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天气晴。
精英一班的二十名学生尚未从体测中缓过来,又开始了一门新课。
“同学们,下午好。”
“接下来的一个月,由我来带领大家学习解剖这门课,至于以后有没有机会继续聆听我的教诲,就得看你们下次考试的成绩了。”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文弱青年站在讲台上侃侃而谈,而台下的众人却摆出如临大敌的架势,或左顾右盼,或低声交谈,试图找出不对劲的地方。
毕竟,昨天上午被二师兄支配的恐惧尚未忘记,现在又来了一个解剖课,天晓得会有什么惊喜等待他们。
此刻,陆离看着扮作医生的白霄,一阵无语,没想到助教还负责上课。
想必等哪天从这所高校毕业了,真不愁找工作,管杀、管埋,甚至还管解剖,从出生到入土,一条龙服务。
“上课之前问一句,都吃饭了吗?”
白霄环视众人。
他的脸上永远带着笑意,以至于很难看出些什么端倪。
不过,所有人都感觉不对劲。
“没……”
“上解剖课之前,谁敢吃饭?”
听着讲台下稀稀拉拉的回答声,白霄不以为意,笑着说道:
“上课!”
瞬间,不祥的预感笼罩在心头,众人满不情愿地回答道:“助教好!”
下一刻,镁光灯闪烁的声音随之响起,白光充斥着整座教室。
待视线清晰,陆离等人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大型解剖室之中,浓郁的福尔马林味扑鼻而来,还夹杂着难以言说的恶臭。
【大体老师,大爱无言】
八字宣言刻在墙上,上面落满了灰尘,一看就知道,这里罕有人至。
陆离默默作出了判断。
“你们先站在这里等一等,我去办公室拿些工具过来。”与此同时,白霄双手插袋,朝阴暗的回廊走去,边走边说:“千万别好奇心作祟,乱碰解剖室的东西,下场绝对爽到爆。”
“当然你们要是学点多,可以无限复活、治疗,请无视叮嘱。”
话落,准备凑到玻璃槽旁边的杜克立刻顿住脚步,赶紧回到陆离身旁。
“没事别乱跑!”
陆离看着眼前这个又恢复精力的家伙,没好气道:“要是染上什么诡异病毒有你受的,或许全身腐烂,或许内脏出血……”
“知道了、知道了。”杜克立刻小鸡啄米般点头:“这不是好久没解剖尸体了吗,一时技痒。”
这间解剖室足有篮球场那么宽敞,但没有窗户,全靠头顶的小功率灯泡照明,而四周摆满了大小不一的玻璃储尸槽,上面罩着薄布,难以看出里面都装着什么玩意儿。
反正,不管怎样,肯定会超出认知!
这是在场所有人的共识。
不远处,有人自怨自艾,对着旁边的人吐槽道:“唉……我特么一个学表演的艺术生,没想到也会有这么一天。”
闻言,杜克觉得自己有必要说些什么,毕竟,他一直认为:此间乐,不思家。
“兄弟,抛开每个月的考试不谈,日常生活难道不有趣吗?全息游戏、山珍海味、智能管家……”
听到这货发表奇葩言论,陆离忍不住说道:“要你说?能混到精英班的人,会不适应这种生活?”
事实上,哪怕杜克这个乐天派,也在上个考试场景中杀了不少德国兵。
换而言之。
包括他们两人在内,大家都不简单,吐个槽而已,不能当真。
这个时候,长相阴柔的潘明走了过来,对着陆离与杜克说道:“两位,下课后约个饭?”
没等两人回答,潘明推了推眼镜,又道:“相比于这些新进来的生面孔,咱们之间应该有更多的共同话题。”
虽然陆离不清楚潘明的意图是什么,但就目前而言,他们之间确实没什么矛盾。
而且,刚才那句话一点也没有说错,这个班只剩下他们三个老人了。
因此,陆离点了点头,笑着回答道:“谁提谁请客,不过,前提是上完这节课,咱们三个都有胃口。”
“那我负责吃就好了,刚好这几天饥一顿饱一顿……”杜克似乎想到了什么不美好的回忆,一时语塞。
就这样,潘明站到了两人旁边,时不时地聊上几句,气氛颇为友好。
大概又过去了五分钟,拎着一个手提箱的白霄走过来。
“各位,今天想解剖什么?”
“那些玻璃槽里全是我的个人藏品,保证品类齐全,舔食者、雌性异形、老年哥布林……上古邪神的眷属种族也有,考虑一下?”
白霄一边说,一边揭开储尸槽上面的幕布,那些千奇百怪的畸形生物出现在众人眼前。
陆离的正前方是一头舔食者,它浑身无毛、眼睛退化一条细缝、手指关节粗大且进化为利爪。
更令人感觉恶心的是,那对异常肥大的左、右脑直接暴露在外,而那根极长的口器,足有两米长,已经几乎不能被称为舌头了。
此时此刻,它正浸泡在泛黄的福尔马林药水中,原本猩红的肌肉组织变得略微有些发白,利爪无力的耸拉着,像是睡着了一般。
“真恶心,要是真解剖这玩意儿,我保证自己三天吃不下饭。”
陆离将视线挪开,恰好与一头老年哥布林对视——
鼻子扁平,耳朵尖而长,嘴里尽是尖细的利齿,晦暗的眼睛介于红色到黄色之间。
“相较之下,我更愿意解剖舔食者。”一旁,潘明摇了摇头,表情痛苦地说道:“这只哥布林太丑了,青色的皮肤上还爬着老年斑。”
自诩解剖技术与心态双一流的杜克深有同感,将视线挪开后说道:“没错,世间没有比它更丑陋的生物了……”
然而,下一秒,他闭嘴了。
那似乎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大体老师,但不能细看,因为他的上肢极度扭曲,像是章鱼的触腕,肚皮白到透明,隐约能看到真皮层下的青色血管,且背部高高耸起,上面布满了不规则的鳞片。
有学生打了个寒颤,虚着嗓子问道:“学长,这位大体老师因什么特殊病理而发育畸形吗?”
他们不怕解剖正常尸体,但却畏惧这种东西,毕竟它太像人类了,只看脸庞,甚至会将其归为同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