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你,若是你恨透了一个人,还会不会喜欢上他?"
这句话,从理论上来说是个驳论,然而在感情之上,却并不是只有一个答案。
那时候,夏安柠恨他恨的要命,她一向是个平淡如水的人,就算是再怎么讨厌一个人,也不会如何。然而战临谨就这样平白无故的闯入她的生活,将她一点一点侵蚀干净。
但是战临谨没有回答,他看着夏安柠,又不像是在看她,最终还是没有回答出什么只有双眸漆黑,像是有什么在翻滚着,最后硬生生压抑了下来。
而夏安柠倒是也不介意,她本身就不在乎战临谨有没有回答,只是心中闷的发慌,才想说几句话。
她抬起头,对上战临谨的双眸,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你,想不想恢复记忆?"
面色沉稳的男人没说话,却上前了一步,正好将夏安柠锁在了边上,她只感觉前面一阵阴影压过来,脑海之中瞬间浮现了许多画面,她禁不住一颤,偏过头不去看他了。
他的眸色浓黑,如同深深的黑暗,只低声道"你想不想让我记起来?"
她的手指蜷缩了一下,她偏着头轻笑,听不出情绪"啊?你要不要想起来,这个为什么要问我?"
然而战临谨却伸出手,捏住了夏安柠的下巴,让她对上他的眼睛,声音低沉,带着几分难以言明的诱惑之感。
"...你对我很重要,安柠。"
他的双眸是深深的黑色,当他注视着你的时候,很容易产生一种专情的错觉。
她...就自作多情了那么久。
"啪!"
猛然推开了战临谨,夏安柠故作开朗的大笑道"我当然重要了,你第一个看见的是我,我可是当起了你老妈子的身份了。"
微微皱起了眉头,战临谨的眼中骤然涌起了翻滚的巨浪,在阳光之下却见不到丝毫的光,只让人心底发寒。
而夏安柠只装作没有看见,一边捂着肚子叫着好饿好饿,一边飞快的跑到了房子里面,只剩下战临谨一个人站在院子之中,眸色深沉。
她的心口乱颤,简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这样,大概是因为想起了很多关于以前的事情,情绪有些控制不住了。
忍不住轻叹了一口气,夏安柠垂下眼睑,眼神却有些孤寂,她不能够继续这样子下去了。
若是再这样的话,她可能会犯和以前一样的错误。
而且,若是战临谨记起以前的事情的话,恐怕事情可能会变得更加麻烦,他的独占欲十分可怕,就算是现在他不爱她,但是因为自身的独占欲作祟,才会一直纠缠着她的吧?
忍不住轻叹一声,夏安柠在想到那一份结婚证书的时候,脑子里面开始哗啦啦的翻动。
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让战临谨在离婚协议书签字呢?若是战临谨恢复记忆了,就会变成以前那个样子,这样的话,就不好下手了,不如...就在他现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将这件事情给弄好,省的以后还要纠缠在一起。
打定主意,夏安柠总算是恢复了精神,而且现在战临谨什么都不记得,刚好是可以下手的好机会,就等着她好好编出一个故事来,怎么样能够骗过他。
虽然战临谨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但是用句不争气的话来讲,余威犹在,夏安柠已经有些习惯了对待战临谨的方法,到现在也不敢随随便便的来。
想着,她的脑子里面慢慢勾勒出了一个好故事。
傍晚,太阳的余晖渐渐收拢,天空被印出了大片的火红色,一眼看去,十足的壮美之感。
而夏安柠此刻的心情,也可以用悲壮来形容,她为了确保战临谨能够相信自己的话,绞尽脑汁想了一个言情小说范本出来,为了不让自己忘记和逻辑完整,甚至还十分强悍的将这些写在了白纸上,默默背了一个下午。
等到了晚上之时,战临谨坐在她对面静静的进食,夏安柠一边心不在焉的嚼着西兰花,一边在脑子里面默背着那些狗血桥段。
然而还没有等到她准备好,就听见对面传来了一个低沉的声音。
"你有事?"夏安柠一惊,嘴里叼着西兰花抬起头,故作镇定道"没有啊,你看错了,我哪里有什么事情?"
他的表情不变,只是道"你讨厌西兰花。"
夏安柠微愣,只觉得嘴巴里跟嚼了一口干料一样,她下意识吐了出来,一看之下大窘,还真是西兰花。
她最讨厌西兰花,总觉得跟驴子吃干草一样,嘴巴里没味道。不过...战临谨是怎么知道她不爱吃西兰花的?
