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前来探望漾儿,本应留姑娘在府中用膳才好!”宇文靖低下头对漾儿温柔一笑,随后方才抬起头来望着慕容雪,有些歉然地说道,“但是刚刚得到消息说,平遥王爷与杨毅世子赛马,不甚坠马而有生命之虞。但无奈平遥王爷声声唤着姑娘的名字,说如若不见到姑娘,他是断不肯就医的!”
活生生的威胁。
虽然宇文靖说得极其委婉,可是慕容雪还是听出了言外之意。
“太子殿下,外面可有士兵……等着压我回平遥王府?”慕容雪苦笑着问道。
宇文靖瞪大了眼睛,没有想到她竟是如此聪慧。不过对上她那双清澈的眼眸,心中似乎隐隐明白了些许,脸上闪过复杂的神色,却又很快镇定了下来。
“是!所以请姑娘立即回到平遥王府!”
否则,如若宇文曜因为不肯就医而当真命丧黄泉,届时莫说是她,怕连他太子府都会遭殃受罪!
慕容雪对漾儿微微一笑,安慰着她道:“你在太子府中要好好的!”保护自己……
漾儿含泪点了点头,目送慕容雪离开。
一侧的梅映雪在听到宇文靖说宇文曜因为没有见到她而不肯就医之时,眼中的眸光终究变得愈发扭曲,竟然如一条毒蛇的森冷蛇信子,狠毒地刺入慕容雪的背影。
“该死的丑女!”在侍卫的簇拥下回到平遥王府,才踏入清霜院,就听到宇文曜气急败坏地咆哮,“没有本王的命令,她竟然有胆子自己走!”
如此地中气十足,当真是宇文靖口中所说,“平遥王爷因为坠马而又生命之虞”么?才顿了顿脚步,身后却已传来催促之声。
“嫣儿姑娘,你快些进去吧。王爷发了好大的脾气!”请求之中似乎带有些许的怨怼,想必宇文曜已经拿他们出过气了吧!
慕容雪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得一步一步地朝宇文曜的房间走去。
“曜儿,你先让御医给你包扎伤口吧!”有些疲倦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竟带有几分苦苦哀求的意味。
“不要!”宇文曜冷冷地拒绝,“那丑女人不回来,本王坚决不治伤!”
听到宇文曜的这句话,慕容雪竟然有掉头就走的冲动。如若不是因为跟在她身后的侍卫已经敲了门。
精致的雕花朱门打开,慕容雪一眼就可以看到半躺在床上的宇文曜。他的外衣已经被脱下来,雪白的中衣上,胸口处的位置有着一大片刺眼的猩红色。远远望去,竟然有种怵目惊心的凄冷。
而坐在床边的身着金黄色九龙袍、头戴帝皇冠的中年男人,在听到房门被推开的声音,忙不迭地回过头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太过于复杂。
斥责、不屑、愤怒以及命令。
各种意味,织成了一张密密麻麻的网子,逼得慕容雪无处可去、无处可逃。
“你去哪里了?”宇文曜亦是看到了她走进来,挣扎着想要下床,却不料扯动了胸口处的伤,不由得咧嘴龇牙倒抽了口冷气。
“曜儿,她已经来了。你同意给御医包扎伤口了吧?”宇唐国皇帝宇文赫尔低下头询问宇文曜,言语之中竟然带有几分无奈。
他平生最疼的就是宇文曜。自小到大,宇文曜便是乖巧聪明,虽然性子冷了点儿,可是却像极了他年轻的时候,甚得他的欢心。更何况,宇文曜是他最心爱的女人替他生下的,他自然对宇文曜百般疼爱。
“父皇,你先回宫吧!”宇文曜敛眸说道,“御医留在这里便好!”
见他开口赶人,宇文赫尔叹了口气,转身叮嘱跪在一侧的一排御医道:“好生照顾平遥王爷;要是平遥王爷出了什么事儿,朕要你们统统陪葬!”
“是,微臣遵旨!”跪在一旁的御医连连磕头。
宇文赫尔又叮嘱了宇文曜几句,方才带着他的侍卫离开了清霜院。
慕容雪默默地站在一侧,心里却已经有了底。
宇文曜的伤绝对不如看起来的那么严重;而他之所以惊动皇上,只不过是为了警告她而已。
天下之大,他是宇唐国的平遥王爷,宇唐国皇帝最宠爱的儿子。没有他的许可,她又怎么能够逃得出他的手掌心?
陪葬……
宇文赫尔对御医的呵责与警告,怕也是说给她听的吧!
