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料,宇文曜的脸色却十分地平静,静得根本看不出任何情绪。
“这件事,你与魅影、杨毅等人说过?”宇文曜低沉的嗓音散发着幽幽的魅惑,在慕容雪的耳旁低声问道。
原来,他是以为魅影、杨毅等人都知道了这件事,所以才极力掩饰自己的情绪的么?
“不,我只对你一个人说了这件事。”似是想要吓唬宇文曜,慕容雪故意将声音压低。
听到她这么说,宇文曜竟然轻轻地勾起唇,笑了。
那种笑,不是愤怒的笑,不是暴风雨来临前的预兆。
而只是从心底溢出来的笑。
原来,这么重要的事情,她只告诉了他一人。意识到这一点,宇文曜的心情便没来由地感到了雀跃欢喜。
“你不相信?”误会了宇文曜的笑容,慕容雪有些挫败地问道。
不过也是,这么荒谬的事情,谁会相信?如若不是发生在她的身上,怕是她自己都不会相信的。
“本王相信。”宇文曜噙着笑点了点头,慕容雪忍不住诧异地抬头看向他。
“不过……”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语气带着些许的威胁,宇文曜紧紧地盯望着慕容雪,“你难道不怕本王将你的事情说出去么?借尸还魂……别人只会将你当妖怪看。”
借尸还魂?
她还当真是借尸还魂呢!
只是,为什么他这么轻易地便相信了她呢?
是因为古人太好糊弄的缘故,还是因为他对她太过于信任?有些头痛地摇了摇头,慕容雪决定暂时不去思忖这么多。
“你会对别人说么?”虽然这么问,但是慕容雪的心里却有着一种强烈的感觉,那就是宇文曜是绝对不会将这件事情说出去的。
宇文曜深深地望着慕容雪那双清亮璀璨的眸子,只觉得似乎看到了夜幕之下最明亮的星星,是那么地绚丽夺目。
“只要你乖乖地听本王的话!”宇文曜的声音有些暗哑,似乎嗓子里被呛进了什么东西似的。他的手,竟不受控制地缓缓朝慕容雪的脸颊探去。
“我不是你平遥王府的丫鬟,也不是你安然院的那些侍妾,更不是朝堂上对你鞠躬卑膝的官员。”慕容雪的脸色兀地一沉,狠狠地将他探过来的手推到一旁,“要我乖乖听你的话?那是绝然不可能的事!”
她不是他的应声虫,更不是他的宠物,没有必要乖乖地听他的话。而且,要她将自己的感觉惘然不顾,只是顺从他的意思,这样的事情,她是绝对做不来的。
宇文曜却在一旁怔怔地盯望着自己被她强推开的手,半晌都回不过神来。
她竟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他!
不乖乖听他的话?绝对不可能?
她竟是如此伤他!
再也不想听到从她口中听到气恼伤人的话,宇文曜忽地伸出手将慕容雪扯进了自己的怀抱,低下头准确无误地吻住了她的唇。
一触碰上她的唇,宇文曜却被那柔软的触感迷得忘记了自己最初的目的。
不再是惩罚,而是霸道的占有。他细细地勾勒着她的唇,撬开她的贝齿,探入了她香甜的檀口,与她的舌追逐纠缠。
慕容雪没有料到宇文曜竟然会忽然低下头吻她,大惊之下连忙伸出手想要推开她。可是无奈,宇文曜的一只手紧紧地熨帖着她的腰肢,另外一只手则是紧紧地按着她的后脑,逼迫得她根本就无法动弹。
扬手欲要推,他却稳如山;踢腿欲要踹,他的身子微微后退,轻而易举地避开了她的攻击,只是舌却愈发深入地舔食着她口中的香甜。
虽然这并非是她的初吻,可是比起她曾经爱过的男子礼貌而生疏的吻,他的吻却是如此霸道。
霸道到——几乎令她喘不过气来。
“啪——”一声清脆的碎裂声,伴随着从后脑勺传过来的阵痛,让方才还沉浸在美妙之中回不过神的宇文曜终于清醒了。
睁大那双幽邃湛亮的黑眸,满是不敢相信地望着站在面前脸色不只是因为气恼还是因为方才的吻而泛开红晕的女子,半晌方才颤抖着唇说出话来。
“你……竟敢如此对本王!”因为声音的颤抖,令人分不清他说这句话究竟是气氛恼怒多一分,还是不敢相信的失望多一些。
