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太子殿下,只要太子殿下告诉王爷说,‘马儿长了翅膀,已经飞走了’便成!”漾儿抬起头来飞快地看了宇文靖一眼,恰遇宇文靖探究的眼神。
只是眼神的接触,便在一瞬间点燃了漾儿的身子。她的脸比黄昏天边的晚霞还要红艳,还要动人。但是,她却已经没有了勇气再看宇文靖一眼。
宇文靖却因为她的那一句话而震惊得半晌回不了神。
世上既然有飞马,那么飞马自然便可以飞走;世上如若没有飞马,宇文曜的讨要,便摆明了是对他的刁难。
他回转给宇文曜这么一句“飞马飞走了”,宇文曜如若不信,自然会说出天下没有长翅膀的马这样的话。到时候他只需随便转送给宇文曜一匹马便成,先前的飞马之事只能算是他们兄弟之间的一场玩笑。
如若宇文曜相信,那么此事便不是他的错,只怪飞马太难训,自己长了翅膀飞走了。
不管宇文曜信不信,这句话却的确是解了他的围。
好一个玲珑剔透的丫鬟!
宇文靖不免多看了她一眼。轻纱裙裾,微微飘扬,让她看起来如仙子下凡。而她的身后,站着的竟然是——金毛狮。
狂暴的金毛狮站在她的身后,愈发衬托得她的楚楚动人。
“姑娘当真是聪明!”宇文靖赞叹地说道,浅笑着走到她面前,低下头望着漾儿,“这只金毛狮子……竟然是被姑娘你收服了?”
前几日便听说,平遥王府里一个小丫鬟大难不死,竟然收服了金毛狮。难道,说得便是眼前这名女子吗?听闻宇文曜对她收服了金毛狮子十分不悦,这几日一直在刁难她。
如此柔弱的一名女子,竟然被宇文曜那般折磨。想到这里,宇文靖心里竟然生出了要将她要来的心思。
漾儿诧异地抬头,刚刚要解释,却被慕容雪打断了。
“太子想要摸摸它吗?”早在太子看向金毛鼠的时候,慕容雪就察觉到太子眼中的好奇,笑着问道。
太子诧异,“可以吗?听说它不许别人抚摸它的呢!”
慕容雪望着漾儿说道:“只要太子殿下不要离开漾儿太远,它便不会对太子殿下无礼的!”
慕容雪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虽然是望着漾儿,实际上却是在对金毛鼠说话。金毛鼠眼底明显有些不情愿,但是在慕容雪凌厉的眼神之下,所有的委屈只是化作了两声哀嚎,最后还是乖巧地蹲在漾儿身后,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宇文靖缓缓地近金毛鼠,有些害怕、却又有些好奇地伸出手。
漾儿的眼底洋溢着幸福的光芒。
“砰——”忽然之间,宇文靖却轰然倒地,脸色变得苍白青紫,呼吸急促,似乎被人扼住了喉咙。
“太子殿下……”漾儿大惊,跪倒在宇文靖身边,一脸的慌张,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么事。
而一旁的下人在看到宇文靖昏倒之后,连忙围了上去。
慕容雪皱着眉头看着宇文靖的症状,又看了一眼蹲在一侧似乎有些幸灾乐祸的金毛鼠,忽然之间明白了过来。
是哮喘病,在吸入了金毛鼠的毛发而引发了过敏症状。
“你们要是不想看到太子窒息的话,就立刻散开!”来不及多想,慕容雪大声命令,又望着漾儿道,“漾儿,你立刻将气息渡入他的嘴里!”
漾儿虽然慌张,可是在听到慕容雪的话之后慢慢地平静了下来,抬头看了慕容雪一眼,坚定地点了点头。深深地吸了口气之后,低下头将气息渡入宇文靖的嘴里。
宇文靖的脸色慢慢地舒缓过来,却还没有清醒。见他的呼吸不再如先前那般急促,漾儿这才回过神来知道自己刚刚做了什么,羞得恨不得立刻找个地洞钻进去。
就在这时,拎着药箱的大夫及时赶来;而跟在大夫身后的,是一个穿着深紫色华服、明肌胜雪的美貌女子,此刻正一脸地怒意,等着漾儿和慕容雪两人。
“好大的胆子!”明明是温柔的声音,却带着令人发冷的气息,“竟然敢来太子府刺杀太子。来人,立刻将她们打入大牢!”
天色微亮,但是习惯了晚起的宇文曜还没睡醒,便被院外唧唧咋咋的声音吵得心烦意乱。
不悦地皱了皱眉,想起上一次他被吵醒是因为那名不知轻重的丫鬟不自量力地想要以自身清白来换取他帮忙的机会,嘴角忍不住扬起一道讥诮的笑弧。
这一次,又是她么?