“你站在那里做什么?过来给本王包扎伤口!”宇文曜见慕容雪呆呆地站在一旁,原本心头就憋着一口怒气,此刻全然发泄出来。
她竟然敢独自一人离开马场……
他原本还打算向她炫耀一番,就算不听她的意见,他也可以赢过杨毅。可是没有想到,赢是赢了,却将自己伤得不轻。
最可恶的是,她竟然趁着他拼命和杨毅赛马的时候,借机离开。
她难道就那么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他的身边么?
记得开始他让她搬到清霜院,她也是一脸的不情愿。
想他宇文曜,堂堂宇唐国平遥王爷,多少女子做梦都想要陪在他的身边。她倒好,满心的不情愿,一心还想逃离他的身边。他就没有见过如此不知好歹的女人!
“王爷,御医在这里!”慕容雪走到宇文曜身边,却垂手而立,丝毫没有动手帮他包裹伤口的打算。
宇文曜气极,瞪着她吼道:“你是本王的丫鬟,莫不成本王还命令不了你?”
慕容雪淡淡地说道:“王爷身份尊贵,即便是要奴婢的命,奴婢也无二话可说。”她的话明明卑微低下,可是她的口气却是那般不卑不亢,反倒使得她的这番话听起来更像是冷嘲热讽。
宇文曜冷哼,“既然如此,本王叫你替本王包扎伤口,你为何推三阻四?”
她还在憎恨他当初下令打她一百大板的事么?
慕容雪的那番话本是敷衍之说,哪里想得到宇文曜竟然误解了她的意思,以为她还在对当初他下令打她一百大板、差点儿要了她的性命而介怀。
“奴婢粗手粗脚惯了,怕弄疼王爷!”慕容雪低头说道,“有谙于此道的御医在这里。”
就算他想要再三刁难折磨她,又为何要与自己的身子过不去呢?有御医在这里替他包裹伤口,又何须让她这个不懂的人做呢?
宇文曜对一侧的御医道:“将药和纱带放下,你们可以走了!”
“这……”御医们有些为难,毕竟皇帝的威胁还历历在耳。
“滚!”宇文曜的伤口本来就疼,加上被慕容雪拒绝的气,脾气自然不好,此刻见御医竟然都不听他的话,难免大发雷霆。
而他大发雷霆的后果,自然是原本已经停止流血的伤口再次崩裂,嫣红的血液渗透雪白的衣服缓缓地淌落。
见宇文曜大发雷霆,又看到他的伤口崩裂,御医们知道如若他的伤口再不包扎恐怕当真会有危险,只得将药和纱带塞进慕容雪的手中,再三叮嘱道:“要好好地包扎伤口。还有,千万不要让伤口沾到水。”
等到御医都走了出去,宇文曜这才咬牙瞪着慕容雪:“没有御医了!”
慕容雪微微一愣,终于明白了他赶走御医的用意。
她说,因为有技术熟练的御医在这里,所以让御医给他包扎伤口。
现在没有御医了,这个任务自然就落在了她的身上。
他竟是如此固执!
叹了口气,慕容雪终究还是伸出手解开了宇文曜的中衣。
可是当她看见他健硕的胸口出划出的一道从左胸延伸到右胸的伤口,终于忍不住地低声叫了一声。
她以为他是故意装出伤势严重的样子,可是现在才发现,他的伤当真比她想象中的要严重得多。
“你忍一忍!”慕容雪拔开金疮药瓶子的木塞,将金黄色的药粉洒在他的伤口上。
如烈火焚烧的感觉自伤口处开始蔓延,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啃咬着他的胸口。难以忍受的灼烧痛感令他不由得颤抖起来,可是他却硬是咬紧牙关,坚决不叫出声。
慕容雪看到他隐忍的表情,终究还是不忍心。飞快地抬起手,用力地击向宇文曜的后颈。原本以为可以将他敲晕,就可以使得他不用忍受这么剧烈的疼痛。
“你干什么?”宇文曜没有如慕容雪想象中的那般晕倒,反倒是气呼呼地瞪着慕容雪。
慕容雪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又不能将自己的用意说出来,掩饰地说道:“奴婢继续帮您涂药!”
像宇文曜这么高傲的人,如果被他知道她在同情他,他恐怕会气得跳起来吧?!
宇文曜几乎是皆由这次受伤对慕容雪百般刁难。
吃饭,要慕容雪亲自来喂。动作慢了,吹鼻子瞪眼,说慕容雪想要饿死他;动作快了,不小心烫到了,硬是说慕容雪居心叵测地想要噎死他。
慕容雪见他胸口上的伤,终究还是忍了下来。
“你去给本王挑一名侍妾来暖床!”好不容易伺候宇文曜用完晚膳,慕容雪还来不及休息,宇文曜就又丢下任务给她。
“王爷,您的伤!”慕容雪轻轻地挑起眉头,提醒宇文曜要自重。这么重的伤,他竟然还想找侍妾来伺候,还真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