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想觉得明岚这些话倒也不是歪理。
是……
他这满口价值论, 却只从头到尾都说向着自己的那一面能。关于苏渊的胜率,他只字不提的态度简直像是在逃避。
“那如果相反呢?”庄想淡淡问。
相反?
明岚眉头下意识皱起,目光一低, 盯着遥远的朦胧灯光看两秒, 过好一会儿才说, “反之,他更厉害,我战败, 那我也没什么异议。我现在, 只是在给自己拼一个能性。”
他这话说得很轻,简直像他手中的烟雾一样一吹就散。
庄想听出他话语中飘渺的不肯定, 笑声, 反问:“真的吗?”
明岚夹着烟的手更用力一些。
庄想垂眸,缓缓道:“如果真的是这样,你这句话就不会说得这么不肯定。”
明岚头看着他,“吗?”
“啊。不过很正常,毕竟类的质就是双标的。”庄想笑眯眯。
长睫之下,那双黑曜石一般的眼睛在月色下闪烁着看透一切的光亮,在他的身上缓缓打量, “嗯, 让我猜猜,你能够接受的自始至终都只一个结果对不对?”
明岚只想赢,只接受赢。
他不愿意去考虑失败的能性。
明岚垂下眼眸, 看看手里的烟,好笑一般问:“你怎么会这么认为?”
烟已经要燃尽。春日的夜风轻轻吹拂,把指间的烟头烧得明明灭灭。
明岚低头看看。
几乎要灼烧到手。
“因为你不是表现得很明显吗?为这个心仪的结果,你甚至以付出一切甚至不择手段。”庄想说, “你在做下决定的时候,就已经决定要一条路到黑。”
“你究竟想说什么?”明岚种从里到外被看穿的不适。但他没生气,甚至表情都和之前差不多,说,“大半夜这和我谈心吗?”
他不信庄想这么好心。
庄想当然没这么好心,他收敛笑容,道:“就算不考虑资插手能波及到的其他选手,你和苏渊之间也还是实在谈不上什么公平,用不着这么给自己找理由。”
明岚:“……”
“当你决定这么做,就给自己以反驳别的借口,而这个借口在说服别之前显然先把你自己说服,你对深信不疑。”庄想说,“不过很惜啊,你好像也只说服自己,没说服我。”
明岚目光在他身上徘徊良久,半晌,把烟头掐灭丢进垃圾桶,又重新点燃一根烟,背过身去不说话。
背后,宋一沉的喊声从远处响起。
庄想应声,转身离开最后一瞬间,视线在明岚背影上闪过一秒,知道他大概率是打算一意孤行。
脚步声渐渐远去,明岚才转过,背靠栏杆,夹着烟的手指弹弹烟灰。
烟雾模糊视线。廊灯光下庄想颀长而单薄的背影渐行渐远,明岚觉得自己的思绪也是模糊的。
是个聪明的。
明岚开始思考,如果一开始和庄想是同寝的是自己……
他垂垂眼。
真惜。时光无论如都不能重,所以臆想也始终只能停留在臆想。
是,好想变成别啊。
随便是谁,好想体验别的生。
无论如,也不会比他现在更难以找到出路吧。
庄想到寝室的时候,却发现宋一沉叫他根没别的事。
庄想:?
宋一沉表示很操心:“刚刚路过,看到你和明岚站在阳台。你还是个孩子!我不放心啊。”
庄想:=_=?
宋一沉忧心忡忡:“对弟弟,你们聊些啥啊,他没威逼利诱你啥啥的吧?”
庄想揉着眉心,禁不住笑出声:“没。”
宋一沉:“哎,都怪最近麻烦事太多,我这么一个乐观主义者都在往坏处想。”
庄想从他话里察觉到什么。
——麻烦事太多?
决赛将近,果然不太平。
庄想垂垂眼眸,些微妙而复杂的不舒服,却又说不明白为什么。
宋一沉还在担心:“哎,我想起邹南。你说明岚会不会也这样那样啊?”
庄想道:“不会。”
宋一沉:“你怎么知道?”
庄想只是下意识这么觉得。半晌,他合理的解释,坦然说:“不是什么都邹南的疯劲儿和胆量的,那种一届出一个就够。”
宋一沉想想也是,但看看庄想,又拉开门看看还在小阳台待着的明岚,过头叮嘱他少和明岚接触。
庄想越想越觉得种离谱的即视感。
就,很像是家长叮嘱孩子不要和差生玩的语气……
齐北圳漱着口从旁边路过,吐槽:“一股爹味。”
庄想啧一声,深以为然。
随后又想起宋一沉平日里对项燃的崇拜。
大概,这就是什么样的蒸煮,就什么样的粉丝……?
