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蔼从衣架上取下羽绒服, 悄悄打开门，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边的温度低到令苏蔼有难以接受，风刮在脸上, 刀割样的疼。
雪粒立马就掉落在了头发上，眼睫上, 以及领里。
苏蔼戴上羽绒服带的帽, 奔向顾羿。
顾羿站在路灯下，身后从远处逶迤过来的皑皑白雪，雪映出了光亮, 不白昼, 恍若白昼。
“你冷不冷？”
苏蔼扑顾羿怀里, 他冲得太猛了，以至于顾羿还往后倒退了几步，还稳稳地接住了苏蔼。
怀里的男孩刚刚从温暖的屋里出来, 浑身上下都热乎乎软绵绵的。
顾羿把人往朝怀里按, 羽绒服被挤压得嘎吱响, 他呼吸交织在一起。
“还好。”顾羿轻声说。
他不知道有多久没开口说话了，声音很干, 很沙哑。
这么恶劣的天气，顾羿为一个土生土的申城人, 大晚上赶过来。
“你应该提前跟说一声的。”
苏蔼从顾羿怀里钻出来, 握住顾羿的手，冻得跟冰块儿似的。顾羿的体温来就偏低，在摸着真的毫无温度可言。
“给你一个惊喜。”顾羿低声说。
苏蔼仰起头看着他，顾羿围着黑色的围巾，穿得很厚，他的眉眼很适合冬天, 冷淡，清冷，疏离又漠然。
望着苏蔼的时候，他的眼神有温度的，滚烫的。
顾羿看着苏蔼，看了一会儿，伸手将围巾扯了起来，在苏蔼还没反应过来，还在心里兀心疼这么冷的天顾羿竟然一个人千里迢迢赶过来只为抱他一下的时候，顾羿偏头，伸手掐住苏蔼的下巴就吻了上去。
这个吻抵御了所有凛冽的寒风，融化了十里冰雪。
苏蔼勾着顾羿的脖，吻了回去。
结束的时候，顾羿慢慢拉开和苏蔼的距离，他嘴巴上亮亮的，不用看都知道什么，顾羿见苏蔼呆呆地望着，笑了笑，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
苏蔼：“！”
京城今年的雪很大。
在还有24小时便利店开着门，没什么生意，路上都没什么人。
关东煮的锅里热腾腾冒着白气，橱窗里的各肉串刚到的，油亮亮的，烤肠慢吞吞地转着圈，有的快要被烤得爆掉了，店员就满脸无所谓地叉出来吃了。
“帮忙煮碗面吧，再拿几串关东煮。”
门口机械的“欢迎光临”突然响起，随即一个男生柔软又明亮的嗓音出在耳边。
店员赶紧关掉手机，将嘴里的烤肠咽了下去，看向来的人。
两个男生，一个高一点，一个矮一点。
说话的矮一点的这个，穿着蛋黄色的羽绒服，还戴着黑色的针织毛线帽，正在拿关东煮。
高一点的那个裹得很严实，只露出了一双眼睛，或许她盯着别人看得太久了，对方朝她看过来。
很冷淡的眼神。
她心里一惊，赶紧收回了视线。
“好了，就这，多少钱？”苏蔼将一大堆东西推到收银台，看着店员一件件扫条码，调出付款码准备结账。
“还要煮一碗面对吗？”
“嗯嗯。”
“一共158元，扫您。”
店员在那边煮面，苏蔼抱着一堆东西到窗户边上的桌和顾羿坐下。
“他店里的鸡肉串好吃，酸酸甜甜的。”
顾羿摘下围巾，咬了一口，“还行。”
“你在这边天天吃这东西？”
顾羿看苏蔼拿得那叫一个熟练，看都不看的，不带一丝犹豫，伸手就拿。
一看就来过很多回了。
“你不一天没怎么吃饭？”苏蔼撕开一包牛肉干，歪着头咬，还不忘问顾羿。
因为苏蔼很少见顾羿吃东西吃得这么认真，也比以前吃得要多。
他以前吃饭都一幅吃你给你面的表情。
顾羿点头，轻描淡写地说道：“白天去公家里帮他看了几份文件。”
苏蔼愣了一下。
几份文件？
虽然顾羿语气这么轻描淡写，什么文件看一整天不吃饭？
没吃饭真的，只看几份文件肯定假的。
面好了，苏蔼过去将面端了过来。
在早餐店买的拉好的拉面，大骨汤也当天新鲜的，汤热气腾腾，撒了葱花，漂亮又可口的样。
“它就看着清淡，其实很好吃。”苏蔼说完，看了店员一眼，上身越过桌面，小声说，“三十五一碗呢，可贵了。”
苏蔼嘴里的清淡，跟申城人认为的清淡不太一样。
顾羿拿起筷，夹了一口喂嘴里，因为手工板出来的拉面，面条很劲道，汤底很浓香，味道的确很好。
苏蔼没吃什么，他就吃了一点儿小零食。
窗的雪还在下着，店员托着下巴昏昏欲睡。
苏蔼玩了会儿手机，扭头看着顾羿。
顾羿在吃一个小面包，很小的那面包，里边抹茶流心，不很甜。
顾羿其实不爱吃甜的，苏蔼低头看着桌上，顾羿挨着挨着吃，慢条斯的。
苏蔼心里有不滋味。
“别吃了。”他说。
顾羿看了苏蔼一眼，笑了笑，“回去了就吃不着了。”
他慢慢吃，把这都吃完，就让苏蔼多陪他一会儿。
“回去吧。”没等顾羿反应过来，苏蔼伸手就把手里的肉串拿了扔掉，将桌上的垃圾飞快收拾干净，捡起椅上顾羿的围巾，顺带把顾羿拽了起来。
顾羿没说话，看起来有委屈。
“欢迎下次光临！”店员的声音听起来有一丝奇异的兴奋感。
“......”