望着他猩红的血顺着他的额头蜿蜒地流泻下来,慕容雪亦是有些不相信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方才因为气恼他的霸道与突兀,因为他逼迫得她几乎无路可退,她只是想要反抗而已,想要将他推开而已。
挣扎无效,她的手几乎是不由自己控制地抄起了一侧本是用来装饰的白玉青花瓷瓶砸向他的脑袋。
她从来不曾如此慌乱过。
虽然只是一个吻,可是它竟是如此的霸道,如此的狂烈,似乎是想要噬去她的灵魂,残卷她对爱情的抵抗。
她一直都知道,他是一个霸道且危险的男人。所以几乎是无意识的,便想要逃离。
爱情对于她来说,早已经是不可去伸手触摸的痛。它早在她的心底深深地凿刻下了一道永不磨灭的伤疤,虽然不再泣血,却依旧在抽痛。
她可以无视它的存在而忘记它所带来的创痛,却无法再鼓起勇气伸手去触碰它。
她的冷漠,不过是想要掩饰自己的盾牌。
她的骄傲,不过是想要保护自己的盔甲。
可是他的霸道,却似是一道狂暴的烈风,狠狠地想要掀开她的盾牌,撕碎她的盔甲。
心口伤疤的痂印,已经将她的心底对爱情的那一份期盼裹了起来。她一直不愿意去招惹任何人的注意,对宇文靖是如此,对宇文曜亦是如此。
将漾儿送到宇文靖身边,与其说是成全漾儿,倒不如说她是想要将自己不经意招惹到的人推开;
设计请求杨毅帮助她离开,与其说是因为她忍受不了宇文曜的刁难折磨,倒不如说是因为她不愿意在宇文曜以那样异样的眼神盯望着她的感觉里煎熬。
身体上什么样的痛苦,能够敌得过地府里那么多年的孤寂?
心灵上的折磨,方才是一切痛苦的来源。
她不愿意的是,自己心口好不容易方才结起的上痂,会被他的霸道狠狠地剥落。
逃避,不过是因为想要断绝任何危险的开始。
宇文曜眉头越蹙越紧,虽然他本是一个很怕疼的男人,可是此时此刻,望着她眼底的千思万绪暗波汹涌,他反倒是不那么在乎身上的疼痛了。
因为害怕吗?他曾经想过,一定要让她知道他的威严之处,一定要让她对他感觉到畏惧。可是此时,望着她眼底流转的各种情绪,他反倒只是希望她的眼眸中永远是那种淡漠的骄傲。
因为这样的她,似乎是经历了万千的磨难而来。她的身上,浑身都流转着悲伤而无奈的气息。
“是本王不对。你无需自责!”不愿再去看她的脸上的表情,宇文曜径直转转身背对着慕容雪。
从来没有一个人在伤了他之后还能够安然无恙。就连上次赛马害得他手上的那匹马,都已经被他派人牵去为了金毛鼠。
可是她,第一个敢对他动手的女人,他不仅仅没有发怒,没有丝毫地报复之心,反倒是想要伸手将她拢进怀里安慰。
可是他却知道,在她这里,他永远无法随心所欲。
就连安慰的话语,她只怕是都不愿意听。
一个吻,她甚至不惜冒着被杀身的危险也要拒绝;对他,她可是拒绝得够彻底呐!
“对不起!”慕容雪倏地从那一堆杂乱的情绪中回过神来,望着他紫色的长袍上已经沾上了点点触目的猩红,不由得心虚地低下了头。
他的凶狠,她不是未曾见过。如今他的平静,反倒是让她觉得不自然。
“这……就算是本王连累你被人刺伤的代价,可好?”他的心里,始终还是无法接受,她对他如此彻底的拒绝。
明明知道这样是自欺欺人,他偏偏还是这么说出了口。
微微的迟疑,慕容雪虽不知他为何会这么说,但是终究还是点了点头,轻声“嗯”了一声。
“这样就好!”似乎是放心了,他的声音竟是轻柔了许多,放心了许多。
“我去给你拿药。”深深地叹了口气,慕容雪折身朝雅座门外快步走去。
“你走吧……”身后,喃喃的话语,她却故意当做没有听到。
却在拉开门的那一霎那,忽然从身后传来一声沉重的响声,似乎是重物倒地时候发出来的声响。
不安地回过头,却错愕地发现,宇文曜竟然倒在了冰冷的地上。
只是他的嘴角,却噙着一个淡淡的,淡淡的笑意。
天香楼后院里,慕容雪站在那株高大的参天古木下,眯眼顺着它的枝干望向天际,心飘得很远很远。
曾几何时,她是一个对爱情充满了美梦的小女生。可是在历经了那样的背叛之后,她的心终于逐渐地冰冷了起来。
如果他在最初的时候直接告诉她他的心里另有他人,她一定会谅解的,并且不会不再帮助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