苏渊是第二天早上到寝室的。
庄想被门外的早起铃吵醒,揉着眼睛坐起,就看到他已经戴着耳机在自己子上写写画画,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
庄想愣两秒。
——这才七点半啊。
苏渊的公司好像是市中心吧,这得几点起才能这么早到啊!!
作息狂魔。
余光瞥到庄想醒,苏渊摘掉耳机,扭头温和道:“早上好。”
“早。”庄想嘴上先话,脑子半晌才反应过,顿顿,问,“情况怎么样?”
苏渊笑起,表情看样子很轻快:“不用担心。”
庄想点点头,笑眯眯说句没事就好,就没多问。
宋一沉大咧咧多。他一边打着哈欠穿裤子,一边说:“小道消息说明岚和苏渊哥的cp超话闯进前二十,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啊?”
庄想还没完清醒,在床上支着下巴半眯着眼,下意识接话:“小道消息真是无处不在。”
哪哪儿都少不这个啊。
苏渊则转着笔答:“是真的。”
明岚和苏渊虽然过合作舞台,但是关系并不亲近,超话更是籍籍无。昨天一下子突飞猛进起,敏感的粉丝已经察觉到是水军作祟。
宋一沉啊一声,问:“这个会对你什么影响吗?”
“已经在公关处理。”苏渊说,“我之后也会和明岚保持距离。”
宋一沉以一副过的姿态拍拍他的肩膀,说:“兄弟,虽然这很残忍,但是我还是不得不说!!时候保持距离也没用啊!剪辑师无所不能。”
苏渊:“嗯?”
庄想也:“嗯?”
“你嗯什么,说的就是你啊!”宋一沉义正言辞,“你想想你上次上综艺,硬生生给剪出鬼情未,难道这还不够证明剪辑师的神通广大吗!”
苏渊愣愣,笑出声:“你说得对。”
庄想无语,威胁般笑出虎牙:“……大不必用我举例子。”
什么仇什么怨啊,黑历史又双叒叕被扒拉出鞭尸。
等到齐北圳也起床,四个一起出门去食堂吃早饭,到练字楼之后才和宋一沉道扬镳。
三公是大多数选手们重要的节点。
淘汰线边缘的不想淘汰,出道位想巩固位,高位想更进一步,其他忙着搞交确保到时候尽能不被换组换出去。
所以庄想三个推开练习室的门进去的时候,发现里面已经到一大半。
大清早,程风钰就对着墙壁在啊啊啊开嗓,洛明原在啃零食听其他唠嗑,见庄想三个进,热情打个招呼。
庄想到上坐下:“在聊什么?”
其他对庄想也并不隐瞒:“听说吗?那个谁和那个谁谁两个的公司也插手。”
庄想眨眨眼。
苏渊和齐北圳对视一眼。
洛明原手里的零食都不香,托腮叹气:“讨厌的资家。”
像他这样公司不重视的弃子选手,或者公司重视却根没实力和资对抗的选手,在这样的风波动荡里只能被迫随波逐流。要说感觉,那就四个字:难受得很。
庄想拍拍他的脑袋。
洛明原大叹特叹,亮闪闪的金毛都黯淡不少。
正如宋一沉所说,最近是多事之秋。
三公是除决赛前以外最乱的一个时间点,选手们私下也会讨论。
“其实如果能够得到公司的支持肯定会更轻松一点吧?说起我其实还挺羡慕!!”
“羡慕啥啊,大家都是工具。资又不是慈善家,等出道之后就在你身上疯狂薅羊毛,我才不想这样!”
“就是。到时候商演、公演、综艺通告、应援资金blabla收一堆,哦豁,到你手里才两个子儿!其他的呢?公司手里……你就说气不气吧。”
这话一出,之前还犹犹豫豫的墙头草门纷纷倒戈。
是,谁都不想打白工!
“这么说起,还真烦啊……”感慨。
“弟弟,你怎么看?”
大家齐齐噤声,看向庄想。
这个问题对于庄想说似乎点锋利。
毕竟庄想背后站着项燃,这是多少资都望不即的一座大金山。
苏渊正想开口给庄想解围,却听他很果断答:“我不喜欢。”
其他:“为什么啊?”
为什么不喜欢资?
庄想:“因为……”
脑海中一时间闪过无数答。
比如“比起靠别我更喜欢靠自己”、又或者“公平一点才是竞赛的初衷”,或者“我不想破坏市场稳定性”……这些完答案终究都抵不过嘴快。
他说:“因为我是.会主义接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