然而这个念头也只在脑子里面出现了半瞬,随即被面前的男人打散。
"所以,你到底有什么话要说?"
明明应该是她掌握主动权的,但是没想到她竟然又落了下风,变成被提问的那一方,主动权被夺取,夏安柠一时之间方寸打乱,脑子还没有想清楚,嘴巴倒是已经很顺溜的将联系了一下午的话给念了出来。
"你难道不想要知道,我和你之间的关系?"
此话一出,战临谨果真停了下来,抬起头看着夏安柠,低声重复"我和你...之间的关系?"
她没听出里面喃喃的含义,只想着说都说了,那还不如继续说下去。
随之,夏安柠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其实,我和你是有婚姻关系的。"
在注意到战临谨瞬间看过来的眼神之后,夏安柠飞快的补充一句"合法的。"
男人沉默的看着她,夏安柠心跳如鼓,就怕他问出个什么她不能回答的问题,哪知道战临谨竟然什么都没有说,反而身子都倾向了她的方向,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但是总是感觉...似乎有些愉悦?
肯定是她看错了,这个念头才一出来,立刻就被夏安柠给灭了个一干二净。
而战临谨现在这面瘫的样儿,哪还能看出什么表情来?
小小吸了一口气,夏安柠就将自己下午练习了几十遍的话语再一次讲了出来。
"我和你,认识时间也算是比较长了,不过你先别误会,我和你之间,可是清清白白的没有关系。"
只听见夏安柠的话一说出口,不知为何,就感到周围气温骤降,一股隐隐强大冰冷的气压让夏安柠心口一紧,她忍不住搓了一下自己冒出鸡皮疙瘩的胳膊,继续说道"我们算是比较好的朋友了,就在几年前,你喜欢上了一个女人,但是你家里不同意你和这个女人在一起,一定要拆散你们。那个女人没有办法,就只好伤心的离开你,你不同意,只说一定要让你家里人同意!"
她说的慷慨激昂,将自己二十多岁以来看的言情小说范儿表现的淋漓尽致,她还想挤出几滴眼泪,结果无奈身体不太配合,挤不出来,只好就此作罢。
"你家里人想要我们两个结婚,但是你已经有心爱的人,我...我也有喜欢的人了..."
"你喜欢的人?"一直不说话的战临谨忽然出声,声音冰冷,像是坚冰一般,令人发寒"那个人是谁?"
说到一半被打断,夏安柠哽了一下,大约是没想到战临谨会对这个问题感兴趣,好在她早就已经想到了这个问题,想好了模范版本,于是她毫不犹豫的说出来那个名字。
"温..."
"砰!"
一声巨响,吓得夏安柠将后面那一个字都给咽回了喉咙里,她惊慌的看着面前的男人,惊叫道"血...战临谨你手流血了!"
刚才就在夏安柠说话的时候,刚才就不太对劲的战临谨忽然一拳狠狠砸向来桌子,力气之大,竟是让那桌子的角都崩裂了开来,只是他的手上也全是血,看上去简直可以用触目惊心来形容。
"你..."夏安柠有些不知所措,她不知道为什么战临谨刚才还好端端的,现在变成这样子了,她下意识上前一步,但是没想到战临谨却只狠狠看了她一眼,就转身离开了。
她的话顿时就哽在了喉咙之中,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看着那粘着鲜血的桌子,忍不住喃喃"难道,我讲的故事真的有那么烂?"
她自然不敢去问本人,夏安柠在房间里面犹豫了半天之后,还是决定去看看战临谨。
他因为她出了车祸被砸伤了脑子,虽然已经抽出了血块,但是谁知道又没有什么后遗症,比如间接性狂躁症之类的...
这可如何是好?夏安柠越想不敢想,就怕万一他一个没控制好,在房间里面自我了断那就悲催了,连忙拿上了一个医疗箱,就往战临谨的房间走。
到了战临谨的门口,夏安柠又有些犹豫,她咬了咬牙,刚准备敲门,门忽然就打开了。
猝不及防之间,夏安柠敲门的手才刚刚落下去,就被战临谨一把握住了。
他的手都是血,那湿润的液体粘上了夏安柠的手,她只感觉脑子里面的神经轰然一跳,自己还未曾反应过来,声音就已然发了出来。
"你给我进去!"夏安柠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随即看见他手上的血,又理直气壮起来"快点进去,我给你包扎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