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午,王清华都在办公室研究兰崇年留下的那份遗书。如果死掉的兰崇年并不是真正的兰崇年的话,那么这份遗书又是怎么回事呢?这让王清华白色不得其解。快下班的时候,王清华又给河东省委组织部打了一个电话,让河东省委组织部发几分当年兰崇年在河东省任检察院副检察长时的手书,结果发现,跟这份遗书上的字体还是一模一样。
现在已经能够确定兰崇年并非自杀身亡。既然兰崇年不想自杀,那么他为什么要留下这么一份遗书呢。而且这份遗书大部分内容是写给组织的,说他不堪工作重负,辜负了党的栽培,只能以死谢罪。措辞相当含糊,并没有说一件具体的事情,几乎都是在抒发一种频死的感情。
如果兰崇年真的要自杀,在遗书中肯定会说出一些具体的事情,这也是常理中的事情。很显然,这份遗书,从兰崇年自杀的角度来讲,根本是讲不通的。
就在王清华全神贯注,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一不小心将桌子上的一个水杯碰翻了,水杯中的茶水翻在了那张遗书上。王清华急忙将遗书拿起,以免被水弄湿,意外的事情却发生了。那份遗书上的字竟然剥落了几个。
这是怎么回事?王清华不禁有些惊异,将遗书在手里捏了捏,突然发现兰崇年写遗书的稿纸比一般的稿纸要厚了几分。这一点自己当初并没有在意。因为检察院的专用稿纸一向比普通的稿纸要厚一些,也是为了更好的保存。然而写着兰崇年遗书的这张稿纸似乎检察院的专用稿纸还要厚一些。
在那份遗书上看了一会,王清华端来一盆凉水,将稿纸全部放入脸盆中。不一会功夫,上面的字竟然一个个全部脱落了下来,漂了一盆子。而那张稿纸也就变成了一张白纸。
王清华这才明白了:原来这帮人为让人看上去这份稿纸更加真实,从兰崇年的笔记本上把字裁剪下来,重新排序后,再请装裱高手,装裱在稿纸之上。这就难怪稿纸有些厚了。而且遗书上面没有说具体内容了。毕竟要说具体内容,在兰崇年的笔记本里,未必能够找得到。而这些对不起党,对不起人民之类的官样字迹,在兰崇年的笔记中就容易找的多了。
想到了这一层,王清华再次肯定了自己当初的推断:死在兰崇年办公室里的人,并不是兰崇年本人。那么真正的兰崇年会被他们关在哪儿呢。这个问题恐怕只有等严治学来回答了。
收拾了那些遗书的残片,王清华正准备离开,办公室的门却砰砰砰地响了几声,接着被推开了一道小小的缝隙。
“进来。”王清华将一盆凉水倒进卫生间的马桶里面,从卫生间出来,也没有再往门口看。这个时候来,除了刘元之外,还能有谁呢。
门开了,果然是一脸笑容的刘元。刘元站在门口却不进来,直冲王清华笑,好像有什么话要说,又不好意思说出来。
“是刘主任啊,进来坐,有事吗?”王清华一边用毛巾擦了擦手上的水,一边说道。
刘元这才往里面走了几步,笑呵呵地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道:“王书记,是这样的,刚才部委里的几个人商量着,说您来了这么长时间了,大家都还不熟悉,就想……吃个便饭,不知道您方不方便?”刘元说着,就表现的有些迫切,又害怕被王清华当场拒绝了。
不过王清华压根没有那个意思,跟这些人在一块坐坐也没什么坏处,正好可以通过他们了解一些政法委的人事情况,或许他们或在吃饭的过程中会给自己透露一些严治学、马战胜、刘海峰等人的情况。对严治学当然不好下手,对马战胜和刘海峰下手就容易的多了。
“好啊,”王清华爽快地答应道,“不过今天不要你们请客,我做东。你给说说都哪几个人吧?”