因为无法完成他交代的任务,无法借来长翅的马儿吗?
想到这里,他的心情不由得好转了些许。
这一次,她总该低头了吧?
虽然心情不错,但口气终究还是不大好。他坐起身唤魅影,“发生什么事了?”
屋外的魅影听到宇文曜难掩气恼的声音,明明知道此时不是禀告一切的良时,可是他却没有办法,“王爷,太子……太子妃派来的人说,平遥王府的两名丫鬟竟然大胆行刺太子殿下。”
太子妃……
这可是平遥王爷的禁忌!
别人或许不知。或许在偶尔之间不小心犯了他的忌讳,最终被整得鼻青脸肿都不知晓是为何。
可是对于跟了宇文曜将近十年的魅影而言,宇文曜心中所想他虽然不能全然猜测,可是对于这一件事却是极为肯定。
更何况,清霜院里的那一株梅花,可是宇文曜亲手为了她而种。这几年来,宇文曜是多么宝贵那株梅花,他可是看在眼里。
白雪堆遍野,梅花吐芬芳。寒冬里,梅花与白雪相映,明艳动人,暗香徐来。
正如那人,明肌如雪,如梅花般娇媚动人。
曾经,她站在雪地里的梅花树下,笑语嫣然地望着徐步朝她走近的男人。
“等你在清霜院里种满了梅花……你就可以来我家提亲了!”他的内力太好,加上冬风的调皮,他曾经不小心听到了她的这番娇羞话语。
梅花,王爷只来得及种下第一株。
却在它还来不及盛开的时候,传来了她即将嫁给太子的消息。
最后,原本计划的满园梅花,最终只有孤零零的一株。就算是到了冬天,它都不曾盛放过。
像是——宇文曜的心。
在那个冬季之后便尘封了起来,不在对任何女子开启心扉。
“行刺?”宇文曜下床披上衣服走出来,皱着眉头问道。对于那个人,他则是自动选择了听而不闻。
似乎,不闻不问、不见不看,她便从他的心里消失。不会像是一根刺,随着他心脏的跳动而刺痛他的心扉。
此刻,他诧异的只是,他不过是让那名丫鬟去太子府中借马,为何最后会变成了行刺?
“王爷,此事攸关平遥王府与王爷您的声誉。太子殿下乃是我宇唐国的王储,行刺太子殿下实乃大逆不道之事!如若朝臣趁机追究的话,只怕连皇上都保不住王爷您哪!”周宽一得知这个消息便与魅影一起赶到了清霜院。
“是吗?”宇文曜懒懒地挑动着眉头,“本王倒想看看,父皇这一次会不会保本王!”
事不关己地转过身,大步朝房间走去,再度倒在床上睡觉。
魅影和周宽见状,也只能无奈叹息,最后悄然离去。
清霜院再度安静了下来,几乎没有一丝声响。
可是宇文曜,却无论如何都无法睡着。
屋外的世界一片宁静,可是他的心,却不得安宁。
心无法安宁下来,他又如何睡得着呢?
是她吗?
她以为这样做,就可以除去他了吗?
为什么曾经对自己许下山盟海誓之人,为何当初那个说要和他一起看漫山遍野梅花绽放的人,现在却时时刻刻想要置他于死地?
曾经他以为,他找到了这个世界上会真心待他、不因为他是平遥王爷而爱他的女子。可是最后换来的,不过是一场嘲讽。
就像清霜院里的那株梅树,时时刻刻嘲讽着他的幼稚。
“曜,好久没有看到你了。你……过得还好吗?”声音有些哽咽,似乎有棉花塞住了她的喉。梅映雪抬头望着面前高大的男子,眼眶不由得湿润了。
浓黑的剑眉,深邃的眼眸,高挺的鼻梁,紧抿的薄唇,面部轮廓有棱有角,线条坚毅。他仿若是上天精心雕刻的珍宝,每一寸都是那么地精美。
三年过去了,她早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单纯的女子;而他,却依旧如当时那般桀骜不羁。
“承蒙太子妃挂念,本王过得甚好!”不低头看眼前华服女子一眼,可是她身上清淡的梅花香味,却偏生往他的鼻子里钻,勾起他心中的那根刺。
“曜,不管你是不是平遥王爷,我在乎的,只是你这个人。”天地一片洁白,在暗香扑鼻的梅花树下,她低下头,娇羞地对他说道。
那个时侯,她的身上,也散发着这般清淡诱人的香气,魅惑了他的心扉。
“你一年种一株梅花,只要你的清霜院种满了梅花,你就可以去我家提亲了!”她不甚娇羞地说道,绯红的脸色,比那粉色的梅花还要令他心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