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信字面朝上,纸上不过几行字,却独独是这几行字,可以要了尹丞相的命。
只因这纸上写着毒杀两个字,而毒杀下面,是顾鄞的名字。
尹丞相瑟瑟发抖,恐惧到了极点。
顾鄞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面色冰冷如霜。
“朕倒是好奇,太后许了尹丞相什么好处?或是说,朕做了什么,于尹丞相不利之事,让尹丞相恨朕恨到想要杀了朕?”
从他身上所散发出的犹如泰山压顶般的压迫感,让尹丞相恨不得自裁原地。
这封信是他写给太后的,他怎么也没想到,居然被顾鄞的人拦截了下来,而信中写的很明白,那便是在告诉太后,顾鄞在朝中势力越来越大,是该压制压制,如果压制不了,只能毒杀令换皇帝。
如此直白且狠毒的内容,偏偏让顾鄞看到了。
眼下不仅仅是他小命不保,他九族的小命恐怕都保不了了。
证据就在他面前,恐惧之下尹丞相不管不顾胡说八道。
“陛下,陛下饶命,这都是臣胡乱写的,并无,并无谋害陛下之意,陛下饶命!”
即便这些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顾鄞冷笑着,“这么急着将你九族的脑袋送到朕的手上,朕不收倒显得朕不够大气。”
一听到要连累家人,尹丞相抬起头,眼里满是惊恐。
“陛下饶命,此事全是臣一人之过,与其他人无过啊!陛下若要杀,只要杀她一个便是!”他抱着顾鄞的腿哀求着,却被顾鄞用内力震开。
在他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顾鄞捡起了信地到他面前意味深长的问。
“想要活命?”
他既然如此询问,那便是代表愿意给他一条活路。
尹丞相连连点头,眼中含着希翼。
顾鄞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说完之后拍拍他的肩膀。
“你知道该怎么做。”
“是是。”
“滚出去。”
尹丞相连滚带爬的跑了。
在其走后,他的脸色没有缓和,而是坐在书桌前,目光幽幽,不知深思着什么。
太后多次想要毒害叶潇潇,为的就是让她死后,叶家对他失望,继而不再跟随他。
他本以为太后对他有些慈母之情,就算要做也不会做的太过分,然后没想到如今居然还想要了他的命。
看来,是该到了清除太后势力夺回皇权的时候了。
顾鄞起身要走,李公公忙不迭将桌上放了一会儿的汤挪过去。
“陛下,婉贵人送了汤来,汤尚且温热,陛下也不曾用过午膳——”
他却连看也不看,头也不回的走了。
李公公叹息一声,端着汤递给了守在门口的太监。
那几个太监躲在角落,拿着汤,窃窃私语着。
“李公公让倒了。”
“这汤真香,就这么倒了,也太可惜了。”
“是从御书房里端出来的,我刚刚瞧见婉贵人来过,这定然婉贵人的手艺,弃之可惜,不如进了她们肚子。”
一边说着他们,一边尝着汤的滋味,丝毫不知道在他们身后不远处,他们的对话都被别人听到了。
婉希带着丫鬟翠儿静立在墙后,一张娇俏面容微微泛白,放在墙的手紧紧的握着,手背青筋直爆。
翠儿不忍心看到自家主子如此愤怒,便找着借口说。
“主儿,兴许是陛下没看到,汤凉了才……”
“回去。”
婉希冷漠打断她的话,像是做了什么决绝的决定,转身就走。
慈宁宫内。
培公公递去信函。
“太后,尹丞相来了信。”
太后拿起,扫了一眼,神色淡漠。
“陛下最近都在做些什么?”
“回太后,自云州许多官吏被罢免后,陛下便广布人手,叶家也多番相助,在朝中势力,愈发强盛了。”
若不是太后势力强势,又有那人支持,恐怕是早已控制不住顾鄞了。
听闻此言,太后眯起了眼,当初没有选亲生儿子登上皇位的原因,便是因为知道他们的性子,不好控制。
“看来,是哀家小瞧了他。”
她竟看走了眼,顾鄞,也不是个好控制的。
朝中动荡,后宫也不平静,各有各的心事。
譬如叶潇潇,她就在苦恼着该怎么甩脱,一直藏在暗处的,顾鄞的手下。
不确定是不是只有暗夜跟着她,她敲了敲窗户。
“叩叩。”
“属下在。”窗户外传来暗夜的声音。
“平日除了你,还有谁守在坤宁宫?”
希望不会有太多人。
“回皇后娘娘,有十五人。”
“……”
那多人看她一个,顾鄞难道不觉得大材小用了吗?简直浪费资源啊。
而且那么多人,平日里她居然只知道有暗夜一个,藏得可真好,要是举办一个捉迷藏大赛,他们绝对难分胜负。
十六个人,她该怎么办才好呢?
正觉烦躁,又听屋外传来小桃的恭敬行礼声。
“陛下。”
蹭的一下从床上坐起,他来干嘛?
顾鄞走来,表情温和,没等她问他来的目的,他便说道。
“明日,朕准你出府回叶家暂住半月。”
她愣了愣,对他投去质疑定然目光。
“这么好?陛下有什么目的?”
刚从云州回来,她想回叶家住一段时间,都被他百般阻拦,现在竟然如此大方,还主动放她回去?
不过——
如果出了皇宫,待在叶家的话,是不是代表着,她逃出的几率更大了?
顾鄞坐到她身旁,并没有解释,反而微笑着说。
“朕随你一起去。”
她往旁边挪了挪,皱着眉头,恨不得对他说一句,莫挨老子。
他却难得厚脸皮地缠上来。
“说来,朕与你许久不曾……”
一听这话她便明白了他的意思,想也不想便起身跑到门口。
“我身体不舒服,你去找婉贵人去吧。”
说罢,就站在门口直勾勾的看着他。
她看他脸皮能有多好。
顾鄞黑着脸,不情不愿地离开了。
翌日。
本以为他会悄悄带她出宫,没想到竟然大张旗鼓,两人坐着车驾进了叶家。
叶父叶母都在门口等着,在一阵令人别扭的繁节后,才进了屋。