言,宇文曜的病要治本来就存在着危险。就算是神人,为宇文曜施诊治疗这样的病,怕也无法肯定有把握。
“雪儿,我是为了你才救宇文曜的。”慕容雪还记得不久前皇甫问对她说的这句话。
他本来是打算回到神仙谷去的,可是半路上却忽然看到了他赠送给慕容雪的金针飞上了天空,闻到了它特有的味道。
本来是因为担心慕容雪方才急匆匆地感到皇宫,又怎料到原来她是为了宇文曜而浪费了那一根金针。
对她不懂珍惜金针的举动,他的心里感到了深深的愤恼。所以方才在进宫之后,并没有去给宇文曜施诊,而是循着金针的味道去寻慕容雪。
虽然不情愿,可是在慕容雪的劝说之下,他终究还是答应了慕容雪替宇文曜施诊。
然,宇文赫尔的态度竟是如此恶劣,让他很不悦。慕容雪正是看到了他眉宇间即将爆发的愤怒,方才对宇文赫尔说出了那么一番话。
宇文赫尔虽依旧不放心,可是终归还是被慕容雪打动了,立刻叫人准备热水之类的东西,以方便皇甫问施诊。
许是皇甫问古怪的习惯,在他施诊的时候任何人都不得进入。慕容雪以及宇文赫尔一行人只得站在门外焦急地等待着消息。
夕阳西下,日落西山;月牙缓缓地露出焦急的月华;月牙消失,日出东方,晨曦悄然带来清晨的明亮,可是紧闭着的房门,依旧是紧闭着的。
焦急的神色在宇文赫尔的面容上渐渐地浮现,愈发地不耐烦。好几次,他都有冲进去的举动。
这样的焦急等待,这样的慌张,像极了当年羽妃逝去的那一刻。
他在门外焦急的守候着,当年的鬼医在屋里诊治着。
一心的希望,最后等候而来的却是噩耗。
他进屋之后,只听到她的最后一句叮嘱。
“皇上,您要是累了,就先回去休息吧!”看到宇文赫尔脸上的不安,慕容雪无奈地叹了口气,低声劝慰着。
或许是因为太过于担心的缘故,所以他才会显得如此狂躁吧。
她不由得想起了当年她守在病房外等待着时候的那种心急如焚的感觉。
那个时侯,那个男人一直陪在她的身边,安慰着她,关怀着她。
在她最悲伤的日子,是他陪伴着她一起走过的。
她本来以为两人会一直这般走下去,因为在她最难过的时候他都愿意陪在她的身边,甚至放弃了原本属于他出国深造的机会。
只是,一切不过是她自以为的罢了。
她怎么会忘记他的青梅竹马?她爸爸住院的时候,他的青梅竹马正是那间医院的护士。他是为了他的青梅竹马方才留下来的。
深深地吸了口气,心底忽地一阵阵地疼。
原本早以为已经忘记了的往事,这一刻却再度涌上心头。
上一次忆及从前,是因为宇文曜的缘故;而这一次,却因为宇文赫尔而想起从前。
为什么他们总是能够在她不经意的时候勾起她对往事的回忆呢?她不是应该早就忘记了那一切么?
嘎吱——
沉重的门响在这个清净的清晨显得异常的孤寂。
“曜儿没事吧?”原本一直焦急狂躁的宇文赫尔在这一刻反倒是沉稳了起来,大步跨上前,冷静地询问一脸倦意皇甫问。
皇甫问没有做声,只是抬手指了指屋内。
宇文赫尔立刻绕过皇甫问,大步地朝房间里走进去。
皇甫问却抬起头望向靠在栏杆上的慕容雪,“你怎么不进去?”
慕容雪淡淡地摇头笑了笑,伸出手将皇甫问搀扶着,“我带你去休息吧!”皇甫问苍白的脸色与倦怠神色,叫她看了好心疼。
他看起来比当时的宇文曜伤得还要严重,想必,他是累极了!
皇甫问微微一怔,然后咧开嘴笑了起来。
那个笑容,竟然比东方缓缓升起的太阳还要璀璨。
身子猛地一歪,皇甫问不省人事地倒在了慕容雪的怀里。
慕容雪心下一惊,可是在感觉到皇甫问平稳的呼吸之后方才微微放下了心。
他是累极睡着了!
“雪儿,我帮你把他送回去吧!”一直站在门口守护着的魅影走了进来,笑了笑说道。
慕容雪回给他一个恬淡的笑容,“那就麻烦你了!”
日出,又是新的一天。
一切,都好起来了!
“她呢?”一睁开眼,宇文曜见到的便是坐在身边的宇文赫尔。虽然被宇文赫尔脸上激动的神色微微惊吓到,可是在冷静下来之后他问的竟然是慕容雪。
是的,他想要见的人是那个丑女,想要在睁开眼的时候看到她。
她是不是,被他吓坏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