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的话,不会让嫣儿搬到除了他自己无人能住的清霜院,不会让嫣儿陪着他一起去毅世子的马场……
连皇上都看出来了他对嫣儿的不一样,更何况是他们这些生活在王府里的人?
是么?他竟然当真对她超出了寻常的好?
不对,他对她只不过是一时的戏弄而已。
只不过,是见不得她那双眼眸中的骄傲而已。
宇文曜轻轻地合上了眼,待他睁开眼的时候,眼底只剩下一片冷漠,“叫她滚出清霜院!”
魅影的唇嚅动着,但是终究还是说道:“是!”
却没有料到,在他即将走出门的时候,素来不轻易更改自己决定的宇文曜给出了新的命令,“将她带进来。本王倒是想要看看,她究竟想如何对本王认错!”
“是!”魅影身为下人,能够做的事情,自然是听候主子的差遣。
可是,当他赶到原本让慕容雪呆着的厢房之时,迎接他的却是空荡荡的房间,根本就没有看到一个人影。
王爷在等着她。可是,她却在这关键的时刻不见了踪影。
“那丑女呢?”在魅影的身后,忽然响起一道阴沉冷漠的声音,吓得魅影差点儿跳了起来。
魅影缓缓地回过头,眼角至嘴角,都在轻轻地抽动着,“王爷……属下本是让她在这里等候您的传召的……”
宇文曜的眉头几乎凝成了一块,“父皇刚刚离开,她会不会……”
他早就该知道的,父皇怎么会允许这个可能会威胁到他、成为他弱点的女子的存在?
他三番四次地想要护着她,实际上是将她更快地推向危险的漩涡。如若他早些察觉到这一点,或许她便不会……
“王爷,您的意思不是说,皇上令人带走嫣儿了吧?”魅影的脸色也十分难看,落入皇上的手中,嫣儿的处境怕是比在平遥王府要艰难得多。至少,在平遥王府里,他和周宽都会暗中帮着她。
袖中的手紧了紧,宇文曜深深地吸了口气,环顾空荡荡的屋子一眼,似乎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魅影,立刻派人请毅世子前来!”
他的人,只有他可以动。
他再也不会允许,像梅映雪那样的事情发生了!
梅映雪……
想到那个娇弱的女子,宇文曜的薄唇抿得更紧了。
他以为他可以做到毫不在意的,可是却发现,当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的时候,他却无法如先前那般毫不在意……
“站住!”慕容雪气喘吁吁地对在前方大步快跑的一个身着灰黑色敝旧衣服的小男孩儿大声说道,“我只是有些事情想要问你而已。”
她在那间厢房里没有坐很久,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药草香气。女儿家特有的敏感令她心中生了疑,忙循着那道香味追踪而去,恰好看到了躲在房间里盘弄一只青蛙的他——一个看起来才十三四岁的瘦弱男孩儿。
他一看到她的到来,竟然像是受到了惊吓似的将手中的青蛙扔得好远,然后转身拔腿便跑。
不知为何,慕容雪见到他古怪的举动竟然没有感到丝毫诧异,反倒是跟在他的身后拼命的追。
他对平遥王府的路似乎极为熟悉,虽然挑的都是僻静无人的荒凉小道逃跑,却在东绕西绕之后出了平遥王府,到了平遥王府后门的一个黑暗的小巷子。
“你……你不要过来……”光线明暗不定中,慕容雪只看到那个小孩儿有着一双乌黑明亮的眼睛,绽放着宛若黑曜石一般璀璨的光芒。
慕容雪停下了脚步,望着前方已经被堵死的路,稍微放下了心,“我不追。你回答我一个问题便成!”
“你问!”这次的声音爽快得多,却伴随着窸窸窣窣的声音,貌似他在掏东西。
“你可是——鬼医?”慕容雪低声问道,小心地观察着他的表情动作,却发现窸窸窣窣的声音忽然一顿。
“你……你怎么知道?”他眨了眨眼睛,不解地问道。
没有否认!
