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空安静下来。
董夏抬头一看, 台下大多数选手们都开始目不斜视盯着自己的鞋尖安静如鸡。除了还有点状况外的庄想，就只有盛钧一个人臭着一张帅脸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的项燃看。
他甚至直白道：“不对吗？庄想我的目标。”
□□味蔓延。
他选手的头颅越来越低，和身边的同伴们隐晦地交流了一下眼神。
……不知道为什么。
总觉得这气氛, 他们尴尬得能现场抠出一套芭比梦幻别墅。
盛钧庄想粉丝的传闻由来已久, 但大多数时候大家都把这种话当做谣言一笑而过。
可细想之下, 他每次的反应好像有迹可循。
所以，这个听起来引人发笑的传言，似乎, 可能, 真的真的……
项燃站在台上，笑了声, 不咸不淡地挑起眉毛：“吗？”
身边这位老妈醋味冲天, 身为pd的董夏下意识捏紧手卡。
说真的，在接下这档选秀的综艺通告之前，他来想过项燃的性格里也会有“急”的这一面。
之前的合之，项燃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就稳和狠。
明明还很年轻，但处事到手段都称得上稳重。出手时一定有能够占据高地的胸有成竹，所以才会雷霆之势毫不手软。印象，他不会像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一样, 遇到什么事情就迫不及待地开口质疑。
嗯。
……就像现在这样。
董夏很不解。
似乎项燃每次一遇到庄想相关的事情, 总急不可耐地想要立马宣示主权。
他不懂这种竹马之的亲密关系到底怎么一回事，只单纯觉得……这也对他俩的关系有安全感了。
董夏叹口气，扶额。
不过, 算了。这人崩人设也不一两次了。
他认命地当起和事佬：“配不配得上言重了啊，良性竞争可以且被允许的，小盛也不要执念了。有句话怎么说的？自己才自己大的阻碍，把自己当做目标就好。”
盛钧不想和他们吵。
当然, 这不为什么权利的压迫之类的。只在他看来有吵架这工夫，还不如回练习室跳舞。于他应了一声“哦”就了下文。
董夏勉强当说服了他，转头一看项燃。
啧。这冷冰冰的样看着真不进油盐。
董夏完全不知道该跟他说些什么，苦恼地挠挠头发，一扭头看到正在发呆的庄想，眼睛一亮，把皮球踢给了他：“小庄同学啊，你怎么看呢？”
庄想回神，抬眸就项燃微冷的眉眼垂着看过来。
庄想和他对视两秒，察觉到项燃似乎很在意这个答案。
“有目标好事，说明对未来有规划，能成为小盛同学的目标对手我当然很高兴。”他理所当然道，眨眨眼睛笑起来，小虎牙尖尖抵在唇边，乖巧得不得了，“——就像，我也很想快点成为能配得上项老师的对手啊。”
两边夸。
董夏都想夸一句端水大师的水平！
项燃偏开视线，有回答。
可眉眼之让人慌的冰冷凌厉气息，已像被春光融化一样消弭了。
董夏回头一扫：“……”
意外的还挺好哄。
这一场微不足道又有点惹人在意的小闹剧只在大家留下浅浅的影。董夏开了个小玩笑缓解气氛，紧接着开始公布名次。
盛钧被分票得了五，现场总票数甚至只刚破百，这也给部分高位选手敲响警钟。
以盛钧的实力绝对稳居前三的，如今掉到五实在有点可怕。大约为他自身粉丝盘并不稳固，所以更导致现场分票严重。
至于被程风钰分得多，还被庄想分得多，结果似乎不言而喻。
庄想实力确实好，人也很好，有他在场的组后的舞台效果往往都让人找不到瑕疵的惊艳。但，被分票，这对于靠票数吃饭的他们来说就残忍的事情。
历这次之后，大概某些追求名次的高位区选手会慎重考虑和庄想组队。
一时，不少颇为遗憾的目光在庄想身上打转。
赛程越往后，选择队友越容不得他们任性和疏忽。当然要选择能衬托自己的才好，而不把自己变成别人的绿叶。
现场票数四蔺明河，他实力稳定，一公就原本并不惹人注意的后位区杀出重围，二公能够拿到这个名次并不让人很诧异。
三程风钰，也并不让人感到意外。
二稍微有些出人意料。一公之前踢馆赛加入的新vocal明岚。一公时他被挑到了舞蹈part较多的组，能发挥实力，这次终于进到仪的组类，表现很突出。
一庄想。
除去庄想之外，前五、乃至出道位的选手历了一次大洗牌，而庄想在这动荡的局势里稳如磐石。
选手们看着大屏幕上公开的庄想票数，有点咋舌。
331票。
比二名明岚多了快一倍啊！！
一片不可置信的哄闹。
现场票数大多数时候就人气的比例象征，而庄想这——说意料之确实意料之，可也高得离谱了！
