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成却发现陈亮一脸轻松，笑脸对着他，仿佛眼前的骑兵大军跟娃娃兵似得不足为惧。
李自成觉得有些奇怪，问道“阿亮，你怎么一点都不紧张，敌方的骑兵大军都在眼前了，说不定在讨论战术就要跟我们开战了。”
“紧张什么，对方又不是冲着我们来的。”陈亮故作深意道
“不是冲着我们来的？难道他们还有别的敌人在这里？”
陈亮指了指大凌河堡道“那不就是他们的敌人。”
李自成听得满头雾水，忽然想起自己跑来的目的，立刻道“对了，阿亮，这群人好像并没有穿清军的官服。而是另外一种服饰，像...像...”
陈亮目光眺望，轻声道“像蛮子的衣服对吧。”
“对对对。”也不知李自成是真知道还是假知道蛮子的特色服饰，他就一口说是。
“既然是蛮子，那未必会是我们的敌人。”
李自成不解，问道“为何？蛮子不跟建奴一个样的，都不是什么好货嘛。”
“你没听过这么一句话，敌人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朋友。”
李自成掰开手指，低声比划着“敌人的敌人....我们的朋友...”
陈亮拍了他的肩膀，道“走吧，过去聊聊，聊好了，咱们这场战就可以不用打了。”
“阿亮，你当着这是酒会啊，聊聊天就可以不用打了？”
陈亮走到大顺军最前头，对着近在咫尺的骑兵喊道“对面的兄弟们，我是大顺军主帅陈亮，还请你们大汗出来，大家坐下来，有话好好谈谈。”
对方一骑兵听见陈亮自报姓名，立刻掏出马背上的弓箭，就要对准他射去。
但在最后一刻，被一个饮酒骑马晃晃悠悠的人给拦了下来。
“大汗...”士兵双手交叉在胸前恭敬道
“呃...”林丹汗打了个酒嗝，慢慢悠悠的道“大顺军？这是哪里的军队，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士兵摇头“回大汗，我也不知道这大顺军是什么来头。”
林丹汗扭了扭脖子，快速抖着脸，嘴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这样剧烈摇晃他才觉得自己稍微清醒一些，看得清前方大顺军的模样。
“他们那推车上面的黑铁是什么东西？怎么从来没见过。”
士兵又摇头道“回大汗，属下不知道那是何物。”
林丹汗提起酒壶，又饮了一口，继续问道“那你说，他们是汉人还是满人？”
士兵探出身子，仔细打量着，可月光的亮度实在有限，任凭他左看右看半天，也分辨不出大顺军究竟是什么人。士兵有些惶恐回道“回大汗，天太黑了，看不清楚。”
林丹汗小心翼翼地收回了放好了牛皮酒袋，长叹了口气，忽的猛起右脚，将那士兵一脚踢下马背，刚刚还温润如玉的脸上，瞬间变为暴怒“一问三不知，你他娘的还有什么用！看不清不会上前去看清楚，难道要我去前面亲自看吗？”
说罢，林丹汗一手抓起左边的士兵衣领，怒道“你，上去，给我看仔细了，问清楚了。看对方是什么来头，敢火烧大凌河堡，我估计着他们不是建奴的人。”
这名士兵，虽然长得肥壮，可胆子却小的很，刚刚大顺军有人误射了发子弹，就已经把他吓得屁滚尿流了，现在让他一个人上前去探个究竟，这就跟把一个胆小鬼独自推进鬼屋要他命不是。
就在士兵犹豫想要求饶时，林丹汗的身后走出一男子，男子身材目测近两米，接近二百七八十斤重，看上去犹如一座大山，庞大的身躯压得胯下的马都有点支撑不住。袁宗第与他的身材就处于伯仲之间，这种身材在冷兵器战争时代，就是个妖孽般的存在。
“林丹汗，让我先为你上前探个究竟吧。”查干巴拉恭敬道
“那好，你替我去问问，看对方是什么来头。”
查干巴拉是察哈尔部铁槊科诺特十苏木之一，属于贴身保护林丹汗的护卫之一，林丹汗所有外出行动他都要亲自陪同，这种为自己大汗先行查探的事情，自然也是他份内的工作。
查干巴拉朝着大顺军走出半程距离，站在两军中间，停了下来。
“嘿，对方这是什么意思？”李自成问道
刘兴祚回道“因为刚才主帅自报姓名，按规矩，对方如果不想开战，就会让两边的主帅面对面的谈判。在此之前，会各派一人出来，站在两军中间，意思是替自家主帅前来查看谈判环境，确定是否安全。确定之后，再呼唤自家主帅上前，与对方主帅面对面的商讨。”
李自成一听，心里顿时轻松了不少“哦，就是对方不想打战，想要谈判的意思呗。”
“可以这么说。”
“哎呀，谈判就谈判，还搞那么多礼数，要事先查看，多麻烦。”
刘兴祚没有李自成那么心大，道“一军之主帅，做任何事都要小心谨慎，怎能乱来。”
李自成不以为意，转身对陈亮道“既然对方都派出人，咱们也派个人出去会会他。”
陈亮点头道“好，那就让宗第去吧。”
“别了，他在后面呢，叫过来太麻烦，就让我去探探他们的口风。”
说完，李自成不等陈亮首肯，跨上马背，跑了过去。
刘兴祚一脸的担虑道“主帅，自成他...”
陈亮侧过脸，笑了笑道“无妨，既然他想去就让他去吧。”
刘兴祚怎么说也在官场里翻滚多年，而且又是在清廷的官场里，对揣摩上级的意思有自己一套。
可他这些日子来，对陈亮的一举一动，神情动作表现，是完全摸不到头脑。他搞不明白这个主帅什么时候是真怒，什么时候是假怒，那些不经意露出来的表情和说出来的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李自成策马飞奔到查干巴拉，这才明白陈亮为什么想要刘宗第来会会对方了。
在查干巴拉面前，李自成就跟个小学生与成年人的差距，几乎小了对方两个号，身材的差距瞬间把人的气势给压趴了半截。
‘干他娘的，这人是吃什么长大的，怎么跟个熊一样。’李自成心中吐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