慕容雪笑着说道:“我闻到你的身上有种药香!”他身上的药香,似乎是从他的身体里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那种香,似乎已经成为了他的体香。
“你很聪明嘛!”鬼医皇甫问打量了她几眼,笑着赞叹道,“只不过……”话音才落地,只见一道黑色的人影一闪,原本还站在她面前的人竟然如长了翅膀似的腾空消失不见。
慕容雪大步买上前,看了看四周的墙壁,眼神最后落在了左边那堵暗红色石墙上一滩深色的水渍,嘴角不由的勾起了一抹无奈却又释怀的笑意。
他当真是鬼医。没有人会知道,名震天下的鬼医竟然是一个年仅十三四岁的小孩儿。如若不是看到他设法逃离,就算他承认了自己的身份,慕容雪也不会如此轻易地便信了他。
既然知道他真的在王府,又知道了他的相貌,要再次找到他,或许并不是一件难事。
慕容雪的心方才放松,却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声响。
“谁?”她警惕地低声询问,飞快地转过身。
只是,迎面扑来的是一张黑色的布袋,在她还来不及逃离的时候却已经将她罩了进去。接着她便感觉到鼻端传来一阵迷离的香气,心下暗叫不好,可是却已经吸入了迷香,眼前骤然一黑,瞬间便不省人事。
皇宫御书房。
“毅儿,你似乎很久没有进宫了呢!”宇文赫尔放下手中正在批阅的奏折,抬起头来望向从门外大步走进来的轩昂男子,疲倦的脸上浮现了一丝笑意。
杨毅上前单膝跪下行礼,朗声说道:“外甥给皇帝舅舅请安,皇帝舅舅万岁万岁万万岁!”
宇文赫尔扬了扬手,“毅儿勿需与朕客气,起来说话吧!”
“谢舅舅!”杨毅站起身来抬头望向宇文赫尔,恰好对上宇文赫尔那双打量的眼睛,心下暗叫不好。
果不其然,宇文赫尔满意地点了点头,“许久不见,毅儿看起来愈发英挺过人了!朕还记得,三年前曾经说过要你入朝为官,你当时说你阅历不够。现在嘛……”
杨毅的嘴角微微地抽动着,心下暗自思忖着,这皇帝也真是的,宇文曜不想做皇帝,他偏生看上了宇文曜的资质,定要宇文曜做他的接班人;他杨毅不愿意入朝为官,他却偏生逼着他入朝。
尽管心中这么想着,杨毅脸上却扬着一道恭敬的笑容,“皇帝舅舅,毅儿的母亲身子不好,希望孩儿能够多多陪伴。值此之际,毅儿实在不宜入朝。倒是曜表兄,他资质过人,却偏生不愿为国做事,实属浪费呀!”
他这可算不上是落井下石,谁让宇文曜没能好生保护嫣儿,反倒是让她落入了皇上手中。
他自然知道,皇上不许宇文曜有在意的人。如若皇上当真认为宇文曜在意嫣儿,嫣儿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
“庆平公主的身子还是不好吗?”宇文赫尔低声叹了口气,没有再提要杨毅入朝为官之事。
放眼普天之下,谁人不盼着入朝为官,手中握有权力?
偏生他看重的两个孩子,却始终拒绝入朝,只愿逍遥天下。
“回皇帝舅舅,母亲的身子状况每日愈下。”提及母亲的病情,杨毅的脸上浮现出一道失落的神情。
遥想当年,庆平公主早年为了救他父亲不惜挨了歹徒一掌,几欲丧命。虽然皇上请来了鬼医替她诊病,虽是保住了性命,却长年卧床不起。这么多年来,时好时坏,却难以康复。
“哎!”宇文赫尔无奈地摇了摇头,“想当年,庆平公主是何等聪明活泼,谁能料到……”
杨毅低着头默默地站在一侧,并没有将宇文赫尔的话听进耳中,一心思忖着应该如何开口问皇上要人。
宇文曜说,他若是亲自前来,只怕皇上不会轻易放人,反倒是累及嫣儿。这点他倒是赞成,只是,他原与嫣儿非亲非故,让他前来要人,当真是找不到任何借口呀!
“对了,毅儿此次进宫,所为何事?”长吁短叹了半晌,见杨毅一直站在一侧默不作声,宇文赫尔适时收回了话题,问及杨毅进宫的目的。
杨毅深深地吸了口气,双膝一曲,再次跪倒在地:“请皇帝舅舅替外甥赐婚!”
宇文赫尔一惊,随即呵呵大笑,“这又不是什么坏事,毅儿何须行如此大礼!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毅儿年龄也不小了,的确该娶妻成家!不知道,毅儿看上的是哪家千金呢?”
杨毅低头道:“回皇帝舅舅,外甥看上的并非官宦家的千金。她是……她是……是平遥王府的一名丫鬟!”
宇文赫尔的眉头微微一皱,“毅儿,你身为庆平公主与都平王爷之世子,怎可与一身份低贱的丫鬟婚配?”
杨毅连连磕头:“请皇帝舅舅成全!外甥与她两情相悦,此生非卿不娶!”
宇文赫尔猛地一拍桌子,愤怒地呵斥道:“朕绝对不允许你娶一名身份卑贱的丫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