“惊了，这人能有的票数吗？”
“好稳啊弟弟——”
选手们震惊之后情不自禁发出感慨。
董夏也不由得有些感慨。
代换到学时代的话，这就永居年级一的学神级别选手啊。唯一的偏科也在一公被成功克服住了，现在的庄想，完全想不到有什么可以把他击倒。
侧目一看，旁边的项燃脸上带点笑意，盛着与有荣焉般的淡淡骄傲。
跟个小老头似的。
董夏忍不住笑，看向庄想道：“庄想，又一啊。”
庄想笑眯眯地点头，说了点场面话，感谢这个感谢那个之类的。
任谁都知道他这话只客套，可偏偏他的口说出来，一对上他通透的眼睛，就觉得好像有满满诚意要溢出来，听着里很熨帖。
“说起来，来你输过啊。”董夏好奇道，“问问看，你就什么怕的东西吗？”
庄想一本正答：“怕鬼，怕高。”
这些都之前备采的时候他说过的事情。
董夏还发表看法，宋一沉就先咕哝：“他怕鬼？？鬼怕他还差不多。”
鬼屋综艺庄想的表现实在吓到宋一沉了。
大骗！
董夏失笑。
庄想无奈耸肩：“我说的都真的。”
他不信也办法。
现场排名公布的录制结束之后，大家陆续和老师告别离开。
二公结束之后的安排和一公类似，会有一个小假期用来给选手们放松，以及做各种商务活动——当然，还少不了每日的练习直播，只不过自由练习，相对他时候能够更放松一些。
总而言之，这忙碌之后一个短暂的休息时，也可能暴风雨来临前幽深寂静的夜晚。但不管哪种，选手们还很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甚至有可能他们留在基地后时刻的小假期的。
解散之后，宋一沉凑过来想让庄想陪他去染头发，神色憧憬：“我想染个亮一点，但又不很亮的颜色。”
庄想也很感兴趣，正想应允，忽然之想到了什么，抬头看向项燃。
项燃还站在台上。
董夏正在和他说些什么，他站姿如笔挺的松柏，投下来的目光静静落在庄想身上。
他有说话，甚至眼神也有威逼利诱的意思，很平淡，很宽容，做足了放任庄想和朋友一起去玩的平和姿态。
可庄想忽的一愣，口酸胀得有些难受。
他想起很久以前，他放学和朋友们相约打篮球，一不小放掉项燃的鸽。
当时的项燃就一个人默默站在远处看着他们的热闹，少年人修长的身影落寞又沉默，挤满了他这个年纪不该有的难过。可他对此一言不发一字不提，甚至在庄想过来的时候一如既往勾起一点笑容。
他越不怪罪，越大度，就越让庄想升起一种难言的愧疚。
——好像他不该抛下项燃一个人。
这种不明来由的感受不知道该归于那种情。
同情？
不。也许只习惯吧？
庄想顿了下，和宋一沉道：“你先去吧，晚点我来造型找你。”
宋一沉只好同意，三番四次强调让他一定要来，被庄想笑眯眯地应下来。
等他和宋一沉捱到门口好不容易把这个话题磨完，正想往后走去找项燃，却冷不丁撞上一堵人墙。
项燃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他身后，靠得很近，蓝色的眼睛正垂下来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看。
庄想：“……你去演鬼片算了。”
吓得他魂都了。
听他这么说，项燃弯起唇角笑了下，又很快压下，若无事道：“我以为你会和你这样那样的朋友一起走。”
庄想疑惑：“这样那样的朋友？”
项燃回答：“形容很多。”
庄想轻笑一声。
听他这个语气，形容的可不仅仅只“多”啊。
项燃还在注视着他，轻声说：“还有回答我的问题。”
庄想和他大眼瞪小眼看了一会，谁都眨眼，直到项燃撑不住闭了闭眼，才在黑暗的视线听到庄想一声轻笑。他睁开眼，庄想对他勾勾手指让他低头。
项燃低下头，庄想的手立马放肆地在他头顶乱揉一气，少年话音也放肆，道：“我哪里舍得老妈独守空闺呢。”
项燃笑了声。
“所以——”庄想说。
项燃抬眼。
庄想抱着他的脸：“当然先陪我的大老婆，再去陪我的小老婆们。”
项燃：“……”
半晌，他道：“那你真时管理大师？”
庄想谦虚道：“谬赞谬赞。”
项燃直起腰，手搭在小孩的头顶轻轻地揉了两下，无可奈何道：“臭小鬼。”
力度比刚刚庄想可轻了不少。
庄想：“略略略。”
项燃盯着他看了两秒，忽然抬手捏了捏他的脸，在庄想准备拍开他的时候低眸，转而扣住他手腕带到跟前，压着他的脖俯下身蹭蹭他的额头。
咫尺远近，庄想听到他轻声请求道：
“下次。能不能，只选我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