站在便利店门口，苏蔼把围巾一圈一圈地给顾羿围上，然后了的衣领。
“走，带你回家。”
顾羿勾住苏蔼的手指，“回哪儿？回谁的家？”
“除了的，你还想回谁的家？”苏蔼挑了一下眉。
深夜，凌晨。
大门被悄然打开，苏蔼探头探脑来，猫着腰，然后拉着身后的顾羿也跟着来。
顾羿背着包，神情闲散地跟在苏蔼后边。
看着前边男生小心翼翼，一脸防备，仿佛做贼一样，他觉得好可爱，又觉得好笑。
“你好像小偷。”顾羿还有心情笑，还笑得出来。
“闭嘴。”苏蔼回过头，相当凶巴巴地低吼。
顾羿：“......”
直到了屋，苏蔼才放下心来，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苏蔼还将门反锁上了。
苏蔼蹲在衣柜前给顾羿找睡衣，边翻边说：“老人思想很保守，奶奶接受不了同性，她年纪大了，经不起惊吓。”
所以苏蔼不让奶奶知道。
况且，奶奶手里的拐杖可不吃素的。
“可不想挨打。”苏蔼言语道。
过了会儿，寂静的房间里，只有床头灯亮着，温暖又静谧，窗雪的光照来，像月光落满了一室。
“也不想你挨打。”又过了几分钟，苏蔼又加上这么一句。
顾羿去洗了个热水澡，才冲散了路途上的疲惫和京城给他的通身的寒冷。
他的手指都冻僵了，调了挺久的水温，热水兜头浇下，他淋了好久，才慢慢感觉到水温。
有点烫了啊。
洗漱完，顾羿刚准备出去，洗手间的门还没拧开，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等到顾羿出来，苏蔼已经玩了好几把单机小游戏。
“明天你悄悄的在房间里，不要出去，吃饭端上来，陪你一起吃饭。”苏蔼蒙在被里小声说。
顾羿也陪他躲在被里。
“想喝粥。”顾羿压低声音，气息喷洒在苏蔼脸上，牙膏柠檬味儿的。
苏蔼脑懵了一下。
“你带牙刷没有？”
“没有。”
“那你用的谁的？”
“你的。”
顾羿凑过去亲了苏蔼一下，“不可以吗？”
今晚的顾羿好黏人。
这苏蔼在最直观的感受。
“那要有人来你房间，怎么办？”顾羿问苏蔼。
苏蔼觉得有闷，从被里探出头来，说道：“躲起来啊。”
“躲哪里？”
“床底下，窗帘后边，衣柜里。”
顾羿笑了一声，“这么有经验？”
“不然还躲哪里？”苏蔼知道这很冒险，苏承敏为不知情的人可还好，江琬不会欢迎顾羿的，奶奶更。
“顾羿，”房间里，苏蔼叫了一声顾羿的名字，他想了一会儿，问道，“你委屈吗？”
所有人都在阻止他喜欢苏蔼，包括苏蔼。
没人相信他，包括苏蔼。
“不委屈。”顾羿简短地回答了苏蔼的问题。
“酥酥，只想跟你在一起，”顾羿的手慢慢伸到苏蔼的背后，将他搂怀里，青年的声音温和而又低沉，他在苏蔼面前，一直表得很温柔，即使这温柔，像淬了毒的刀，一不注意，就会伤了苏蔼，也伤了他。
“想每天都和你在一起。”顾羿呢喃着，嘴唇蹭了蹭苏蔼的耳廓。
窗大雪纷飞，落下的雪铺了一层又一层，直到把整个世界都盖在白色罩下边，看不真切任何的景物。
过了很久，苏蔼昂起头，眼神在昏暗的房间里坚定又决然。
“顾羿，信你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