刘元这才道:“其实也没什么人,就是我和冯前进、安稳华三个人。”又磨叽了半天道:“怎么能让您做东呢。算是我们给你接风吧。”
王清华来省政法委已经快四个月了,现在接风显然非常勉强,但是自从王清华来到省委后,就很少在政法委副书记的办公室待,跟这些人也不是很熟悉,说是接风也未曾不可。
冯前进、安稳华?王清华迅速在脑子里搜寻了一下这两个名字,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的话,冯前进应该是协调处处长,而安稳华应该是维稳处处长。冯前进跟刘元年龄差不多,都是四十五岁上下,安稳华年龄稍微小一些,大概三十来岁的样子,应该算是有政治前途的,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也受到了严治学的排挤。听刘元说完,王清华心中也大致明白,这两个人估计跟刘元的情况差不多,都是严治学排挤的对象,在政法委没什么地位,就笑了笑道:“好吧,你们有地方吗?如果没有地方,我们就在去金盛元吧。”
金盛元是钱家在省城开的四星级大酒店,宴请这三个人应该绰绰有余了。另外,把钱坤叫上,安全方面就不用操心了,安排起来也方便。
刘元一听王清华有地方,就算自己事先安排了,也只能退掉,就笑了笑道:“王书记真是好眼光,金盛元我也去过,饭菜档次在省城绝对是一流的,而且不是很贵,非常适合咱们这些工薪阶层。”
刘元的这句话说的有点不地道了,他或许是想称赞王清华廉洁,再夹带着一点玩笑的意思,可话说出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让人听了感觉非常别扭。别说是王清华了,就是他刘元,也不能算是工薪阶层。刘元是个处级干部,副厅级待遇,每月的工资是四千多元。这一点钱,恐怕够刘元每月的抽烟、吃饭钱就差不多了。何况像金盛元那样的地方,本来就是面向工薪阶层开的。
王清华咧了一下嘴,还是忍了没有笑出来。刘元也觉得自己说的有点不伦不类的,讪笑了两声,对规矩自然是非常清楚的,道:“王书记,那我先过去。”
王清华点了点头,没有再给他说什么。望着刘元离去的背影,不由把这个人也有些看轻了。按说刘元也是在政府混了多年了,怎么说话这么没准呢,这也就难怪严治学不待见他了。估计也是资格到了那个份上了,实在没办法安排了,才给安排了个政法委办公室主任的职务。
刘元离开后,王清华马上给钱坤打了个电话,让钱坤事先过去安排一下,不要到时候跟政法委或者什么认识的人撞上了,难免是一场麻烦事情。钱坤应了两声,又问王清华,环亚集团那边是不是继续监视。王清华想了想道:“这样吧,让老五这段时间一个人监视,你就待在酒店,轻易不要离开。”
钱坤点了点头道:“好吧。”沉默了一下还是问道:“三哥,是不是计划有变?”
王清华停顿了一下道:“环亚集团的案子,恐怕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改变策略是必然的。不过你们的计划没有改变,继续监视环亚集团,另外这段时间注意一下,看有没有卞德拥的行踪。”
钱坤马上一副惊异的口吻道:“卞德拥?我昨天晚上在黑天鹅还见到卞德拥带着他的情妇K歌呢,怎么突然就失踪了呢?”
卞德拥失踪已经有些日子了,钱坤竟然说昨天晚上还见到了卞德拥,这是怎么回事呢?王清华想了想道:“你确定那是卞德拥,不是卞德拥的同胞兄弟吗?你上次调查的情况,我质问卞德拥的时候,卞德拥说那是他的同胞兄弟,根本就不是他本人。这次会不会又是这种情况呢?”
钱坤停顿了一下道:“卞德拥有个同胞兄弟,我怎么不知道呢。”
王清华想,弄不好是钱坤这段时间跟错了人,记得卞德拥曾经给自己说过,他的同胞兄弟的嘴角有一颗黑痣,马上问道:“老六,你这段时间跟踪的卞德拥嘴角有没有一颗黑痣?”
钱坤想了想道:“黑痣?好像有,好像也没有,我们还真没有注意这个。要不我问问老五再给你回话。”
然而,王清华总隐隐觉得,卞德拥似乎并没有死,略微思索了一下,并没有应答,而是反问道:“你们这段时间主要在什么地方跟踪卞德拥?”
钱坤马上道:“卞德拥这个人没什么特别的爱好,我们刚刚开始跟踪的时候也有点困难,似乎他每天除了上班之外,就哪儿也不去了。发现卞德拥的情妇也是一次偶然的机会,我们跟踪到卞德拥的家门口,正准备离开的时候,老五突然内急。那一片别墅区又没有公共厕所。老五就在一片草丛里解决了,我在车里等了一会。过了没有多长时间,卞德拥竟然又开车出去。我们这才尾随而行,发现卞德拥每个星期总有几天要去黑天鹅K歌,去的时候都带一个个子挺高的女人。从此以后,我们便开始在黑天鹅对他进行监视。”
王清华听完,想了想道:“你给老五说,也让他改变一下监视的策略,把监视的范围尽量扩大一些,最好能对他在家里的情况进行监视。”
两个人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王清华又在办公室停留了大概半个小时的样子,感觉刘元等人已经到了金盛元,才起身往金盛元赶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